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我们去杭州灵隐寺烧香,完了后在美得让我只是啊啊的苏堤上散步时,我就问她:“王老师,我这么锉,你怎么会看上我的呀?”她这时,就会,天啦,我都不好意思说。她竟然会停下来,不管周围男男女女叽叽喳喳,东张西望。她大大的眼睛圈着我,顿了顿,收齐荡漾在嘴角的甜蜜,像按在圣经上宣誓就职一样,说:“军,你很优秀。遇到你,是我的幸运,我有时候,还担心自己配不上你呢。”
好吧,我承认,王老师神经短路了,因为这么恶俗的话,她竟然在正月初九的的苏堤上说出,一本正经地,像一个爱心泛滥的知心姐姐老师面对一个与好学生标准相差几光年的混混。这个时候的苏堤,风儿被混了玉气的西湖水亲吻过,一改冬风恶煞粗鲁的面目,变得像在深山古刹中读了很多经卷和美文的李逵,一晃十几年,成了唱着“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的弘一法师。
它们像仙女一样,肩披彩带,一路撒着花瓣,空气中都是它们衣袂唇齿的清香。被它们像空山新雨后的鸟鸣声一样的嬉闹惊醒的香樟垂柳桃树樱树玉兰芙蓉木樨等,好像一群被心仪男孩表白过的心机少女,表面风平浪静,男生一转身,就把手中除了钱包,其他的都抛向空中,哪怕是茶杯手机要砸死人。此时,这些树儿草儿花儿,即使是冬天,也像杭州街头的时髦少女,无惧寒冷,只求漂亮,它们是如此的柔情蜜意温婉娇羞,即使你铁石心肠,也会被它们熨帖成刚进大观园的宝玉。
她的话,我是不信的,哪怕我是猪。因为猪,当有人用猪话跟他说他比美洲豹要漂亮俊美时,他也会觉得这是他一生受到的最大的侮辱。其实,我是只会开车做家务实在没事就想读读书,手无缚钱之力,胸无半点小志的宅男一个。
如果你到广场上一吼说要高薪聘请此类人才外加美女一枚,那春运万头攒动的盛况肯定让大家有一种喝醉酒的迷糊感。我能信吗?
从小到大,我被亲友以及不相干的人类用了很多词汇来下定义,唯独与“优秀”两字绝缘。我知道,我有很多特点,例如矮矬穷三个字,但它们很大程度上是拜我父母爱情燃烧不够所赐,原则上说,我是无辜的。当然还有比较中性的词,例如老实,勤快,踏实,低调,礼貌,善良,容易感动,容易轻信,容易慷慨解囊,容易黯然神伤这些往往跟无能有千丝万缕联系的词,我从来不把它们归为“优秀”范畴,当然,我也不会自卑昏聩到把它们归结为“失败”一类。
综上分析,我绝不优秀,也不失败,充其量,就是一个心智正常,自食其力不会给社会带来负担和麻烦的劳苦大众中的中下层一员。
她见我又犯了妄想症,就拿手在我眼前比划一通,笑着挽上我的右手,簇拥着我去小孤山看她的偶像林逋。
她说的话,虽然是安慰我的把戏,但说实在话,我很是受用。你想,一个酷热的中午,地表温度能烤软你的鞋底,四下无风,连夏日的商标知了都统统被热死了,你一转,突然,迎面来了一阵穿堂风,你是多么地过瘾。
在来杭州之前,我们已领了证,仪式还没办,因为她坚持说要春节后去了灵隐寺烧了香然后三月初六再办。我想,王老师真是善解人意呀。今天,环境这么好,即使我问一些蠢话,她看在苏小小的面子上,也会继续善解人意的,说不定,还会把我这些蠢话当做我终于会谈情说爱的明证呢。
我就问她:“王老师,你说说我有哪些优点,让你觉得配不上呀?”其实,当你帮一个喊你帅哥的人擦好桌子重新摆上餐具的时候,你不可能一边摆,一边对站在一旁,等座位等得要把经理拉出去凌迟处死的客人执着地问:“我帅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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