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花季 第二卷 彩虹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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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第三十四章 没有谁是天生乐天派
小高考复习的阶段里，一切专业虽照常，但多少“地位”受了影响，故而难得到了期末考试，可以借机放松，我便好好的玩了一回。
也不知怎的，我介绍了我的钢伴姐姐给苏木茈，然后冉筱筱便也跟了来，都堆在姐姐琴房里。我终于把崔宇原先送我的香水塞给了姐姐，口红塞给了冉筱筱，因为反正我这里，如果不或送或卖的给弄出去，那就只有过期一条路可走了。但毕竟是送，总给人居心不良之感，故而我只得全盘托出，所以现在知道崔宇和我这麻烦事的又多了三人。
考试当然是没有考好的，因为等的过程太久，实在饿的不行，怕是没力气唱歌了，只好三点钟的时候去吃了午饭，结果，午饭还在嘴里呢，就轮到我考了。所以这一肚子饭食的，吃得又快，唱的时候没有打嗝就已经是老天眷顾了。
分数我是决计不想知道的，但我还是知道了，反正就这发挥水平，意料之中的倒数前三，但因着也结束了解放了，我就一门心思投进了……你不要以为真的如颜葭澄一般就是学习，在我这里，学习只比写作重要那么一丢丢，就是这样。
我很庆幸我自己三门都还及格，这真的很不容易。历史是我最爱的学科之一，这唯一一门能与语文比肩的学科，我却没能学的如何，也就七十多分，一卷奇差。
政治则是二卷奇差，这个奇差与历史一卷的奇差并不是一个程度的，这个程度已经大到了一种境界，就是三十分只拿零分，连三次尽如此。这真的很奇怪了，我只靠一卷的七十分及格，而真正考试时，七十五分钟一卷只用得二十分钟，也就是说，剩余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我都尽浪费在得零分的那部分。
而地理……自然地理我就没有学明白过，只靠后面两本，而后面两本需背诵的，我也都没去背过，可以说是只靠语言组织能力，和平日里做错了题后拿红笔抄一遍正确答案的笔头记忆强化。
这日颜葭澄请了假，因着她实在是太累了。她难得抱怨——实则听闻凌芷茵讲，她在寝室时常抱怨，我想或许是受我负面影响——故而我真的有些讶异。她昨夜三点钟时在我们仨的群里发消息说，你们不明白做网络小达人的辛苦，我现在还没有忙完。我相信她是真的起不来，毕竟她家又远的紧，需得晨五点起来往这边赶，那与不睡区别也不大了。
她应是请了一上午的假，一直到第二节课下，她也没有来。我翻了笔记本看课表，然后很高兴的发现了第四节课处的体育二字。我回头兴奋道：“皎皎，中午去哪儿吃？”皎皎吸了一口杯装赤豆元宵——她的早饭，说：“不知道。”我想去南门，吃那个我想了很久的烤鸭肠，而今天颜葭澄不在，最大的阻力没有了——她太投入小高考复习，她的世界除此之外已经可以说是再无其它了。我有些兴奋，笑的眼睛都弯了：“我想去大院吃烤鸭肠。”皎皎点头：“好的呀。”然后又吸了一口元宵。
我心满意足的回转身去，却不想天不遂人愿——颜葭澄驾临。
我纠结了一节课，一节课我都分了四分之一的精力在为自己多半不可能去大院、与烤鸭肠失之交臂的事情而感伤。下了课，她跑过来，与我和皎皎说话，我专注于收拾东西，只听到她说：“今天爬那个大坡子，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我心猛的一沉——今天下大坡子去吃烤鸭肠的可能性更小了。“我困得不行噢今天，你不知道，我今天坐地铁上，我就跟我爸一直在讲，你再让我睡一会儿吧……”我收拾完毕，颜葭澄看向我：“上厕所吗？”我点点头，跟上去，冉筱筱也挽了我的胳膊同行。我满脑子都是烤鸭肠，便没了和身边冉筱筱说话的心情。踌躇几回，我终还是试探问道：“沫沫，我今天想去南门，吃烤鸭肠。”
难得至极的——这让我感动的都快要涕泪交加了——她说，好啊！
我讶异于她的爽快，但很快被喜悦兴奋幸福感冲去。
初春，法国梧桐翠绿的叶儿落了满地，亦夹杂着些许伞儿般的、球儿般的毛絮。
体育课上，冉筱筱一直在拉着我们问要吃什么，她这性子搅得我头疼，然后我就一挥手：“去三六九！”她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还要问问葭澄她们。”“哎呀用不着，皎皎早就说去三六九了。”冉筱筱还是过去了：“葭澄皎皎，瑶瑶想去吃那个烤鸭肠。”颜葭澄道：“嗯那去呀。”“嗯对呀，所以我来说一下，到大院去。”我听着冉筱筱说话着急死了：“葭澄，她没说到重点上，重点是，我们商量要不去三六九好了，有地方坐，然后她来问问你们的意见，哎半天没说重点急死人呐！”
然而急也没用，就算静下来了，我却也一直没能动笔，因为我好像想不到什么了。或许村上春树说的不对——颜葭澄曾发给过我一篇日本知名作家村上春树——虽然在附中某间琴房里看到摆满一排书架的《1Q84》之前我并不知道村上春树——准确来说，我是一个日本作家都不认得，我只知道宫崎骏，但他是画家，不是作家——村上春树的一篇分享写作心得的文章里说，不要急于在前一天把所有想到的都写完，“适可而止”，这样，第二天才不会不够，就是不会“江郎才尽”吧，大概就这么个意思，但是我不一样，我第二天就会忘却自己睡觉前的所有思想，又要卷土重来，而且也没有出现灵感的迸发的情况，这真的让我很郁闷。
于是，我就开始听歌，自然是专业曲目，毕竟明天便是还课时，我是真的真的真的不想再来一次上次还专业课时的“惨状”了。
从《清粼粼的水蓝盈莹的天》到《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到《蓝花花》到《嘎喔丽泰》到《小河淌水》，我又大发感慨了一番龚琳娜的歌喉，然后接下来，再从《一首桃花》到《长鼓敲起来》再到《芦花》，然后前奏还未完，便下课了。
整节课都是她们俩聊她们的，我和冉筱筱、景洍轮着聊，她们在一边聊的开心，聊什么我没听见，当然，也没兴趣听见。下课后我们去吃饭，冉筱筱也同行。我和冉筱筱一起，颜葭澄和皎皎一起，我们四个时而并排而行，时而两前两后。一路说说笑笑，从这儿扯到那儿再扯到那儿，然后我和冉筱筱说起崔宇，她又重申了一遍她昨天的观点：“东西拿呗就，但是千万别答应，明白吧？”
她这是什么话，好像我就喜欢占人便宜一样哈。继而说说笑笑起来了便止不住，直笑的胸口肚子小腹一块儿岔气抽筋突突的跳着疼，却也半日才停下来。
南门到，我好不容易从笑过头的后遗症肚子疼中缓过劲来，然后抬头，便见几步外一身黄的崔宇——也就是我们刚刚谈论的主人公。
他笑着和我们打招呼：“嗨！”我点头：“嗨！”脚下加大马力，扯着冉筱筱就走，而冉筱筱也想跑，于是我们就你扯我我扯你很快的“竞走”起来。我听到身后颜葭澄放肆的几声笑音，虽然我知道她笑起来都很大声，但是在我此情此景之时笑的这么大声，我多少都很难说不觉得有什么不满的。我回头嗔怪的看她，却发现崔宇在她身后，我触电般回过头来，开始拼命走起来。
当然，我没忘我的烤鸭肠，很快的付了钱，然后一头扎进三六九饭店。我看到他的车停在饭店门口，知大事不妙，但又无法，只得进去，进门时他问，你喝什么？我匆匆道，不喝，他说，不喝？我推门进去，不理他。站在桌边，打量“地形地势”，思量许久：“沫沫，要不你坐里边？”因为两张桌子拼在一起，如果我坐里面，难保崔宇不会坐在另一张桌子上，和我相邻。她说，我坐外面吧。邻着的桌子来了人，我舒了口气，坐了靠里的位置。
鸭血粉丝汤很快就端了上来，我还在一根根的吃着撒了红通通的辣椒粉的美味鸭肠。崔宇进来，虽未出乎意料，但我还是一不小心呛了一口辣……还不敢咳。
“我能借个位吗？”崔宇进来，看向颜葭澄。
颜葭澄故作冷淡却莫名热络的道：“你搬张凳子坐过来吧。”
是出于同情吗？还是借机捉弄我？我瞥一眼身边的颜葭澄，觉得她今天怪怪的，刚刚不合常理的大笑以及现在的莫名热络。
崔宇坐下：“我给你们点了一点点。”我静静的低着头搅着碗里的粉丝，看着它们都快要被我搅得打结了，心里莫名轻松了些。
靠你了，沫沫，我心道。因为我知道，这个时候，颜葭澄一定会解围。果然，颜葭澄道：“哎呀不用了。”“我已经点了。”“那好吧，既然点了，咱们也不浪费了。四杯都一样？”“都一样的。”
然后气氛尴尬，持续尴尬…...
颜葭澄说，瑶瑶，你看人家大老远来看你，你是不是不要这么，哈。
我笑笑。
你还要怎样。
哎不对，你到底是哪边的?
皎皎一向寡言少语，而冉筱筱这会儿又不说话了，葭澄身上的担子，嗯，很重啊。我有点幸灾乐祸，也有点报复她刚刚的大笑的意思。
崔宇起身，出去拿奶茶。
颜葭澄问，瑶瑶，他今天来干什么的，你知道吗？我说，我上次偶然遇到他，在我一个人去大学拿快递的路上，他停在音乐学院门口，他说他来上课，说大学要考宁艺，要跟我同一所大学，估计这一次也是来上课的吧。冉筱筱轻哼一声，然后刚开口说什么，我瞥见崔宇进来，就看了看她，示意她收了话。
我决定今天中午的形象为吃货，于是我就开始，吃。撂下还没吃完的烤鸭肠，开始拣鸭血粉丝汤里的鸭肠吃。
颜葭澄继续化解尴尬：“你今天中午来干什么的呢？”“我今天啊，一来为了看瑶瑶，二来……”二来什么我听不见了，因为我又呛了口汤，滚烫的汤混上之前一直憋着没咳的那口辣，我实在忍不住，剧烈咳起来，以至于错失了重点。
冉筱筱看我一眼，怕是也被那句亲切到肉麻的“瑶瑶”给吓到了。
然后他们继续：“那你现在在哪里上学呢？”“海城，中澳班，高三到澳大利亚去，”他顿了顿强调道：“到墨尔本。”
墨尔本……噢……好地方……盛产多情中国男子的好地方……
曾经我只有十二岁的时候，微博上便有人“勾搭”过我——也许是我想岔了，我是把他当大哥哥好朋友，他却问我想不想当他女朋友，也许只是开玩笑，但反正我拉了黑，微博也同样遭殃，直到后来受颜葭澄启发方卸了对微博的戒备继续使用。
我慨叹了一番，只是面上不动声色。
冉筱筱又看了我一眼。
你是没地方看了吗？老看我，干嘛啊……我心里头犯嘀咕。
“我现在在学托福和雅思。”冉筱筱道：“两个？”“是的，对口学校要求两个都过才行，而且还要必修建筑。”“你爸爸学建筑吗？”“不啊，但是他想儿子学建筑。”“那你现在压力挺大的啊。”“哪里有你们辛苦啊，你们小高考，我知道你们压力很大。”冉筱筱道：“是啊，地理。”“地理还好吧，就是背背世界地图，然后地形，气候，就行了。”颜葭澄笑：“哪里那么简单，多着呢。”“啊，我印象里就是这样的啊。”“所以啊，你可能觉得数学简单，那是因为你学的是你们那里要求学的数学书，而我们国内的数学就难很多，对吧。”“嗯，对，可能书不一样。”
我看着碗里的鸭肠被自己拣的差不多了，很满意，然后冷不丁评论道：“嗯，鸭血粉丝汤里的鸭肠硬一些，烤的就软，和我平时家里吃的差不多，咬劲也足。”然后不出意料，他们刚刚热络起来的气氛，又一次被我搞僵。
这我要说一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但是颜葭澄很快的继续了热络的话题，她和崔宇继续打成一片，冉筱筱继续看戏，皎皎继续刷微博，我继续……吃。
哎，胃不够用了。我有点撑。看了眼表：十二点方至。
“你这次是怎么出来的呀？海城到宁城来。”“我本来就是宁城人，到海城上学而已。”“那你车怎么带过来的呢？”冉筱筱接话：“骑过来的啊！”
我竟然没笑，虽然心里头已经笑坏了。
崔宇忙解释，回答了这个很，很，低智商的问题：“我在海城还有一辆，这是宁城的。”颜葭澄放肆笑完，继续聊：“那你上一次呢？”我筷子顿了顿，上一次？哪一次？噢，可能是那一次，他来给我，送香水那次？他们俩加了QQ之后聊的好像不错啊。“那次我是背着我爸妈坐高铁过来的。”“我说也是，不背着爸妈，怎么那么顺利的过来的。”他每次都说来宁城办事，原来是背着父母来的。厉害厉害，我人生中背父母干的最厉害的就是出了小区门，到一公里外一个公园里骑自行车，然后从大坡子上冲下来，刹车猛了车子后轮飞起来直接翻了过去——那时我假小子人生中跌的最厉害的一次，却一滴眼泪没掉，膝盖破了皮只把裤子卷好了，推着车走回家去了，然后非说是在小区那个缓坡上摔的，照死不认。
“是啊，回家后被我妈狠狠的批了一顿。”“那是。”然后颜葭澄又来鼓动我：“瑶瑶你说句话呀别不理人人家大老远来看你的，虽然也来看我的，你理一下嘛多尴尬呢。”我笑笑。
崔宇道：“我想着我高三出去，以后还要回来，到宁艺来。”冉筱筱脱口而出：“哎，出去了就别回来了。”颜葭澄道：“父母好不容易送你出去，你又回来，多可惜呀。”“我还是想回来吧。”冉筱筱继续脱口而出：“建筑和宁艺可不对口。”
我继续僵化全局，空间里看见温寒发的全班聚众打游戏的照片，笑，然后举给她们看，但还是眷顾了一下他这个大活人，给颜葭澄看时，偏了四十五度给他看。然后隔一会儿又说：“十二点十五了。”然后我开始带头收拾东西，皎皎也开始收，继而带动了冉筱筱。
颜葭澄道：“瑶瑶，我们二十再走吧！”她再一次帮了崔宇，不知道为什么。我装作轻松道：“好吧，你不早说我都收了东西了……”然后拿起手机点开微博消耗时间。
颜葭澄拉住我的胳膊：“我实话实说了吧！瑶瑶，”我看向她，莫名其妙，“我向你坦白，今天见他，是我安排我帮忙的，地址也是我提供的。他就想跟你吃个饭什么的。他其实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明天晚上提醒我早睡的朋友，就是他，对。”崔宇道：“是的，每天晚上我发给你一份，葭澄一份。”冉筱筱极尖的嗓子又响起来：“哇靠，每天晚上！”我不予理会，只看着颜葭澄，“嗯”了一声，平静的仿佛那不是我自己，也没什么想说的。然后她就开始“瑶瑶，他啊……”“瑶瑶，我今天其实就是……”我听不进去，只想走。然后二十了，我说，走吧，来不及了。然后我和冉筱筱率先离开，皎皎和颜葭澄随后跟上。出了门，冉筱筱看着我们身后正在理他的车的崔宇，问我：“不告个别什么的？”我说，随他去吧。颜葭澄说，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了呢，果然，他默默跟在后面一路同行。冉筱筱拉我走的很快，她说：“你怎么那么平静啊，要是我闺蜜背着我让我见一个对我有好感的人，我绝对一拍桌子就走啊，一点面子都不会留的。”我说：“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这么平静，之前我也不知道，其实现在细想来，她应该是早早谋划了，是我之前一直太信任她，没有任何防备。其实当时颜葭澄在我身后笑得那么大声，我就应该意识到了，我一向还比较敏感的，怎么……不，不对，这还不是她最早露出马脚的地方，她一向不喜欢到大学来吃饭，但是今天应得特别快，我还奇怪呢，应该是当时她就知道今天崔宇要来，心中有了算计，特地安排了这一场偶遇一般的见面。然后后来，她怎么会那么热络对崔宇，还让他离我那么近，哦对，一开始她想了很久之后说让我坐在里面，其实她就是在思考究竟让我跟崔宇临着还是隔一个她在中间。吃饭的时候她一直在开导我让我去缓解这个尴尬气氛，按照平常 这件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呀！当初我与她第一次提起崔宇，她是反感的呀！这么多破绽，天哪，我竟然一直没有发现！天哪，谍战剧呢这是！”冉筱筱笑，声音尖利，在这片开阔的连着操场的地方四处回荡着。我又说：“对了，之前，她跟我三番五次说到一个朋友明晚提醒她早睡，我当时没在意，以为是她的那个他。再后来她说她和她的他成立了‘早睡小组’呢还，‘用坚其意’，噢明白了，我就落了坑，因以为两个人都是一个人，就是她的他。啊，天哪！颜葭澄的第二人格，果然可怕！”冉筱筱说，等一下等一下，我理理，然后这一理，就到了学校，然后和我邻桌，我又跟她理了一中午，被地理老师自此记住了：“郁！听哦！”没办法，我真的听不了课，我要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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