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歪脖树，也在春的怀抱里绿意盎然

01

以前，特别羡慕朋友会种花养草，一年四季，庭院里都是绿草鲜花，清香四溢，直引得蜂环蝶绕，雀飞鸟鸣，一派盎然生机。

记得某年冬日，到一个朋友家吃饭，一进门，便被他家客厅争奇斗艳的各色鲜花所吸引。怡然陶醉之际，我不禁惊奇地问：“冬天还能开这些花儿？还能结这样的果？”朋友哈哈大笑——只要会伺弄，哪怕是冬天，什么花儿都能开，什么果儿也能结。

后来的日子里，我和豆爸也动了养花之心，搬回一盆盆花草，买回一袋袋肥料，也常常把自个儿弄得一脸灰尘，满身泥土，可结果却都是昙花一现，好景难常，数月下来，只留下十几个空空的花盆在阳台上一字儿排开，似在向人诉说无奈，又象是在仰天长叹。

叹息无奈之余，我只有自我安慰了——也许是自己工作忙碌、心浮气躁吧！等着，等有了时间，我一定会养出自己喜欢的花草来。

02

终于，就像我所希望的那样，现在有空闲时间了，于是，那个曾经在心中压抑已久的想法，又开始悄悄扇开了翅膀——我又买回了工具，买回了花盆，买回了肥料……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这次，我吸取了过去的教训，首先从最好养活的花草开始。每次去买绿植，第一句话就是问店家哪些好养…….只要听到店家说好养的，我就会吭哧吭哧地搬运回家——多肉、芦荟、绿萝、吊兰…….慢慢地，不大的阳台上挤满了大盆的、小盆的、高的、矮的，开花的，不开花；客厅的花架上也开出了五颜六色的花朵，红的、粉的、紫的、白的，而家里，也溢满了融融的春意。

养着养着，慢慢就有了一点经验，而我们也渐渐有意去淘一些比较中意的品种。去年夏天的一个周末，我和豆爸驱车去了一个大型物流集散地，希望能够收获到意外的惊喜。寻寻觅觅之中，我们走进了一家不算大的花店，店面虽然不大，但后面却有一大片花圃，红花绿树，茎蔓藤萝，一团团，一簇簇，妖妖娆娆，花团锦簇，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曳着娇羞的身姿，散发出勃勃生机，给人一种视觉的冲击和精神的享受。

我们东瞧西看，最后相中了一棵大大的龙须兰，然后兴高采烈地让店家换好大盆，小心翼翼地搬上车，好象生怕它被闷坏一样，又火急火燎地往家赶。下车后，豆爸高兴得象个孩子似的，使出浑身气力，就象抱着心爱的孩子似地把它抱回了家，放在客厅靠窗位置。微风起，细长纤柔的叶子随风飘动，亦如窈窕淑女飘散的长发，整个客厅瞬间也变得灵动起来。

03

俗话说日久生情，养花草时间长了，自然也就对花花草草生出了感情。去年底，一楼住户卖了房子，新主人忙着装修。那天偶尔在院子的建筑垃圾上看到两盆绿植，叶片肥大，青翠欲滴，可是却已是枝残叶断，满身泥土，看着看着，不禁让人心生怜惜。

开始以为是新主人临时放在那儿的，可是一连几天，都无人管顾，而叶片也渐渐萎靡。连续几天从那里经过，看着叶片都快要坏掉了，心里好生可惜，好几次，我都有一种想把它们带回家的冲动。记得豆豆说过，哪怕是一个塑料杯子，它也是有尊严的，更何况是两棵活生生的绿色植物呢！可是，囿于这样或那样的顾虑，我们只有眼看着两棵植物渐渐枯萎，渐渐地失去了生命的活力。

正当我们在心中暗暗后悔的时候，那天出门，又看到那两棵枯萎的绿植上面歪倒着一棵小树，花盆破裂，小枝也有多处折断。过了两天，依然如故，无人理睬。两天后，晚上散步回来，我悄悄对豆爸说，那棵小树都这样已经两天了，估计快要死掉了，好可怜哦！我们要不要捡起来呢？善良的豆爸听我这么一说，匆匆跑了过去，看着看着，居然心疼地抱起那棵小树说：“我们带回去养吧！”

我悄悄说：这是别人的呢。豆爸说，扔都扔了，还是别人的？可说归说，豆爸还是如做贼一般，抱着那棵树“仓皇逃跑”，就这样，这棵树到了我们家里。到家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主枝断了一半，剩下的就成了一棵歪脖子树，这才明白为啥被新旧两位主人遗弃了。这到底是什么品种，我和豆爸都不认识，当然也不重要，干脆就叫它“脖”吧。这颗歪脖树根盘较大，花盆已经破裂，根盘表面盖满了杂草。因为是冬天，树枝干枯，只是在顶端还有极少叶片飘飘摇摇，一幅毫无生机的样子。

不管怎样，我们给它换上了家里最大的那个陶瓷花盆，快两尺高，白色的底子，蓝色的花纹，换盆后的歪脖树瞬间高大了起来。因为枝干歪斜，需要占用较大空间，豆爸使出浑身力气，把它抱起来安置在阳台的空处。这时，我的心里才终于长长舒了口气，因为我再也不用担心这棵歪脖树会在寒冷的冬天里被枯死了。

04

歪脖树到来之后，家里的绿植也越来越多了，我们的养植技术也算慢慢地有了一点点进步。可有时，在该不该浇水，该不该施肥等方面，我和豆爸也常常会有不一致的地方。

冬天的时候，有些绿植是需要控制浇水的，而善良的豆爸却常常把它们当作人一样，不是担心缺水，就是担心没肥，有时，他会背着我偷偷地给他喜欢的绿植浇点水。一次，我在收拾茶几时，发现那颗懒人发财树的树盆里居然有了小半盆水。我狠狠批评他后，他还不服气，说以后他抱回来的歪脖树由他养护，其他的由我养护，我欣然同意，警告说不许再偷偷给我的绿植浇水。

周末的时候，阳台风有点大，歪脖树顶端的叶片几乎全被吹掉了，豆爸在书房里捣鼓了一阵后，哼哧哼哧地将歪脖树抱到了书房靠窗的角落。我说你怕它冷么？豆爸不置可否，我笑了。居然傻到这样！但因为我们有约定，我自然也没有干预。

歪脖树搬到书房后，起初，豆爸还常常给它浇水，再后来，大概是忘记了吧，也许是认为冬天太冷，很久没有再给它浇水了。这时，我便在给我的绿植施肥浇水时一并悄悄照顾起了歪脖树。就这样，整个冬天，歪脖树一直静静地在书房的角落里无声无息地陪伴着我们。春节的时候，书房又多了一位顽皮的小伙伴糖豆，糖豆时不时会从书桌的底下钻进去爬到歪脖树的花盆上，溜达一两圈。

冬去春来，豆爸又在书房折腾起来了，我建议将歪脖树移到阳台最边沿，那儿阳光充足，空间也大，且不用总是搬动，正适合歪脖树安家。这次豆爸到是很听话，又哼哧哼哧地将歪脖树抱到阳台上。哈哈，不得不感叹，家里的重活还得男人干，歪脖树和花盆加起来有好几十斤重，要是我怕是一点辙也没有。

05

再次在阳台上安家的歪脖树，每天看日出日落，云淡风清，安静地呆在阳台一角，不急不躁，就如一位饱经风霜的老翁，在悄悄等待着春天的时光。早晨，掀开客厅的窗帘，坐在沙发上，看着那棵安坐在阳台边沿的歪脖树，光秃秃的小树枝在风中缓慢摇摆，在晨光的照耀下，似乎能感受到生命的律动和顽强。在它的旁边，我会时不时添加些便于搬动的小盆绿植，但它们都没有歪脖树那么坚强，晚上要搬进室内，白天再搬上阳台，唯有那棵歪脖树，不分白天黑夜，不管雨雪风霜，都一直静静地守候在它所生长的地方。

三月，春风拂动，万物复苏，而我们的小家也增添了新的生机——豆爸负责新房的装修，我负责旧房的出售，豆爸属于啥都爱操心的人，而我也正好乐得轻松。日子，就在这不知不觉中悠悠然晃过。那天起床后，我拉开客厅的窗帘，突然看见歪脖树不知什么时候已变成了一片翠绿，细小的叶片，挂满枝头，在阳光的映射下，娇嫩的叶片摇曳晃动，竟然是那么的金碧辉煌而又郁郁葱葱。

真让人太意外了！不知道啥时候，那棵曾经毫无生机的歪脖树，竟然在春的怀抱里变得绿荫婆娑，春意盎然，而这一切竟然发生在我们的不知不觉之中。我走近一些，再细细地看，歪脖树的叶片有的鎏金色，有的绿油油的，原来新生的叶片是金色的，长成后的叶片则是翠绿的，就连树的底端和主枝断掉的地方也顽强地长出了一些小小的叶片。

豆爸开心的不得了，又悄悄地将歪脖树移到了客厅的靠窗位置。我看见后说，这样我们去阳台拿放东西不太方便呢，而且也不利于它吸收阳光。放了两天后，豆爸似乎也感觉到这样确实对歪脖树不太好，于是再次将它搬到了阳台上，仍然是迎着阳光的那一边。这样，每当太阳刚刚照射到阳台上的时候，歪脖树就能第一个享受到阳光的滋润。

06

其实，歪脖树刚刚搬回家的时候，我的心里也还时常惴惴不安，总觉得似乎这不是自己的东西，时刻等着它的主人们来领回去。可是，院里的建筑垃圾早已清运走了，连同那两株枯萎掉的绿色植物。大概歪脖树是真地被它的主人们遗弃了吧！

有时我会想，如果它的主人看到如今绿意盎然的歪脖树，会不会有些悔意呢？而歪脖树却不管家在哪儿，它都默默地努力地活着，有阳光就吸收，有水分就沐浴，无论你将它安置在哪儿，它都毫不计较，它都在时刻默默地准备着，只要春风吹起，它就会恣意绽放自己的绿色，用它那歪斜的小枝干，尽力迎风招展，让绿意随风散发，带给你无尽的春的暖意。

至今，我们仍然不知道歪脖树的真正名字，那又何妨？只要它仍然陪伴在我们身边，不嫌弃我家的简陋，我们就会一直照顾它。记得豆豆曾经说过：“3000有3000的养法，300有300的养法”，我被瞬间点醒。其实，一切均在于心，凡用心，则天不负我也。

瞧，在朗朗的春日里，歪脖树正伸展着它的枝条，潇洒妩媚，摇曳多姿。它用它那嫩绿的叶片，摇动的枝条，悄悄地告诉我们，看吧！看吧！春天早已悄然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