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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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妈妈你别丢下我，求求你……”又一次从梦中惊醒，眼泪依旧波涛汹涌。我拼命地掐了一下胳膊，骂自己没出息。
我套上T恤，瞟了一眼手臂，一片紫红，算了，加一件外套。
一群人从我身边吵闹而过，其中有个男生故意撞了我一下，我朝他比了个中指。我讨厌成群结队，整天惹是生非的坏男生，所以我不愿和他们一起逃课，呆在乌烟瘴气的网吧里玩通宵。他们也看不惯我吊儿郎当，我行我素抽烟的模样，但也不多招惹我，大家相处还算融洽，因为，我是女生。
对于学习，我无所谓，反正也没有人在意。只要抽了空，我就跑到学校后面的小山坡上闲坐着，抽烟，看云与发呆。
山坡是待开发的土地，除了遍地的草，和两三块大石头外，云淡风轻。
看着满地的烟头，我像打了一场胜仗，站起来，拍拍屁股，掉头回家捞漂流瓶。
我喜欢在巨大的网络中捞漂流瓶，不知来处，无所谓表达，不想时间，不管流向。
我因踩空摔倒在楼道的阶梯上，大叫一声：“操！”“小女孩，没有这功能就别整天把它挂在嘴上。”“关你屁事！”我抬头，一个长相白净，眉头微皱的男生映入眼帘。
“你没事吧？”他直接忽略我的粗鲁，伸手企图把我扶起来。我一个激灵：“你谁啊？别碰我！”他放下手：“你好！我叫木，是新来的住户。”我艰难地爬起来：“管你叫什么呢！”
木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一来到学校，就被分进了实验班。又凭借一双大长腿完成三步上篮，被高中许多女生白天梦里惦记着。
“切～又在向我炫耀。”我大口吃着木递过来的巧克力，嘟囔着。木不爱吃甜食，所以那些拒绝不完的巧克力和糖果都安心地进了我的肚子。
木像变戏法一样搬出一个大盒子，里面装满了五颜六色，美丽又小巧的漂流瓶。木看到我发光的双眼，说就知道你喜欢。“不知道哪个女生这么有新意，竟然会送你这个。”“得了吧，你明明知道我不是借花献佛。”“哈哈哈哈，那老娘就不客气啦！”“啊！”木抬手给我一记爆栗：“姑娘家家，好好说话。”
后来，我就有个一项新的游戏，扔漂流瓶，木知道的，我乐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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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洗漱的时候，看到镜子里自己的头发长了些，很不顺眼。
木怕我逃课，便每天在楼下等我。时间久了，便成了我们之间默契的约定。
不喜欢让木陪我一起去理发，便贴了个便利贴在门上，早早溜了。
从理发店出来，我伸了个懒腰，觉得自己神气不少。上课也迟到了，我索性逃课，跑到小山坡上抽烟，闲的自在。
木找到了我，说就知道你在这里。我“切～”了一声：“乖宝贝也逃课？”木在我旁边坐下，抬头看云。
“我不抽。”木说着接过我递去的烟，学着吐圈圈。看着被呛得咳嗽不停的木，我掐灭烟头哈哈大笑着说得了，得了。“真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这玩意，难吃又伤身。”“你这就不懂了吧，它可以带走我的烦恼，让我快乐。”我像个老者，一本正经地教诲着懵懂的他。
木又抬头看云，当我以为他在发呆时，他开口：“把烟戒了吧，你所有的烦恼，我一直在。”很轻，很轻，像在自言自语。我低头拔草，沉默着。
“我是说真的，你的肺再强大也支撑不了你的无助，但说不定，我可以。”我点点头，笑着跑开了。
木在我身后喊：“你的新发型，丑爆了！”
我听见木和他的妈妈争吵，在挂了爸爸的电话之后。“你别整天和那个丫头呆在一起，她家里一个人也没有，还不知道个什么情况……”“我知道了，我的朋友我自己心里有数。”“你还真别不听，你自己瞧瞧她整天哪有女孩子的样子，我都是为你好！”“我知道了，你能不说了吗？”
木找到坐在楼下的我，一个劲地说着对不起。我摇摇手说我什么都没听到。木挽起我的袖子说：“你每次隐忍都会掐胳膊。”我看着那片紫红，抹了一把眼泪，突然笑了：“又不是你的错，而且你妈妈说的也没错啊，我一个人野惯了，又没个爹妈教导，早就忘记女孩应该像什么样了。”木抱着我，说我就是最美好的样子。
我把木拉进酒吧，我们在舞台中间踩着蹩脚的舞步。我暗暗决定：最后一次这么疯狂。
暴躁的音乐中，我被人狠狠撞倒在地。看到那群坏男生，我又比了个中指，不再想追究。
没想到木上前抓住撞我的男生，让他道歉。
木寡不敌众，被他们压倒在地面上狠狠得揍，没有人上前制止，酒吧里多的是看热闹的人。
我抄起酒瓶，毫不犹豫地甩在一个男生的头上。终究力气不大，没有像电视剧里那样酒瓶破裂，让他脑袋开花。
待他反应过来之后，夺过我手里的酒瓶，朝地上猛得一敲，玻璃溅到我的脚踝，划出长长的口子。
突然眼前一暗，我被木抱住了。之后就听到一阵慌乱，大家都散了，我们的世界安静了。木躺在我的怀里，看着满地的玻璃碎片和怎么也止不住的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当医生放弃的那一刻，木的妈妈伸手甩了我一巴掌，我呆呆的，忘记了捂脸喊痛。木为我挡下酒瓶的袭击，可我却无法帮他拦住死神的步伐。
我转过身，动作迟缓得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我买了一条烟，坐在马路边，风吹乱了我刚刚及肩的头发。我颤抖着手，翻遍全身的口袋，也没有找到打火机，我终于忍不住了，嚎啕大哭。
那段日子里，想木的时候我就不抽烟，总觉得木在某个地方看到会难过。可笑的是，我竟没有时间抽烟了。
渐渐的，我的心足够强大，不再需要肺的支撑，我用尽全部的能力却只能坐下继续木的梦想。木想环游世界，我没有办法漂流去看世界，但我让那些美丽的瓶子去了，不知道木知不知道。
三年过去了，我依旧喜欢看云与发呆，只是不再需要烟，也少了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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