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又是“啪嗒”一声,间隔越来越久,小鹏的心脏缩得更紧,这一定是自己最后的几滴血了吧?
他的眼前一片黑暗,半点光也看不到。口里被塞了东西,合不拢嘴,也说不了话,鼻子也被软绵绵的布料罩住,他的呼吸愈发困难。
似乎,手腕的疼痛感也在变淡,几乎没了知觉,真的要死了吗?
小鹏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下午第二节体育课。同学们去操场上课,唯有他请了假,他说自己生病了,其实,只是昨晚游戏打到太晚,于是,独自在教室里伏案大睡,等再次醒来,就已经坠入这个可怕的境地——
一动也不能动,像条死鱼般被捆在硬木板上。
他是被疼醒的,一把刀在他左手腕切下去,那一定是把钝的刀,刀刃切进皮肤里,连连锯了几下,每一下都是火辣辣的疼,他试图回缩手腕,但他的左手被一双带着棉线手套的大手死死按住,他的胳膊、肩膀都被五花大绑,紧紧捆住。
他想喊,试图挣扎、求救,喉咙间只能挤出断续的“嗯嗯啊啊”;他拼命挣扎,但徒劳无功,只有腰腹能够小幅度地起伏两下,也许像条被扔在岸上很久的鱼。
忽然,他听到一声轻笑,“嘿嘿”的声音有一丝熟悉,仿佛离他很近,似乎在观察他的状态。
左腕的皮肤被划开,一定是极深的伤口,小鹏感到一种热乎乎、黏腻腻的液体从伤口处迸发,流过手掌、淌过手指、从指尖凝聚又滑落到地上,滴滴答答,在地面↑敲出此起彼伏的声响,也许地面上铺了瓷砖,声音钻进小鹏的耳朵里可怕极了。
他知道自己身边不止一个人,他听到走动时摩擦衣服的声响,听到有人在喝水,还听到纸张翻动。但没有人走到他身边来解救他,这些人都是共犯,共同想要谋杀他这个可怜的初中生。
小鹏想他们一定是抓错人了,一定是,但是没有人要听他分辩。
小鹏感到身体越来越冷,时间仿佛过去很久,外面的天大约黑了吧。很快失血过多的自己就会全身起皱,如同烤炉里的地瓜。
“这么一滩血,有2000CC了吗?”是个男声,粗粝的声音。
“不止,快流干了吧!他不是很喜欢给小猫放血吗?自己来体会体会被放血的感觉。”是个女孩的声音,轻轻柔柔。
她说的不对,小鹏想,那些小猫的血流一会就止住了,它们后来都是伤口好不了才死掉的,被他用漂亮的盒子装好扔进垃圾桶。而自己,却会因为血液流干而死掉的吧?
原来,他们是为了那些小猫才这样对待自己的吗?只要他别惹麻烦,妈妈很少管他,有一次他拿着铅笔刀指着小猫时,妈妈提前回家了。她打着哈欠说没满月的小猫很难养活,就关上卧室门睡觉了。
“来看看”,粗粝的男声招呼着同伴,“他的血快要流干了,这会半天才落下一滴。”
如果自己现在被送往医院,也许还有机会被救活的吧!小鹏想,自己是AB型血,各种血都可以只要给自己输血,输很多的血,爸爸有很多的钱,可以买足够多的血,自己还有机会被救活!
可他从头到脚都被捆得死死的,左手被单独固定着。毫无挣扎之力,就像被他捡回家的流浪猫。他只捡那种出生不久、叫起来的喵喵声奶声奶气的猫。
每当他心情不好,被妈妈训斥、被老师批评、被同学嘲笑的时候,就在它们身上割一刀。小猫拼命挣扎也没有用,有的张着没有牙的嘴巴试图咬他,有的只会蜷缩成更小的一团,他掌控它们的命运,感觉自己很强大。
爸爸很忙、妈妈很忙,一个要赚钱,一个要搓麻,都不管他。也许,自己血流干死掉了,他们也要等三两天后,记起要给他生活费的时候,才会找找他?
“嗯”,这是第三个声音,也是男声, “那些小猫死的时候都伤痕累累,让他这样死掉,也太便宜他了,在右边手腕也划一刀吧。”
小鹏感到自己的右手被慢慢从绳索中解脱出来,他竭尽全力地摆动,不想被那双棉线手套抓住。被人掌控生死的感觉原来这样可怖,小鹏此刻无比后悔,为他曾经残忍伤害过的那些小猫。
“哎呀,来人了,我们快走!”女孩的声音。
一串充满活力的脚步声瞬间跑远。
小鹏感到已经冷下去的心脏重新恢复跳动,绝处逢生了吗?
他努力用已经脱困的右手,扯开头脸上的一切。
地上没有血,除了一滩水,只有正在慢悠悠地滴着水的吊瓶和输液器。
小鹏的力气一点一点回到身体里,似乎被空气慢慢填满的充气玩具。那些在想象中失去的血液仿佛曾经真实流走。
直到此刻,小鹏的脑海中才蹦出曾看过的割脉实验,破旧的窗外传来放学铃声,没人这间堆着废旧体育器材的小仓库里刚刚进行过一个心理学实验,而自己正是被试者。
太阳好端端地悬在西方的天空,那些濒死的感觉,后悔的念头依然无比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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