大学时代（十六）

星期六。

中午吃过饭，小军见阳光普照，天气格外好，便又抵挡不住秋光的诱惑了。

出小西门儿，沿着那条小路向前溜达。

一辆双轮手推车满载芦苇在前面慢悠悠地走着，几乎把本来不算宽的路占满了。小军只好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随。

拉车人隔着芦苇听到了身后动静，停下车，回头喊道:“你先过来吧！”小军回应道:“不碍事儿！你快拉着走吧！我要过从边上就能过去！”“哎呀你就快过来吧！”拉车人一个劲儿地说。

小军只好贴着芦苇走过去。

拉车的是位老汉，正站在那儿一边撩起衣襟儿擦汗，一边微笑着眨眼打量小军。小军与他寒暄几句，得知他还没有吃午饭，便走上前帮他一块儿拉车。

两个人一起拉，车子顿时轻快了许多。老汉十分高兴地边拉车边与小军闲谈起来。

原来他就住在前面那个村子，今年五十六了，是一位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兵。听说小军老家在辽西，老汉兴奋起来:“那可是好地方！打朝鲜的时候，我们就打那儿过！虽说是一年里只收一季，可比我们这儿强多了！河南是最穷的一省！”

老汉说他有六个孩子，儿女各半。小女儿在市体校，为了参加青运会，就要去青岛集训了。大儿子、大闺女都成了家，二闺女也快结婚了。另两个儿子也都已参加工作。

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就到了老汉家门口。

一个三十上下的男子敞着肚皮从屋里出来帮着卸车。“这就是我家老大！”老汉介绍说。三个人很快卸完了车，小军刚要抬脚告辞，老汉抢先道:“走，快到家歇歇！喝口水吧！”说着拉住小军的胳膊就往屋里拽。小军本来就对农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亲切感，又见老汉如此热情诚恳，也就不再客气了。

进了正屋，迎面墙上是一幅中堂。小军知道这是当地的风俗。屋地上放着个柳条编大簸箕，里面盛满了苞米棒子，有的已经被穿出了几道沟儿，以便于用手剋。一把螺丝刀摆在上面，显然是穿苞米用的。

一位二十多岁的姑娘刚刚站起身，想必就是老汉的二闺女了。她并不与小军打招呼，而是急着同他爹说话，问她妈去哪儿了，咋还不回来。后来觉得没啥可说的，便出去了。

小军坐下来，接过老汉递上的香烟抽了两口，扭头向墙上望去:墙上挂着两排镜框，中间一个较大镜框里镶着一张抗美援朝奖状。小军想了解详细内容，却因为屋里光线较暗，加之奖状上的字太小，没有看清。他与老汉又简单搭讪几句，便起身告辞。

走到门外，见刚才那姑娘正站在门边儿，低着头，依然不拿正眼儿看他，而是挪动脚步，躲着往院子另一头走。

大学时代（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