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长发及腰(84)

我已长发及腰(84)

惠子为了今天的演出，准备了很长时间，本来是满怀信心迎接这场演出，但，惠子心有浮躁。为了这场演出，鸡毛毽付出很多心血，惠子更专注投入的练习，临近演出的时间，她每天晚上会练琴到很晚，应该说鸡毛毽为她选择的两首小提琴曲是附和她的演奏风格的：一首克莱斯勒《爱之喜悦》，一首《吉普赛之歌》。

乐曲的灵动靠音符组合出旋律。起初，惠子不喜欢《爱之喜悦》，从记忆起，她没有感受过爱，她没有妈妈，没有爸爸，没有兄弟姐妹，没有朋友。或者说除了爱，她什么都有，卡尔先生是她唯一的世界，丰裕的物质，良好的学习环境，她接触的文化、音乐、教养，链接出单纯洁净，天真朴实的人生，当少女懵懂的春心微波荡漾，她偷眼窥视这个世界，她想和同龄女孩子说说笑笑，和班上的同学结伴上学放学，她想有位帅气男生陪在自己身边，但是，这些，只是成为一个念头，在晚上练完小提琴时，睡不着觉，琴声不停回旋在脑海里，搅扰的她无法入眠，她坐起来任由旋律自由奔跑，直到跑的疲倦为止，沉沉睡去。

卡尔先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告诉她，有位非常优秀的中国男孩，想介绍给她认识，惠子低下头，卡尔先生说自己的年龄老了，怕是今后没有精力照料惠子，希望为她找个好的归宿。

惠子听的似懂非懂。惠子跟卡尔先生在钢琴音乐会的沙龙上看见查传理，心里竟象打翻五味瓶，这位少年留着齐肩长发，浓黑的剑眉，一双潭水般的眼睛。英俊倜傥的气质，迷住了惠子，惠子不懂和男孩子交往需要矜持，她很快跑到查传理面前，迫不及待想告诉他：我是惠子，认识你很高兴。但查传理不理会她，惠子并不在意，因为惠子看到任何人，都急切地想去接近别人，一直孤独的她，已经不知道如何和与人打交道。

不管怎么说，惠子爱上查传理，算是卡尔先生的成功。

这些年卡尔先生陪在她身边，她把他看作祖父样的长辈，卡尔先生非常象长辈，不苟言笑，严格要求，在他面前，做好他要求的一切，成为惠子的标准。

然而，查传理不同，他带着他的世界来到惠子面前，惠子是欣喜的。如果这叫爱，惠子把自己的全部青春用来回馈查传理的亲吻，如果这叫情，惠子把积攒了多年的寻找奉献查传理的恋慕，她被他施了咒，依附在他的身体上，她不明白这叫一见钟情，她只晓的今生遇见他，足矣。

有了与查传理的爱情，《爱之喜悦》从惠子的内心流出，丝帛般的琴声从她的琴弦下流淌出来，惠子饱满深情，带着从灵魂里飞出的喜悦，跳跃的颤音以及复合的和弦，生动表现出爱带来的喜悦，把鸡毛毽吃惊不小，他夸奖惠子的悟性。惠子不买他的帐，因为是查传理给予他的灵感。

《吉普赛之歌》一直是惠子把握度准确的曲目，和她的经历紧密相连，她不停的行走于天涯海角、四季轮回，她一直找不到自己的天地，只能在浩瀚的宇宙里游走，惠子表现出来的，正是带有怪异悲伤的欢乐，听上去很有创意。

鸡毛毽听入了神,好一会鼓起掌来：进步很大，进步很大。惠子的脸上没有表情，一副和她年龄不相符的淡定，这淡定只针对鸡毛毽。

鸡毛毽对这场演出，非常有把握，他告诉惠子，专门请钢琴老师赵岚担任她演奏小提琴曲的伴奏。

演出这天，剧院人爆满，惠子知道，大家多是来看赵岚的钢琴，而能和赵岚老师同台，无疑提高她演出的水准，同时增加她的知名度。并不是任何人有这样的机会，她准备把这个消息告诉查传理。

可是，早上，查传理没来，惠子认为他可能起晚了。第二天，惠子早早起来，在窗口眺望，想看那个从太阳升起的地方跑来的少年，然而，她再次失望。第三天，查传理依然没来。

惠子弄不清楚是什么原因，查传理连续三天没来。今天要演出，惠子带着牵挂来到剧场，只见人头攒动，卡尔先生与各国大使，包括查先生都坐在台下，但是，惠子没看见查传理。

他病了么？这个念头令惠子浑身发冷，怎么会生病？病的怎样？有没有请医生？她顺着自己的思路想下去，台上别人演的节目根本没看进去，轮到惠子上台，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琴声中，只有这样，才能让牵挂查传理的心淡化一些。

掌声雷动的时候，惠子当然知道，掌声不属于她，她很快走下舞台，眼泪哗啦啦流出来，跑到后台幕布后的角落里，直到情绪平静才走出来。

演出完后又三天过去，惠子愁肠百结，早上，惠子睁眼在床上想心事，查传理出现了。

惠子喊了声：传理，便说不出话来。

查传理抱着她：我知道，我知道，你在怪我，对不起，我遇到很难解决的事情。对不起。

惠子：我以为世界到了末日，传理，我以为你病了不能来，好想去看你，可是我没有勇气。

传理：听我解释，我的好朋友林迪被警察局抓了，可能会判刑，他是我结拜兄弟，所以，我要救他。

惠子：嗯嗯。

惠子的哭声小多了。

查传理：我找过很多人，我拿出爸爸这个招牌，也不管用，谁知道林迪得罪的是什么人，非要置他于死地。

惠子省着鼻涕：什么人这么厉害。

查传理：我要是知道，不会这么多天不来找你，我想救我的好朋友，必须赶在转送之前，如果转到其他监狱，我更够不着，林迪这辈子会被毁了。

惠子：你别着急，我马上去上学，上午我抽空给你打电话，看我能不能帮你；

查传理：你说什么？

惠子：卡尔先生社交面广，认识的人多，而且，他说话做事比我们这些孩子要强。

查传理紧紧抱住她：我的心肝，原来，你还有这样的能耐。

惠子：你先别高兴，我并没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