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姑娘再想起黑熊先生是在今天早上。
一个许久不联系的朋友找她聊天:
“问你件事哦,你说,两个哪里都不合适却偏偏很相爱的人在一起会走到最后吗?就是那种,两个人三观不合的人,在一起会吵架,分开会难过。”
“那你应该问他和问你自己啊,每段感情都需要彼此包容和磨合的不是吗?要看你们愿不愿意了。”
“可是不愿意改变啊,怎么办?”
“那就只好分开了啊。”
打出这几个字的时候树姑娘突然有些悲凉,她和黑熊先生就是这样分开的,算起来,分开有三个多月了吧,如果有一对情侣在他们分手那天在一起,现在连百天纪念日都过了呢。
树姑娘昨晚熬了夜,现在还在被窝里,她抽了抽鼻子,翻个身继续跟那个女孩儿聊下去。
“所以说,不合适就要分开了吗?”
“不然呢?”
“你还放不下黑熊先生吗?”
“不知道怎么说,应该不是吧,但是想起来会很难过很难过。”树姑娘把压着的头发拉出来,听到室友在细碎的讲话,摸了摸脸,打了个哈欠。
“黑熊先生前几天找我聊天了,他问我知道什么好玩的地方,其实我也不怎么知道,就去问了我们家公主,说起来还得感谢他,给了我一个找我们家公主的理由。”
“嗯,那挺好。”
“其实我挺羡慕你的。”女孩儿慢悠悠地打过来这几个字,加了个萌萌的表情。
树姑娘摸着咕咕叫的肚子,踢了踢被子,想了想,说:“我也挺羡慕你的。”
“哈哈哈,你羡慕我什么啊?”
“你先说你羡慕我什么。”
“我羡慕你,嗯,觉得你很优秀啊,做自己喜欢的事,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一点一点变得强大起来,很酷啊。”
树姑娘撇了撇嘴角,才不是这样呢,她也有很彷徨的时候,比如放学了却不知道要去哪里,站在教学楼门口一个人慌张的时候。
“我羡慕你说不爱的时候就是不爱了,嗯,这一点挺好的。”
女孩儿有点得意呢,“这样多好了啊,跟不同的人在一起,不给自己伤心的机会。”
树姑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现在胸口闷闷的,想起来这些日子自己做过的事,梦一样。
她叹了口气,心里就轻松一点,每次想起黑熊先生,胸口就像塞了一块儿大石头。
她和黑熊先生的故事,像是在空荡荡的山谷里唱了首歌,她卖力的唱好每一句歌词,把握好每一个腔调,听到的却只有空旷的回声。她沉浸在这首美妙的歌里,天是湛蓝色,周围有青青的草地,阳光的距离和温度都正好,微风带过来淡淡的蓝风铃味道。
后面的回声却越来越小,细微的要她竖起耳朵趴到悬崖边上才能听到一点,她听到歌词唱到了尾声,有些着急了,对黑熊先生大喊:“你慢一点点啊,要不就要唱完了!”
黑熊先生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继续往下唱着。树姑娘着急的原地打转,怎么办呀,就快唱完了呢,她想去对面找黑熊先生,告诉他不能唱的这么快,因为布谷鸟跟她说,她和黑熊先生只有一首歌的缘分,唱完了黑熊先生就要离开了。
可是黑熊先生在山谷的那一边,她怎么过去呢。树姑娘着急的哭了。
黑熊先生看到树姑娘掉了眼泪,黑黑的眼睛里的光亮一点一点的暗了下去,他的回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再也听不见。
树姑娘趴在悬崖边上,看着黑熊先生唱完最后一个字,看着她,眼底像有化不开的难过。最后黑熊先生对她摆了摆手,走向了树林深处。
树姑娘坐下来,天好像黑了呢,星星眨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风姑娘在她身边转了一圈又一圈,不动声色地抱着她。
“我怎么才能到达山谷的那一边呢?”树姑娘不停的掉着眼泪。
风姑娘呜呜地叫着,轻轻地说:“没有办法过去呢,你们不在一片树林里面。”
“那黑熊先生还会唱这首歌吗?”
“不会的,黑熊先生记性很差,他会忘了歌词和音调。”
树姑娘愣愣的看着幽深的山谷,不哭了。
“那如果我们在一片树林里面呢?黑熊先生会不会一直跟我一起唱歌?”
“我也不知道,可能会吧。”
风姑娘打个旋,朝着月亮升起来的地方走了,留下树姑娘一个人在悬崖边上发呆。
过了好久好久,树姑娘叹了口气,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走进身后的树林。
树姑娘揉了揉肩膀,跟女孩儿说,你把我跟你说的话都告诉黑熊先生哦。
“为什么,你想让他知道什么呀?”
“我什么都不想让他知道,我想让他不高兴。”
“好吧,我去告诉他。”
树姑娘把头从被窝里探出来,看着室友拉着行李箱走到书桌前,往脖子上围了一条围巾,打开门走了。
又安静下来,不一会儿女孩儿把聊天记录发过来。
“树姑娘喜欢你的三年,未来还会有很多个三年把它淹没,一辈子很长的。你看看你把她伤的,多难过。”女孩儿打趣的说,“黑熊先生,你可真是个渣男呢。”
“哈哈哈,渣男现在一个人过的很开心啊。”
“没回家吗?”
“没有,快到开封了,准备出去浪。”
“回头来找我玩啊,我请你吃饭。”
“好的。”
“对了,黑熊先生,树姑娘真的是个很不错的姑娘呢,我好喜欢她。”
“我知道。”
没了下文。
树姑娘把聊天记录看完,往被子里缩了缩。
女孩儿说,树姑娘你不要难过呢,会有很好的人在后面等着你。
“我知道,我不难过呢,我想再睡一会儿,下午我再找你哦。”
树姑娘放下手机,又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壁,闭上了眼睛。
初冬的那天夜里,她穿着薄薄的睡裙蹲在草丛深处,不停地哭着,鼻涕眼泪流了一身,哽咽着问电话那头的黑熊先生,“你是从什么时候不喜欢我的?”
“分手第三天。”黑熊先生想了想,说。
“可是我都喜欢你三年了呢,怎么会有人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黑熊先生没有说话。
树姑娘还在不停的哭,絮絮叨叨的讲他们以前的事情,黑熊先生一直沉默着。
许久,树姑娘抬起头,天上的星星安静的眨着眼睛,风带着凛冽的的温度一遍又一遍的从她身边走过,路灯不说话,房子也不说话,没有人说话。
她揉了揉酸痛的腿,对着电话说,“以后不许你喜欢我了。”挂了电话,树姑娘擦了擦鼻涕,走出草丛。
树姑娘的胸口又开始闷了,她又叹了口气,看到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找个时间你来找我吧,我让你们偶遇,说不定还能和好。”女孩儿又接着说,“不要难过了。”
树姑娘愣了一下,马上回复过去。
“不用了,我不想见他。”顿了顿,又打出一条消息,“我爱他是上辈子的事了。”
树姑娘的脸上痒痒的,眼眶也有些发胀。温热的液体一滴一滴的掉在枕头上,经过她的耳朵,潮湿的让她难受。
黑熊先生住的树林,树姑娘最后也没到达。
那个幽深的山谷还在,树姑娘却很少去悬崖边了。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想跳下去过。
“如果没有摔死,我就可以走到他的树林里了。”
为什么没有跳下去呢,她也不知道。
但是那首歌,树姑娘再也不会唱了。
某一个干净纯澈的夜里,树姑娘对星星轻轻地说,“他也在看你吗?你告诉他,我不爱他了。”
那是上辈子的事了。
我爱你是上辈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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