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二改版本,改动较大,看过重温也可。看前文请截➡️【拈花醉】专题~
第一篇章·料峭春寒(6)
待上完药,柒晚便匆匆赶去与众人会合。沿途遇到妍柔,同她报了个平安,而后一齐走进韵苑。
“人可齐了?”赵司乐问。
“是。”统管舞女杂务的婢女道。
“好。经择选,林妍柔舞技出众,乃主舞的不二人选。”赵司乐继续道:“此次家宴所献之舞为王爷亲自填词,王爷视之如珍如宝。望诸位愈加勤勉,方不负王恩。”
“是。”众人应道。
“我来统配站位。”赵司乐边说边在花名册上勾画,“林妍柔,站到圆台中央来。沁人,妍柔左后侧距四尺。春澄,妍柔身后五尺。毓秀......”
众人一个个走过去,唯独剩下柒晚与慕楚。
“贱人,若不是你,我怎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慕楚愤愤不平道。
柒晚没有应声。
“喂,我在同你说话!”
慕楚的大声叫喊引来了赵司乐。她行至慕楚身边,瞪了她一眼,接着一个巴掌落在了慕楚脸上。
“啊!”慕楚忙规矩地跪在地上求饶:“司乐,奴只是一时冲动,才会.......请您不要动气。”赵司乐依旧瞪着她,说:“你给我仔细些!倘若因你一人耽误了练舞,那你就别想着能平安离开王府。”“是。奴记下了。”慕楚不得不服软。
“去,站到最后。”赵司乐道。“......是。”慕楚强忍泪水,缓缓走过去。
“真是可惜,这可是原本能与妍柔相较的人啊。”孙遥杏惋惜道。
一旁的毓秀亦深感不公:“可不是吗?也不知那南絮有什么好的!司乐竟这般维护她。”“难不成她真勾搭上了王爷。”“怎么可能?如她这般的,能勾搭上府中的侍卫就不错了。”“那倒不至于吧。我可听说昨日择选后,她被罚了二十手板啊。”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讨论......
“南絮,站到慕楚身后距四尺处。”赵司乐的话打破了大家愈谈愈烈的氛围。
“是。”柒晚镇定地走过去,毫不在意周围众人幸灾乐祸的眼光。
“现下已分配毕。来试一回。”
随即优美的旋律响起,妍柔轻摆云袖,纤腰上的长纱带着节奏感,不慌不忙地落在那雪嫩的胳膊上,甚是好看。众人则随步慢跳,随着节奏扭动腰肢,甩起云袖,却在云袖落下之时手忙脚乱,使其不偏不倚地蒙到了头上。
“止!瞧瞧你们这一个个的,跳得如此僵硬,这般该如何献舞?复始。若练不好,就别用午膳了!”“是。”众人虽不愿,却也不敢顶撞赵司乐,忙应道。
与此同时,王府外,一辆车驾停在了府邸正门前。
府门渐开,月牙着一身淡紫纱衣从里头走出来。
车轿中人稍掀轿帘,露出半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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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主远道而来,奴有失远迎,还请县主莫怪。”月牙道。
“无妨。还要劳烦姑娘带旖旎进去呢。”车轿中人微微一笑,道。
“那是自然。王爷等县主好一会儿了呢。县主请。”月牙边说边扶着她下轿。
“这王府倒是气派。”旖旎边缓缓而行边慨叹。
“是。王爷自十七岁那年,随查满将军征战西北,一战成名。自此之后,王上便开始重用王爷。这府邸,便是当年王爷生辰时,王上赐给王爷的。”月牙向她解释道。
“看来王兄这几年很是辛劳。”她的语气很是温和,却又略带疏离。
“还能应付。”月牙回道。
......
两人边交谈边走进了王府。
“县主,到了。”两人在一方小院前停下来。“青松斋?此处便是王兄的住处?”旖旎问。“是。”月牙答。“倒是清净。”旖旎环视罢院中景,不禁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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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到正院,只见吴旖远正在临帖,且写得入神。
“王兄安好。”她缓缓上前行礼。吴旖远手中的笔微颤,继而缓缓抬起头,问道:“旖旎?”“是我。”吴旖远忙扶她起身,而后叹了口气说:“多年未见,如今果真是生分了不少。”旖旎愣了愣,眼泛泪光。吴旖远复怜爱地看着自家妹妹说:“饿了吧。月牙,备膳。”“是。”
“王兄,旖旎还未寻到住处,就不叨扰了。”旖旎婉拒。“无妨。王上已为你建好府邸,就在王府对面不远处。”吴旖远淡淡道。“可”,旖旎不解:“府邸......不是只有公主阶品方可得此待遇吗?”“我前些日子向王上请封你为长公主,他已准了。”“这,这公主之位,旖旎担不起。”旖旎很是惊讶,忙推辞道。“无妨。既然王上准了,那旁人也不会多说什么,你尽管放心。册封礼就定在七月初九。”吴旖远轻握住她的手,道。“好。”旖旎慌忙把手抽开。
“还有,公主府近来还在布置陈设,有些乱。这些天你先在王府厢房住下吧,等乞巧家宴结束再回公主府。”吴旖远说。“乞巧家宴?”“嗯。专门为你接风洗尘的。”吴旖远朝她一笑。“王兄”,旖旎忽站起来,郑重道:“王兄设宴款待,旖旎感激不尽。只是旖旎自小长于那荒蛮之地,不懂规矩,这宴席,旖旎就不去了。”而后曲膝行礼。
“这怎么成?这宴席本就是为你备下的。”吴旖远也站起来,“旖旎,我怎的觉得你变了许多?”“是吗?”旖旎反问。“是。”吴旖远顿了顿,方继续道:你可是在怨我,当年未能留住你?可你应晓得,当年母妃走了,你我皆年幼,未来去往何处只能任父王做主,可我未曾想到,他竟会送你去江州城......”“当年的事并非王兄之错,我亦不怪您。”旖旎否定了他的想法。“那你为何要与我生分了?”吴旖远问。“我从未与王兄生分”,旖旎语气很是平淡,“只是如今您是儒郡王,而旖旎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王裔。我不愿站在这儿,看着您的王府有多么气派、多么富丽堂皇;我只求一方净土,一方靠自己双手创造的净土......”
正在这时,一阵敲门声传来:“王爷。”“何人?”吴旖远问。“奴是太妃身边的梅染。太妃听闻齐承县主回来了,想请县主移步羌芜院用午膳。”“姑娘稍候”,吴旖远转身对旖旎道:这位是徐太妃,抚养我长大的养母。你该去见见。”旖旎虽不想往,但仔细掂量了一番,还是应去见见,便施礼告退:“那旖旎去了。”
“我们走吧。”旖旎推开门。“见过县主。”梅染行了个万福。“不必多礼。劳烦姑娘带路。”旖旎扶起她。“县主请随婢子来。”
待两人走后,吴旖远舒了口气,看向屏风道:“出来吧。接着说。”“没想到王爷还有这样一个雪玉可爱的妹妹,”屏风后那人正是顾秦舟。
“顾兄就别打趣我了。方才说到哪儿了?继续吧。”吴旖远为他斟了杯茶。“下官方才说到,南姑娘这些日子过得不好,屡遭排挤,受尽委屈,不知王爷知晓否?”“不知。”吴旖远面上云淡风轻,实则心存疑惑——明明已派人打点过,赵司乐为何仍不予理会,纵容小人欺辱南柒晚?然其自晨起听闻顾秦舟急匆匆赶去为柒晚上药,气就不打一处来,便失了攀谈的兴致。
“那王爷现下听后有何打算?”顾秦舟问。“我已尽力打点了,然赵司乐为人正直,几句软话怕是不能说动她。”吴旖远面露难色。
“王爷......”顾秦舟仍不依不饶。“好了”,吴旖远打断了顾秦舟的话,又道:“顾少如此在乎一个舞姬,不知是何用意?”
“王爷”,顾秦舟揖揖手,郑重地说:实不相瞒,下官本是要带南姑娘走的。”“走?”吴旖远挑眉问:“去哪儿啊?”“瑚定山,下官的药庐。”顾秦舟答。“恐怕要令顾兄失望了,南絮涉流寇刺杀一案,需留府待查。乞巧家宴毕,我也会将其留用。”“这......”
“我知道,你信她不会做什么不堪的事,然则,近来多事之秋,不得不防,此番也是无奈之举。我与你不同,不能在明处助她护她,我有许多要顾虑的事,倘若冒然出面,定会使她成为众矢之的。我向顾兄保证,不会让她陷入险境,但也需得查出真相,方可放其离去。”吴旖远解释道,“顾兄请回吧。我随后便派人再去周旋一二。”
“既如此,那下官便不叨扰了。望王爷说到做到。”顾秦舟作揖告退。徒留吴旖远一人在竹影的斑驳中暗自神伤......
日到正午,一众舞女拖着疲惫的身子从韵苑走出来。
“哎,倘若每日都如此该如何是好!”“再这么下去,我这......”“不愧是宫中司乐,果真严苛的紧。”众人不由得大倒苦水。
“都别说了,赶紧用膳去吧。到中昃还不知怎么折腾呢。”彼时众人几乎是奔去膳堂的。
约半个时辰后。
“在做什么”,赵司乐闻声赶来,“如此聒噪。”
众人忙行礼问安。
“好了好了,懒得与你们计较。都去练舞去!”赵司乐不耐烦地说。众人忙道:“是。”苑内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和曲一试吧。”赵司乐道,“各位乐师请。”
说罢,一队乐师便走了进来,她们大多着韫袍,持琴笛,颇具雅韵。
众乐师将乐器摆放妥当,开始演奏。众人随步慢跳,身形转换如翩翩娇蝶......赵司乐在一旁看着,不禁因众人的进步而喜形于色,满意地微笑着。柒晚亦在这美好氛围的熏陶下放松下来,专注于练舞。
时间在乐声中缓缓淌过,转眼间已至黄昏。
青松斋外,一抹娇媚的身影停在门前,边叩门边用极温婉的腔调道:“王爷,妾身有事要禀。”
“进来吧。”吴旖远对门外人说。
那女子缓缓推门而入,只见她一身明黄色罗裙,翠色的丝带腰间一系,顿显那袅娜的身段,镜前徘徊,万种风情尽生。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紫玉,流苏洒在青丝上。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她便是陶相的幺女、儒郡王侧妃——陶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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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见过王爷。”她屈膝问安。“不是同你讲过,平日不要出入书斋吗?”吴旖远对她不甚上心。“王爷恕罪。只是乞巧家宴在即,然王妃姐姐卧病在床,无人统管府中大小事宜,才想请王爷挑选一位合适之人来照应着。”
“照你如此说,往常不亦是无人统管吗不照样办得井井有条的。”吴旖远抿了口茶,反问。“王爷,这可不能相提并论啊。今年家宴,齐承县主要来,怎能草草布置?”她讨好地道:“王爷,既然王妃姐姐抱恙,不如将府中诸事交与妾身?”吴旖远看了她一眼,叹口气道:“你既有此心,那此事便交与你了。”“多谢王爷。”她满足地笑了。
行至外头,同行的贴身侍婢羽翎问她:“主子为何不借此扳到王妃?”“不急在一时。王爷为维护我朝与图穆的关系,是不会对那贱人怎样的”,怡然摇摇头,道:“现在还不是个好时机。暂且忍忍吧,反正我已拿到想要的东西了。”“是。”
“这王府,怕是要太平一段时日了......”陶怡然叹了口气道。
皓月渐升,青松斋中仍是烛火通明,吴旖远回想着方才种种,心中了然。他怎会不晓得陶怡然打的什么主意,他只是不想插手。毕竟这后院仅有的两位女眷都不是他想娶的,是以,他不想为这两人间无谓的争端劳心费神......
第二天一早,于露珠还舍不得分别嫩叶之时,一众府婢就奉了陶怡然之令,开始布置家宴所需的物什。与此同时,柒晚等人亦在为家宴献舞全力以赴。
接连几日皆是如此。
至七月初六,热闹更甚。府中忙碌的身影愈发多了,膳房、韵苑、造办处热火朝天地准备着,女郎、主子们亦挑选衣衫挑选得不亦乐乎......
树木披新绿,群花扑粉脂,万事万物都在盼着乞巧佳节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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