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卿话音刚落,门外就进来了三人。
“父亲,母亲。”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众人不约而同望向声音来源。
只见走在前面的两人五官一模一样,白衣气度翩翩,红衣魅惑逼人,两人容貌气度皆为不凡。可纵然前面两人分外耀眼,也压不住后面那一身贵气逼人的金衣公子。
一片寂静过后,不少世家小姐纷纷低声细语交谈。
北宫芩看到后面的欧阳明日时,下意识站起来,但很快又坐了回去。
凤汘看见上座的北宫芩就是一愣,云蓿赶紧拉着凤汘介绍道:“这位是凤凰郡主。”
凤汘刚准备行礼,栖枂就拉住自己的哥哥,冷冷看着北宫芩。
众人脸上神色各异,见了郡主竟然不行礼,到底是胆子大,还是无知!
凤卿歉意道:“让您见笑了,孩子刚回来,很多东西还不懂,您要怪就怪……,”
北宫芩笑了笑,截口道,“无妨。”
“凤将军,不会怪本殿下来晚了吧!”一道爽朗的声音由远及近。
忽然响起一女子的惊呼,“太子殿下!”
众人都是一愣,当即凝目望去,只见一男子大步流星而入。
男子以镶碧鎏金冠束发,光洁白皙的脸庞,浓密的剑眉,乌黑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唇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一身冰蓝色锦袍,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并配以玉质极佳的墨玉。
“太子殿下!”众人一致起身行礼。
男子走到凤卿面前,将手中锦匣递给凤卿,眼睛亮闪闪道:“凤将军不会怪我吧?”
凤卿眼里透着笑意:“岂敢。”
云蓿见此赶紧吩咐小厮设上座。
男子目光四下逡巡,微微抬手,随即莞尔道:“大家不必拘谨。”
凤卿闻言,则笑着安排众人坐下。
男子随即走到欧阳明日身前,“要见你一面可真是犹如登天,我们去那边坐可好?”
北宫芩紧了紧手,有些期待地看着欧阳明日。
欧阳明日眼皮一抬,看了看上座的空位,“不必了,在下只是作为凤湄的朋友出席。”
太子疏朗一笑,“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
“芩妹妹,今儿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太子上上下下看了眼北宫芩。
北宫芩低声笑道:“许是刮的同一阵风。”
同一阵风?男子低头想了想,“莫非……”
北宫芩截口道:“你独自出宫?”
男子眼睛眨了眨,“堂堂一国太子怎么可能独自出来?”
一些朝臣看着上座的两人,很快就有人去上前敬酒,其他人也不甘落后,纷纷上前敬酒。却忽略了本该是这场宴会主人公——栖枂
可栖枂自斟自饮,倒是怡然自得的很。纵使知道很多世家小姐的眼光落在他身上,他也是眼皮未抬。
这样可急坏了有些看上凤家地位,或栖枂的小姐,可是她们又不能直接上前示好。
酒至半酣,凤卿笑道:“今日是为寻回我失散多年的孩子举办宴会,感谢大家赏光,我已请了长乐坊的倾霞,今日就由她为大家献舞一支。”
就在大家倒吸凉气,啧啧称奇时,有女子陆续进来,领头的那位肤白胜雪,一身五彩霞衣随着她的走动显得流光溢彩。
六位女子福了一礼,伴着乐声翩翩起舞,位于中间的倾霞舞步清灵,腰肢柔软,云袖翻飞间,那霞衣的颜色一层压过一层,仿佛波浪层层散开。
欧阳明日轻敛眼眸,未看半眼,他今日的目的就是护着栖枂,毕竟一个战神突然后继有人,那兵权就不可能外传,如此,会有多少人记恨呢!
倾霞舞毕,敛衣退离。
上座的太子抚掌笑道:“倾霞果然不负盛名,想必大家都还未尽兴。”
一些达官贵人闻言,赶紧附和道,“对对,太子说的极是。”
太子的目光在一些世家小姐身上掠过,嘴角一丝趣味闪过,“听闻在座小姐对琴棋书画都精通一二,不若展示一番?”
云蓿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机会开口说这事,此刻正中下怀,于是笑道:“如此再好不过,就是不知在座千金可否愿意?”
此话一出,自然有不少人喜上眉梢。当下就有一女子起身走入场中翩然起舞。
仔细看去,才发现是刚刚那飞扬跋扈的朝仪。
一舞跳完,朝仪偷偷看了眼栖枂,却发现对方压根没有看自己,又怒又羞,一跺脚,气冲冲回了自己位置。
接着陆续有人上前展示自己的才华,有弹琴的,吹碧萧的,表演剑舞的,作画的,作诗的……
这一圈下来,云蓿倒是对两三个很是中意,特别是云槿这孩子,竟泡出四杯幻化成图形的茶,分别为梅、兰、竹,菊。
可是正当她兴高采烈回头看自己儿子时,却发现他右手把玩着酒杯,低头在想什么。
云蓿心道,这么多出色的小姐,莫非他一个都看不上?
“芩妹妹,是不是该你上场了?今天你欠我一份人情哦!”
北宫芩看了看对方,抿嘴笑了笑。起身走下场道:“今天是个好日子,难得大家如此开心,那——”说到这,她故意顿住话,看了看欧阳明日,发现对方不解地看着自己,嘴角不自觉勾起,拍了拍手。
门外井然有序走进一队身穿银色盔甲的战士。
只见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种乐器,有广为人知的,也有众人从未见过的。
队伍最后跟着位侍女,端着个棋盘来到北宫芩面前。北宫芩接过棋盘,捻起衣摆席地而坐。
此刻的她没有郡主的金贵,没有小姐的柔弱,反而有种将领的洒脱之气。
不说这容貌让在场为数不多的世家公子着迷,就这气度也让人为之折服。
那些战士站出一个奇怪的队形,随着北宫芩手中的白子落下,乐声先是极轻,再渐渐扬高。
众人面前仿佛出现了大片大片紫色花朵,纷飞的彩色蝴蝶,沁人心脾的花香,清风阵阵,打在婉丽的花朵上。沉醉其中的众人紧接着又听到凤凰的鸣叫声,眨眼间,从花海里飞出金色的凤凰,一只,两只,三只……
随着越来越多的凤凰出现,北宫芩手中的棋子落的越来越快。
欧阳明日淡淡笑了笑,收回目光,抿了一口茶,原来是由星幻阵改制。
他回头看了看那厚重精美的屏风,正想起身,却听到一声刺耳的筝声。来不及细想,他人已绕到屏风后面,却看到安然坐着的白飞飞。
白飞飞看到脸色不对的欧阳明日,立刻起身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欧阳明日不答反问,“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白飞飞莫名道:“没有啊。”
欧阳明日拉着白飞飞走出屏风,“你看!”
白飞飞转头看去,心中一惊,“栖枂怎么了?”
欧阳明日思绪飞快转动,冷声道:“魔障!不仅他,在场所有人都被乐声带入了心里的魔障区。”
白飞飞目光四巡,果然瞧见那些人脸上神情各异,有痛苦的,疯狂的,愧疚的,愤怒的。
白飞飞下意识就要闯入那阵中,却被欧阳明日一把拉住,“别过去,危险。”
乐声仍未停下,坐在中间的北宫芩脸色煞白,显然极为痛苦。
“毒,是毒!”欧阳明日突然想到了什么,“飞飞,把晶石手链拿出来!”
白飞飞不敢耽误,把脖子上的红绳子拉出来,红绳上的晶石手链透着缕缕清香。
欧阳明日拿着在鼻翼下闻了闻,神色一动,果然如此!
想到这,他立刻朝门外走去。
“你去哪?”
“找古筝!”
“我比你熟悉,我去!”
白飞飞很快就回来了,欧阳明日接过古筝放置桌上。
“你戴上手链,还记得前几日从古籍上看到的名为‘万花笑‘的舞图吗?”
白飞飞点了点头,“记得!”
“那你来跳,我来弹那曲子。”
白飞飞犹豫道:“可我并没跳过,怕……”
欧阳明日没有给她多余的时间,只是手指一动,筝声渐扬。
白飞飞咬了咬牙,戴上面纱,按照记忆里的舞步缓缓起舞。
欧阳明日闭上眼睛,脑海中搜索着那首曲子的指法,手上动作虽缓慢,却未停滞。
随着白飞飞的起舞,那串晶石手链透出越来越浓郁的香,一缕缕散开。
而那串晶石手链也在慢慢发生着变化,但两人都未发现。
最先冲破魔障不是武艺最高强的人,而是云蓿,那熟悉的香让她心中十分震惊,看着起舞的人,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随即清醒的是太子,再后是凤汘,渐渐地,从魔障中挣脱的人越来越多,看着空中的白衣女子,那变幻莫测的舞姿,飞扬的裙摆,盈盈的水眸,面纱下透着的神秘,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刚刚挣脱出来时的惊惶。
除了那怡人的香,还伴有各种花香,云槿刚挣脱出魔障,不经意看到正打开的花朵,她惊呼道:“花开了!”
有人听到她的话,目光望了过去,果然是花苞在缓缓打开,来不及细想,门外又传来婢女的惊呼声。
又往门外看去,只见花坛中的花朵簇拥着,仿佛在争先盛开。
有人揉了揉眼睛,看了又看,确定眼前的一幕是真实的,激动起身鼓掌道:“好好好!此舞只应天上有,此人应是天上仙。”
欢呼声,称奇声,鼓掌声,一声盖过一声,不少世家公子与朝中达官都站了起来。
只有云蓿死死抓着凤卿的手臂,嘴唇不断轻微蠕动,泪水从脸上滑落,看似伤心的表情,实际却为喜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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