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知行合一:国学大师讲透阳明心学》
作者:冯友兰、梁漱溟、梁启超、章太炎、吕思勉
页数:181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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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行合一”这四个字,阳明终身说之不厌。一部《王文成公全书》,其实不过这四个字的注脚。今为便于学者记忆持习,把他的许多话头分成三组,每组拈出几句简要的话做代表。第一组,“未有知而不行者,知而不行只要(是)未知。”(《传习录·徐爱记》) 第二组,“知是行的主意,行是知的工夫。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传习录·徐爱记》) 第三组,“知行原是两个字说一个工夫,知之真切笃实处便是行,行之明觉精察处便是知。”(《文集·答友人问》)
徐爱问阳明:“今人尽有知得父当孝、兄当悌者,却不能孝、不能悌,便是知与行分明是两件事。”阳明答道:“如称某人知孝,某人知悌,必是其人已曾行孝、行悌,方可称他知孝、知悌,不成只是晓得说些孝悌的话便可称为知孝、知悌。”(伪《古文尚书》)譬如,现在青年们个个都自以为知道要爱国,却往往是所行、所为,与爱国相反。常人以为他们是知而不行,阳明以为他们简直不知罢了。若是真知道爱国的滋味和爱他们的恋人一样(如好好色),绝对不会有表里不一的。
今人却将知行分作两件去做,以为必先知了然后能行。我如今且去讲习讨论做知的工夫,待知得真了,方去做行的工夫。故遂终身不行,亦遂终身不知。此不是小病痛。(《传习录·徐爱记》)
未有不行而知者,不行而求知,终究不会知。
是故以求能其事而言谓之学,以求辨其义而言谓之问,以求通其理而言谓之思,以求精其察而言谓之辨,以求履其实而言谓之行。盖析其功而言则有五,合其事而言则一而已。(《答顾东桥书》)
其一,只要你决心实行,则智识虽缺少些也不足为病,因为实行起来,便逼着你不能不设法求智识,智识也便跟着来了。这便是“知是行之始”的注脚。其二,除了实行外,再没有第二条路得着智识。因为智识不是凭空可得的,只有实地经验。行过一步,得着一点,再行一步,又得一点,一步不行,便一点不得。这便是“行是知之成”的注脚。
然则阳明所谓真知真行到底是什么呢?关于这一点,我打算留待第四章“论知行合一与致良知”时再详细说明。试拿现代通行的话说个大概,则“动机纯洁”四个字,庶几近之。动是行,所以能动的机括是知;纯是专精不疑二;洁是清醒不受蔽。质而言之,在意念隐微处(即动机)痛切下工夫。如孝亲,须把孝亲的动机养得十二分纯洁,有一点不纯洁处务要克治去。如爱国,须把爱国的动机养得十二分纯洁,有一点不纯洁处务要克治去。纯洁不纯洁,自己的良知当然会看出,这便是知的作用。看出后登时绝对地服从良知命令做去,务要常常保持纯洁的本体,这便是行的作用。若能如此,自能“好善如好好色,恶恶如恶恶臭”,便是大学诚意的全功,也即是正心修身致知格物的全功。
阳明在哲学上有极高超而且极一贯的理解。他的发明力和组织力,比朱子和陆子都强。简单说,他是一位极端的唯心论者,同时又是一位极端的实验主义者。从中国哲学史上看,他一面像禅宗,一面又像颜习斋;从西洋哲学史上看,他一面像英国的巴克黎,一面又像美国的詹姆士。表面上像距离很远的两派学说,他能冶为一炉,建设他自己的一派极圆融、极深切的哲学,真是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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