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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我在南国想你「4期读写活动作业」嗜血的丹青

余生,我在南国想你「4期读写活动作业」嗜血的丹青

作者: zzzxxxxxxxxx | 来源:发表于2019-03-02 00:05 被阅读210次
    不羁的青春,嗜血的丹青
    余生,我在南国想你「4期读写活动作业」嗜血的丹青

    泽中附属初中部在高中部的北边,它在的时候,红堡不是现在的红堡,那里乌烟瘴气,是烟和酒的黑市,疯子和流氓的老巢。骑着摩托打着赤脚的阿飞,拿着杀猪刀砍人的瘪三,混吃骗喝的小扒手都躲在红堡里,生蛆化脓。他们的毒舌时不时就会伸向泽中那些被家和爱抛弃的幼芽,像有毒的藤蔓缠绕在他们身上,不能见阳光的生命只能畸形地生长。

    掉渣的墙角,昏黑的路边,一个少年在不停吸烟。他每吸一次就抽搐得猛咳。

    “不行不行,穆沐,再拿给我一包,这一次保管能吐出圈。”

    被烟熏浓了的指头向铁钳般插进同伴的裤兜里,好家伙,还有一包!像中了魔似的,他们抱在一起撕扯。同伴敌他不过,垂头丧气地看着他拆开烟包,这男孩理直气壮地抽出一根新烟用嘴上带着火星的老烟头点燃,他努力地学着大人的姿势,把吸过的烟头放在脚底下捻得稀烂。

    “穆沐,你也来根吧?丹青小店的烟?”

    “不来。不是说好只卖不抽的吗?”同伴从他嘴里拔出烟头,就像狼嘴里拔肉,狠狠地瞪着他:“还给我!”

    趁着这机会,他耳朵上的新烟也被叼走了。

    “狗娘样的,快还给我。”两只狼撕咬在一起,拧巴成一个死结。

    “我就不还,陈余生,你他妈真的给报废了!”

    他的胸口一阵疼痛,被打倒在地,他的同伴狠狠地踢了他一脚。“你看看你,初一的骄傲?泽中的未来?陈家的出息?混蛋!畜生!烟鬼。”扑倒在地的烟鬼艰难地抬起他的脸,就像提着一只鸡,被同伴抓着他的脖子,“我在学校贩烟卖就是整整姜主任而已,你玩大了,我们陪不起。”

    他的同伴决定以烟为利剑挑战权威,而他不是,他爱上抽烟,爱上被抛弃的自由,爱上去红堡的丹青小店,看那个穿着大红背心,深蓝短裤的卷发浪女子。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只要今天多看了一眼那堕落如深渊的女子,他就报复了对老天爷的不满。

    他的父亲,司法部的副部长,身兼大学教授等多项重职,一个月在家的日子抵不过别人的父亲一年在家的日子。每个晚上,只要他经过母亲的房间,就能看到母亲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哭泣,后来哭泣就变成了母亲与父亲在电话中的吵嚷,吵嚷变成了母亲拿生命威胁父亲的诅咒。

    有一天,他在父亲的西服里袋发现了一支口红,口红放在金色的烟盒上,就像一个女郎躺在床上。那一刻,他明白母亲为什么哭泣,为什么吵闹,为什么上吊。母亲的软弱,父亲的始乱终弃让他痛恨这个家庭,痛恨自己的出身,痛恨身上的基因和血管里的血液,甚至痛恨自己身上的每一块肌肉,每一个选择,每一个信仰。他的成绩自此一落千丈,他的帮派弟兄越来越多,老师对他说话变成五雷轰顶:

    “陈余生,你的作业呢?给我滚出去!”

    那会儿,他孤独,他折磨,他自甘堕落。那种在黑暗中向下沉,深不见底,无可救药的感觉每晚都在侵蚀着他。就像一个即将下沉的溺死的囚犯,他想努力托住自己的灵魂却不是躯体,他的灵魂不可轻,可他的人生已经像灰尘般飘如浮毛。

    他爱上了那种轻飘飘的感觉,那种吐着烟圈,半眯着眼,醉生梦死的感觉,他每吸一口烟就能感觉到他的灵魂在出窍,脱离了这肮脏的皮囊,迷顿的尘世,灵魂就得救了。

    如浮云般,他邂逅了一个叫丹青的卖烟女。

    那是一个寂寞的清冷的黄昏,他去买烟,恰好撞见丹青的上半身只罩了一见象牙黑丝线抹胸,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把她抵在门上,左手从牛仔裤的屁股兜里掏着钱,右手抚摸她的前胸。他们相互楼在一起,在大庭广众下接吻,那位大叔就要撕扯丹青的衣服时,他突然叫出了声。

    “小屁孩,你懂什么?”大叔捡了外套,拖着鞋,光着刺身,大摇大摆地走了。他赶紧扭过头去脱了身上的外套扔到赤裸的女孩手里。这是十六岁的丹青第一次体会到男人的怜惜,在这之前,她就像花一样被残忍的雄蜂吸允着。有好几次,她都想问这个面前的男孩的名字,可是他买了烟就飞快地离去,她不知道从何时起开始认真地记录起他出现的时间。只要他出现,她就会穿得很暴露,她的腰肢就会柔然到像春天多情的柳丝一样绵绵地在空气里荡。

    “请问还是像上次一样的牌子吗?”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用“请”字。

    “就是那种,谢谢!”他掏钱的样子认真得像一个花匠,粗壮的一字眉向两边蹙起,低下头,眼睑上能看到细而长的睫毛,文弱可爱,彬彬有礼。她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对他的身世猜测出无限的可能。

    他也像她一样是个丧母的孩子吗?没有人管,读到初中只好辍学,父亲整日喝酒赌牌,让她有大把的时间疯癫。或者他是因为家庭贫困不得不贩烟在学校卖,但是看他骑的自行跑车,他手臂上的运动手表,他那白净斯文的脸,干净的指甲和脚上的鞋子,一看就知道不像没钱;又或者他是个花花公子,是只桀骜不驯的豹子,但看他绅士的动作,礼貌的言语应该与这相去甚远。

    总之,下次她要拦住他。

    “喂,小子!你别走!”这次,她真的拦住他了。

    他很惊诧,回过头来望了她一下。

    “你带这么多烟,被学校发现会被开除的。”

    “我知道。”他冷冷地说了一句。

    “你是泽中的吧,进去不容易。你的父母呢?他们不管你了吗?”

    他懒得理她,一只脚已经在自行车上了,她拼上去张开双臂,银黑色的粗轮轧在她身上,鲜血直流。她以为他不会回来,她遇到过无数次被男人误伤的情景,每次他们如恶狼一样都是扬长而去。可是这一次,她却被骑到半路又返回来的男生小心翼翼地抱到路旁的凳子上,她看他着担心的模样,心如受了甘露的花又紧了一层。

    “没事的,只是小伤而已。”

    “我晚上再来看你吧,顺便给你拿点药。这些伤,你最好不要碰水,到时候发炎可不好。”

    他走了,可她的心就像蒲公英的种子再也找不回原来的老巢。

    晚上,昏沉沉的只是下雨,他不见来。

    翌日,明亮亮的只是日晒,他还是不见来。

    她等来了那个胡子拉碴的大叔,她坐在他身上,任凭那只粗糙有力的大手在她身上搓。“你以后不要再向泽中的学生卖烟了,听说有好几个蠢货学生被监禁了。”

    “是吗?”她用红唇迎上去,“把那些蠢货弄出来,要不然我这生意越来越少了。”他们的身体像麻绳一样扭在一起。

    陈余生果然被人从学校保释出来,保释的人不是他的父母而是那位胡子拉碴男。从此他开始逃学,呆在丹青小卖部抽烟。

    他靠在门边,一手叉在裤兜,一手夹着烟头,若有所思,神情忧伤,一动不动地仰望着天空,看那些深蓝的细丝游游荡荡地在他周围缭绕,幻化成各种魔鬼的姿势在沉闷烦躁的空气中销魂。从幻化的魔鬼的身形中走出一个女孩,她的身体留着些许男人的气味。

    “你今天还会给同学带烟去吗?”

    “带!”他把牙齿咬得咯咯响,把烟狠狠地吸了一口。

    “让我送你。”

    “不用。”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女孩一把抱紧他的一支胳膊,用她的头发蹭他的脸。

    “不是。”他感觉脸上痒痒的,身体胀胀的,混浊的空气里跳动着烦躁的情欲。女孩拉着他的手,放在她的胸口上,指望着他回头。

    他重重地甩开她:“丹青,我不是个好男孩。”

    “可是我也不是个好女孩,我爸爸每个月都会找我要钱,没有钱就打我,死命地打,你看看我身上的伤。”她脱了衣服,背过身去,裸露着她的伤,可是他——还是没有回头。

    “我下次拿点钱给你就是你,不要再找那些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他又野蛮又温柔地说。

    他们在一起,一个是懂事的小大人,一个是幼稚的大女孩。

    “我们都是被爱抛弃的人,就像沙漠里的植物快要渴死了。”这话女孩是听不懂的,他本不该说,可他的神经渴得发慌。

    “有我在你不会渴死的,我去拿饮料。”

    “不用!”他转过头来看见她赤裸的上半身,她的背上被皮带抽过的深深的结痂,胸前大块的刺青。那些伤痕他都有过,只是她的在皮肤上,他的在心里。

    他抓住她的胳膊,立即背过身去,这种感受比目击闪电霹雳火还要可怕,他知道丹青的裸露就是对他的示爱,可他从骨子里排斥,这让他觉得他和她在心里有隔着一堵厚墙,他想砸穿它可是精疲力竭。

    他带她到他常去的一家餐厅吃饭,她张着双腿坐在一张蜜桃色天鹅绒高背椅上,她那鱼网似的粗制尼龙黑色丝袜在象牙白的橡木圆凳上磨来磨去,她的不锈钢手环在灯下闪耀着,和栀子白丝餐巾上的刀叉交相辉映,她不自然地摆弄着她被药水烫过的梗硬的直发,弓着腰吃着海轩,用涂得满是指甲油的手指吃力地剥皮,每吃一下,几乎都要擦一下嘴巴上油漆一样的口红。

    他看着她,为她倒茶,有那么一刻,他突然想变回那个原来的自己——不折不扣的乖小孩。丹青让他觉得他逃离出来的那个家其实给了他很多优越,但也只是在脑海里闪现的的念头,之后,他又发了狂的去吸烟,像是要赎回自己身上的冤孽。

    他毫不避讳地把自己身上的烟味带到教室,行政处,食堂里,初中部老师们都对他横眉冷对,嗤之以鼻;他不再旷课而是召集了一帮兄弟去飙自行车,尘土飞扬,肆无忌惮;他不再满篮球裁判的误判,挽起袖子,大大出手,被人打得鼻青脸肿;他不羁的青春在他那张桀骜不驯的脸上,他被染黄的头发上,他的抽烟的熏黄的指头上,他的不向任何权势低头的冷酷的脊梁上,他的沧凉忧愁的多情的眼神上。他像一只翅膀还未长全的秃鹫,俯冲在安第斯山脉上,等待着那一瞬残破的着落。

    “你们学校的姜主任今天来找我谈话了。”他的父亲突然来看他,秃鹫突然被天罗地网罩住,只能眼巴巴地等待着被判决。

    父亲的脸,嘴唇,耳朵,下颌,整个身躯都在颤抖,微胖的体型一瞬间火山喷发,地震山摇,末了,他喘着粗气吞咽下炽热的岩浆,脸上的颜色像果酱般发紫:“儿子,爸爸太忙太累了,没有管你,也对不起你妈,但是绝不能让你一错再错。”

    父亲走了,他被关在家里,整整三天,不吃不喝,送到医院已经饿得奄奄一息了。

    他听到母亲凄惨的呜咽声,看到父亲熬红的双眼,那一刻他感到人间的挚爱,僵硬的心在双亲的爱里浸泡着,天地回春了。

    突然,病房的过道上,一阵脚步声窸窸窣窣,有人在低声叫嚷:

    “红堡那边火拼,有个十六岁的女孩被人砍死了,死在急诊室!”

    躺在病床上的陈余生一听到红堡两个子,如窝在巢里的惊醒的麻雀,像树枝一样弹起,他的脑海中只有两个字:“丹青”。

    血迹,血迹,到处都是血迹,一直洒到急救室的门口。血腥味翻江倒海似的涌到他的鼻子里,像潮水一样拍击着他的大脑,他像一只颠簸的破船在翻滚的海浪中踽行,跌跌撞撞,痛苦不堪。

    她的灵魂就此远去,她的尸体停靠在太平间。

    那具清灰色的冷尸像一片干枯的花瓣折皱着,拧巴着,眼睛半睁半闭,嘴巴半拢半合,他不敢看,不忍看。她嘴角上分明挂挂着死时的微笑。

    她一定想要说什么,她想要说什么呢?

    他疯狂地揪着自己的头发,他不该留她一人在沙漠,他甚至!甚至忘了她的存在。他记得她问过他的名字,可他就是不说。

    他终于抬起头,再望她最后一眼,难离难舍。她身上到处都是血,还留下了被人贱踏过的泥沙,如果她前世是花,那定是玫瑰,一支陨落在沙漠中的玫瑰,沙漠不曾有水,她靠嗜血而生,为爱苟活。

    下辈子,下辈子,去个好点的地方,不要再饥渴,不要再受伤,他仿佛又听见她当时的声音:“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陈余生,余下的余,来生的生。”他望着那飘飘而逝的芳魂,喃喃自语,一阵眩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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