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跟往常回老家一样,并没有什么异样。
大春开车,狭隘的面包车里面塞满了大包小包,这都是大春的妈从大城市里搜刮而来的旧衣服啥的,准备送给左邻右舍的。只是我可怜的小狸,一路上不停地搔挠着他的左胳膊,已经很红了,好像被细菌感染,我也说不清楚。
“吱——”面包车停在了自家院子门口。大春和他妈卸东西,我带着小狸到隔壁院子的卫生所去检查一下。卫生所当值的医生我们认识,高医生。俩年不见,还是那旧模样,一点点变老的痕迹也没有。
她检查了小狸的手臂,啥都不说,直接从抽屉找出一盒膏子递给我。让我们擦不好再来找她。我当场就打开给小狸用药。这伢回到家里,就像一只猴,晓不得呆会儿就要窜到哪家去了。
谢过高医生,我们走出卫生所,我让小狸直接回去,我一个人去集市上买点东西。集市在卫生所的西头,要步行十多分钟,这是镇上最繁华的地方了。
集市呈南北走向,“7”字型,总长度不超过三公里。两边以两层的民房居多,都是老百姓自已做的房子,一楼做生意,楼上住人。节日临近,街上异常热闹,人头攒动,叫卖声此起彼落。只见两边的铺面都通过大蓬布往街中间延伸,让原本两车道的街面显得更窄了。
我啥都想买点,这次回来带的东西不多,两年没住人的大房子里,也是得添置些东西。我先挑了一组带花纹的座垫、纸盒啥的,用大黑袋一拢,全都装得下。路过饰品店时,只见那一排排的发夹,琳琅满目,光彩四溢,我止住脚来,顺手给自已和表妹们挑了好几个,用一个小袋兜着。
可当走到一家卖炒货的店门口时,我发现自已装小饰品的袋子不见了。我一慌,就将大黑袋往人家店门口一搁,转身回头去找。走到开始卖饰品的店里,还是不见发夹的踪影,我只得折身回去。可没走出几步,我就觉得自已臀部后边口袋有点异样,低头一瞄,一位脏兮兮的小男孩挂着清鼻涕,望着我傻笑。我第一反应就是摸自已的裤子口袋,还好钱都在。“手机?!手机不见了!”好像搁大黑袋里了。于是,我甩开小男孩,匆匆忙忙的往炒货店跑。等我赶到时,大黑袋不见了。
老板娘是被我大吼了几声,才挤过来回应我的。我真的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想跳起来骂娘。这年头,丢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丢手机。什么信息都在手机里,支付宝、微信全都绑定着呢。
老板娘从里头翻出一个老式诺基亚递给我,“你先拉着打个电话看看,妹子。我这是啥地方,能随便放东西!”
我赶忙接过来,拨打自已的电话号码,没有关机,滴滴直响。我不敢挂电话,一边拨打,一边朝南奔走,我内心心急如焚。
我不停地打电话,到处东张西望的瞄。突然,我似乎听到我自已手机铃声的回应,就在我附近,我在一家废旧手机回收店门口止住脚来。
回收店门口一左一右临街摆了两个硕大无比的大柜子,比我大半个人高,堆满了各式各样回收的手机。手机铃声是从右边大柜子里面传出来的。我蹲下来,想仔细的瞧清楚。当我再次拨打电话的时候,派出所的几个民警,从我身后直奔而去。是不是前方发生什么大事了?我没有时间观望。
这时,从店里间冲出来三位提刀的威猛后生,也先后箭一般的冲出来,差点碰到我,也朝着民警奔去的方向赶。我吓了一大跳,可我心里还只是在乎我的手机。店里面好像没有人了,我透过玻璃柜,看那个也在响的手机好像并不像我的,后壳都被揭开了,还没合上。可我一定要弄清楚。
我转到柜台后面来,想扒出那个被我打响的手机。这家店好像做手机的分拆的,里边有一个很狼藉的工作台,大大小小的的桶子倒不少,有个隔断,后面有什么就看不见了。灯没有开,转进来后,感觉光线一下子,黯淡了许多。
我努力的扒着柜子门,这个柜子门不是很灵活,我费了好大的力,才扒开一条指头宽的缝。扒着扒着,我想再拨打下电话。我低下头看手里的诺基亚,我好像拨错电话号码了,我打的是“15994236908”,我的号码是“15994237908”。“怎么错了呢?”我准备再拨号时,猛然,从外面冲进来四个人,不是刚冲出去的三个人,好像后面是两个夹着一个。他们没有发现我,我当时的第一反应,一扭身趴在右手边的软矮凳上一动也不动。我不想被人发现。
四个人刚一进屋不久,就听到“砰-砰——”两声闷响,好像有个重物应声倒下来,又压着什么东西。“谋杀?!”我害怕起来。
“多亏我们在局子里有人,提前发现了这家伙。”
“这回谁也保不住我们了,快找那个东西,快......”我听见后面传来翻东西的声音,我真的害怕极了,我不敢动。
“菩萨保佑。”我顿时觉得四周肃静下来,有一股来势汹汹的杀气,从我背后袭来。
我感觉到有人在向我靠拢,在向我靠拢。我的心都快要掉在我嗓子里面了。
走近了,很近了,一步两步。我甚至听到了自已心跳的声音,我拼命的屏住呼吸。“我要死了”,我大脑里惟一的念头。
我感觉到那个男人蹲下来了,似乎朝后面做了一个制止他们的手势,他们也停下来了。我嗅到了一股浓烈的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已经窜到了我的耳边。“完了,”我的心狂跳不已,“我要死了。”
“滴——呜——滴——呜——”,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刺耳的警笛声响起来了。他们像旋风一样夺门而出,我全身顿时软瘫下来——
我以为我晕死过去了,结果我醒来了,全身的冷汗。我转身摸到睡在身旁的小狸,又摸摸床头柜上的手机,还好,都在。原来我是在做梦,梦见自已无意间闯进一个案发现场,太可怕了,随手扭开了床头灯,顿时睡意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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