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敏老师自己都不清楚,这已经是自己第多少次从无用斋门前“路过”了。
每一次从这路过,她都要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往店里投去飞快而又希冀的一瞥。尽管每一次都羞脸颊发烫,心跳加快,可是那道暗红色的身影从来没出现过。
难道他出去了?
不会,店里还是有灯光。
他在还是不在?
这个问题已经在刘老师心里转过几千遍了。
直到后来她自己也意识到她的举动有些神经质了才罢休。
刘老师的困扰来自于一个梦。
一个很奇怪的梦。
明明第二天醒来,除了眼角的泪痕外,自己的房间里一切如故。没有那个怪异的女人,没有迷烟,当然更不会有梅老板……
可是女性的敏感还是让她感觉到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常。
上个周末,逛服装店,看着这两天因为自己心绪不佳一直陪伴在身边的程立秋,忽然想起她和老板好像很熟,于是便拐弯抹角的打听老板的事情。
但是一涉及到了梅老板,一向大大咧咧,口无遮拦的程立秋立马变得不自然了起来,回答问题支支吾吾,语焉不详。好几次涉及到老板的一些关键问题,比如无用斋里到底卖的是什么?
程立秋回答那不就是一个杂货店,老师你知道的,平日里卖卖破烂的地方。
卖破烂?那平日里是怎么谋生,还有那个马队长,老板又是怎么认识的?
他们是因为一个案子,偶然结识,马叔叔你也知道,一向喜欢结交一些奇奇怪怪的人,不稀奇的,不稀奇的。哈哈哈,老师你看,这件旗袍好适合你啊!
刘老师一笑,没有继续问下去。
在学校里,和各式各样的学生打过交道后,她自然而然的清楚每个人的小习惯。
程立秋回答问题时,目光一直牢牢盯着她的左肩,这和她上次帮一个好姐妹撒谎,隐瞒她打破教室自己最喜欢的那盆墨菊时的情形一模一样。
奇怪的是,她为什么要撒谎?她在为梅老板隐瞒什么?
刘老师一边接过程立秋递过来的旗袍,一边迷迷糊糊的思考。
旗袍面料确实不错,摸上去光滑、舒适。月白色,明快靓丽。
好了,就这件了。
哇,刘老师,不,刘姐姐,你今儿怎么这么爽快了。
程立秋惊讶她的直了当。
因为,我真的很喜欢这件啊。刘老师抚摸着旗袍上艳丽的梅花说道,而且我知道,一旦我错过了,就不会再遇上了……
这,这只是一件衣服。刘老师用得着这么认真吗?程立秋愕然。
我一定要找他问个清楚。结账时,刘老师下定决心。她把旗袍搂着,梅花贴近了她的心口,她的脸上烫的厉害……
可惜啊,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这些天,她来来回回经过好多次,却一直没勇气踏进这扇门,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犹豫害怕什么。
恍惚间,天色已晚,远处景色,没入黑暗中,街上灯光亮起。
要不,还得明天再来吧。刘老师开始往回走。
不!不能在犹豫了。今天不进去,明天也不会!
就今晚!就现在!
她噔噔噔得走了回去,气势如虹,不像一个弱女子,倒像是战场上准备冲锋陷阵的战士。
近了!还差几步!
嗬哧 ,嗬哧。
黑暗中突然传来怪异悠长的声音。
刘老师硬生生停住了前冲的脚步。
“谁?谁在哪里?!”她壮起胆子呼喊道。
没有人回答。嗬哧嗬哧的怪声越来越响,好多了另一种人的脚底板在石板上拖曳的摩擦声。
情形越来越诡异,刘老师下意识的准备逃开,却挪不动脚步,原来整个人身体已经吓的僵住了。
呼~呼~呼~
声音近在跟前,犹如凛冽的北风,刘老师惊恐的向前望去。
一张扭曲变形的脸映入眼帘。
看见这张脸,刘老师的惊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愤怒。
“牛得禄!你搞什么鬼?!你这个无赖,你跟在我后面多久了?”
刘老师已经作好了应对这个无赖的心理准备,但意外的是这个无赖并没有向往常一样上来纠缠,而是用双手死死的捂住了脖子,眼睛瞪的像铜铃,满是血丝。
“你,你……”这个样子,不像是假装,这个无赖到底怎么了。
牛得禄没有说话,因为他已经说不出来话了,喉咙里费劲吐出的只有嗬哧嗬哧的声音,肺部犹如破旧的风箱。
他的手越来越用力,手背上青筋暴起,整个人像是被泡在水里一样发涨了起来,已经开始翻起了白眼。
刘老师不知道是应该逃走,还是应该上去帮他。
一道道深蓝色的液体从牛得禄的七窍流了出来,他膨胀的身体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来,等液体全部流出之后,牛得禄已经变成一具枯萎的干尸了,扑通一声,破麻袋一样摔在了地上。他死了。
一个好端端的人就这样诡异的死在了自己面前,变成干尸的他空洞的眼眶正对着自己,就好像他还在盯着自己一样。
“啊啊啊啊!”刘老师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大叫了起来。
正当她感觉整个人支撑不住的时候,一双手温柔的接住了她。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是啦,和自己梦里的情况一模一样,她奋力睁开眼睛,这一次她看清楚了接住自己人的脸,是老板。
我就知道,那不是梦。
她高兴的想道,柔情的目光停留在老板的脸上,余光猛然瞥见一个陌生的女人紧跟在老板身后,她心里一紧,心里一阵悲凉,这些天,他一直和她在一起吗?她是谁?莫非……
大惊之下,忽喜忽悲。她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老板看着她眼角的泪痣,轻轻的叹息。陆璇噌的一声,拔出了宝剑,东方雨和李岩紧张的对视了一眼。东方雨可是了解陆璇的暴脾气的,虽然不知道她和老板到底什么关系,但万一打起来,这可怎么办啊?
事实证明,他们想多了。
陆璇犀利的剑锋,直指面前那团诡异的深蓝色液体,它是由牛得禄七窍中流出的七股液体凝聚而成。
“小心点,这是水鬼王的手笔。”
“嗯。”老板也凝神看着这团液体。
似乎感觉到了,众人的眼光,液体开始不断的扭曲,延伸,变形,众人如临大敌的看着它变化,深蓝色液体最后演变成了三行大字:
梅前辈,
我在何夕酒馆等你。
水鬼王敬上。
(何夕酒馆的名字,是为了致敬一场小说接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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