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农家饭,我们向指南村进发。
这次纯粹是赏秋,没有七拐八绕求长度,探“险境”,由未央大哥指引,我们上了直通指南村的山路,大哥说一公里多,只要十多分钟。
嘉木遍村廓 柴门无犬吠青山彩衣披,嘉木枝头稀。
又见青石径,熠熠生光辉。
没走多远就认出是去年下山的道。半山中有几户人家,奇怪的是,除了我们的说笑声,几无声响。
那株合抱粗的银杏树,叶子已悉数脱落,却无半点萧瑟感。光秃秃的枝条漫天伸展着,在艳阳的照耀下,明暗交错,恰似灯下老祖母沟壑纵横却慈祥的笑脸,凝望着,温暖,安然。它在为来年的枝繁叶茂耐心储备呢!
青石板上,满缀着飘落的银杏叶,斜阳穿来,熠熠生辉,一如金锦鲤闪耀的鳞片。新扎的柴门紧闭着,一看见就想起“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只是眼前既无犬吠也无雪,只有明晃晃的大太阳晒得我们冒油,我们都脱下外套担在了胳膊上。
适合发呆的地方这半人高的院墙透着善意,诱惑着我们上前窥探。扶着粗糙的柴门,嗅着它新鲜的木香,只见院内散放着几只麻黄麻黑的老母鸡,精神矍铄,不肥不瘦。
它们颇有点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范儿,似乎觉察到我们的声响,也不过是略偏转高昂的头颈,斜瞟一眼,继续不紧不慢地踱它的方步,间或低头向地叨上一口,不知叨起的是小石子还是小草籽,不管是啥,美味佳肴也好,碜牙硌口也罢,于自身有益的,都要寻了来,坦坦然然吃下。似与我们对某事的痴迷,虽被虐千万遍,依然惦记着它的好,待之一如初恋。
边上零散着几块菜畦,种着寻常的青菜萝卜,霜打过,已是墨绿色,不禁眼冒星光,咽起口水。如果可以,真想于此小住几日,好好享受享受这田园生活的静谧美好。
“耶稣光”翻过一道岗,眼前豁然开朗。一层层梯田从山腰直修到山顶。去年早几天来,梯田里还有水稻的断碴,路边一捆捆扎起的稻把,今年稻碴、稻把已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远看大片的土地裸露着,近了发现其实已种上了绿色的秧苗。
右前方山巅上傲然屹立着一簇枫香,像海上的灯塔,指示着方向——这即是到指南村了。
我们先锋队早一步到村口,扭头寻大部队时,突然看到这簇枫香背后的峰峦上发散出一道道白色的射线,于空旷的山野上,于如洗的碧空中,闪耀着圣洁的光芒。“耶稣光!”我脱口而出。
兴奋后再仔细看,才发觉那是一丝一丝发散成长条的白云,根本不是“耶稣光”。盖因自己刚听说“耶稣光”这个新名词,因同样纯美、震撼、神圣的情感体验而张冠李戴了。
这种云叫“放射云”,是一种预示地震的云体,云的尾端指向地震发生处。我们于此处欣赏它的美丽,地球的某一处却正遭受着不幸,而我们又无法做些实质性的帮助……许多时候,不止天灾,还有人祸,听到看到,都有深深的无力感,除了默默祈祷,又能如何……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上山说是容易,可要累多了,即便是经常运动的我,爬坡也一样气喘,不要说不太运动的小伙伴了。十多分钟的路,走走歇歇拍拍,至少走了三四个十多分钟,总算进了村。
赏秋的游客比肩继踵。迎面走来一群小姑娘,只听的中间一位举着手机说:“我是被这样的骗来的,可到这里是这样的!”“还有这样的!”她又把手机拿到脸面前翻起来。
我心领神会,不由得笑了,兴趣盎然地凑到她们身后,透过挤在一起的脑袋看小姑娘一张张地翻照片。是清澈的古塘倒影和明艳的枫香红叶。
而眼前,攘攘的人流似乎搅动了尘烟,暗淡了美景。看景不如听景,尤其是现如今的高科技,即使前期略有遗憾,后期也能尽善尽美。
想起一同徒步的老娘说:“我看着也没有你拍的那么好看呀!你真会忽悠。”不禁嘿嘿笑了。她们听到笑声回过头,与我对视了几秒,似乎明白了我的笑,心照不宣,也都哈哈大笑起来。
虽说色彩确实欠缺了一点,不能否认也还是挺美的。再怎么后期,美的底子总还是要有的。
古塘如一个足球场大小,我们绕着走到村后与古树亲密接触。
“指南秋叶枫最红,天池人家古韵浓”。指南村最吸引人的就是这里的几株高大粗壮的古银杏、古枫香。
原本以为就是枫树,去年来,看到树上挂的牌牌叫“枫香”,像胖鸭蹼一样的三裂叶片,确实又与枫树叶不同。一查,这“香”不是白叫的,它的树脂真有香气,可调配香料;它的种子里外孔洞相联,又叫“路路通”,是味中药,可治湿热肿毒,立马更增加了好感。
银杏不耐寒,此时已成光溜溜的树干,枫香正当时。从青黄到黄橙到火红,渲染出绚丽的色彩。虽深秋黑得早,天空暗淡了许多,树叶少了强光的照耀,少了些明媚,可是,怎么看也还是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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