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启齿的深情,不过平安二字

作者: 紫健 | 来源:发表于2016-05-09 11:11 被阅读2103次

收集最多眼泪的地方,往往不是在墓地,而是在机场和车站。

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年少时独自背着行囊出门远行,于是,和大多数人一样,我的第一次远距离离家,是在高考后。

那年,从山东到广东,一张机票,一份通知书。想当初一心只为了离家远些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离家的时间近了,才惊觉自己有些舍不得。报到前一天晚上,妈妈已经为我收拾好两大行李箱的行李。我笑话她带得太多,她却耐心细致地想用尽箱里最后一丝空间。把行李箱放在秤上称了又称,力求利用达到最大化。

送我去机场的早上,天深欲雨,我们照例平淡轻松的聊天,直到时间已到,我开始进去安检,妈妈才关切地说了句:“到了那边好好照顾自己,一路平安。”

“不都说一路顺风嘛?”我玩笑似的问她。

“当然不,飞机都是逆风起飞的,坐飞机要说‘平安’的。”妈妈居然很认真的在回答我。

“知道啦,你们也保重。过年就回来。”我拍拍她肩膀。

回家,从此变成了一年两次的旅行。也是离开家去外地上学后才明白,你的家乡,从此只有冬夏,再无春秋。

后来,我第一次在外地过中秋、过生日,过其他不再有她们参与的节日,也在默默朝着自己的目标而努力,才发现,她们最大的期望,就是我能够平安快乐,先平安,再快乐。

(二)

继四年离家在外地上学后,我又做了一个决定——出国读研,家里人都很支持,我明白,那是她们放下多少不舍后才会笑着鼓励我。

北京机场三号航站楼国际出发。北京——纽约,航班是凌晨5点,我们半夜两点多就到机场,过关、托运行李。

我困得不行,找到一个空位,躺下就睡了。一个多小时醒来后,看到爸妈在我旁边轻声聊天,还把外套盖在了我身上。

坐我们旁边的还有一家,情况类似,也是父母送孩子出国,问了才知道,她和我是同一航班,只是去不同学校。她的妈妈不停擦着眼泪,说长这么大从没让孩子离家这么远。我妈于是安慰她:“想开点,只要孩子好,我们也就放心了。我女儿以前一年回来两次,现在就当一年回来一次,算算数量,也只少了一次而已。”

我在一旁听了既内疚,又感动。

从那以后,平常不是很爱运动的我开始下决心天天去gym锻炼,因为不敢病。想到一个人在异国发烧,真的很难受。也怕难受的时候,会更想家。

莫问前程,平安就好,山长水阔,就此别过。她们没说的,我都懂。

期间有一个学期,我的一门统计学课得了B,难过了很久,最后打电话问妈妈可不可以第二学期重修。在国外,重修一门课是个耗时间和金钱的事情,我那时没收入,想到又要花他们的钱,很过意不去。

“其实你已经很努力了,数学本来就不是你的强项,别把结果看得太重。”妈妈一直在安慰我。

“不,对我来说很重要。”我还是很难过。

“那就修吧,别管钱的事,我们永远支持你。”妈妈很坚定的说。

放下电话,我才发现,这些年,我们对彼此的期望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我一心想的是拿A找到实习参加更多的活动也更好的锻炼自己,可他们唯一期盼的,只不过是我平平安安而已。在他们看来,没有比我的健康和快乐更重要的事情,至于其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三)

去美国后,和我先生也经历过一个学期的异地异国。记得起飞那天是中午,早上吃完早餐,他送我去机场,一切平静而自然。

我们没有说过多的话,他默默的看着我办各种手续,临到进去最后一道安检的时候,我回头看着他,他眼里满是不舍。

“你要好好的。”他半天挤出几个字,很小声。

“恩,等我回来。”我笑着跟他挥挥手,头也没回的下了电梯。

安检过后,我坐在椅子上刷着手机,突然有些后悔,后悔刚才居然没有和他拥抱一下。再一想,也罢,拥抱了会更不舍,还让他一个人回去,何必呢。

也许对于异地的情侣来讲,感情里最怕的不是猜忌与冷淡,而是失联。因为一旦失去联系,难免会不安与急躁,一颗心悬着,始终放不下。我们每天都联系,间断的只是彼此的睡眠时间。

我们相差12个小时,早晚对调,这种时差既奇妙又令人无奈。用我的晚安陪他吃早餐是常事,而那段时间,他手机发得最多的一句话,不是“我想你”,也不是“我爱你”,而是“吃饭了吗?”

想到大洋彼岸除家人外还有一个他会每天关注着我有没有好好吃饭,便觉得心里很安稳。在他看来,饭吃好了人就会平安。

自从我们分开,他就在手机上下了一个倒计时APP,每天计算着我回国的时间。海水若有涯,相思杳无畔。

千万记得天涯有人在等你,风再疾再狂你也别放弃。机场如月台,是起点,也是终点;是离别,亦是重逢。独自一人在外的时候,唯有好好照顾自己,待到相聚那天,才能更潇洒而坚定的去牵对方的手,一直走下去。

而我也终于明白,并不是每个人都习惯把爱放在嘴边,也本不需要这样时时提醒。有些爱,看似难以启齿,却蕴藏着无限深情。一句“平安”,远胜千言万语,海誓山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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