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总是很期待春节,因为长期外出的家人们,还有全村外出谋生的人都会回来欢聚,村子就会变得非常热闹。
我记得,每次爸爸回家那一天,都是期待又煎熬,心里总是焦急的等待着,他们什么时候能到,有任何一点的风吹草动都赶紧跑出门去看个究竟,听到一点车声就想着是不是爸爸回来了,然后窜出门去,这一天总是会经历很多次兴奋中的失望。
我站在门口焦急的等待亲人回家时的场景似乎就还在眼前,可是一眨眼,我也被列入被期盼回家中的一员。
放假那天,我跟室友拖着行李箱走在满是人群的路上,人很多,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拉着行李箱等待着回家的人。
走在路上,我们感叹的都是时光,一年下来,还未感觉学到些什么,就已经结束了。我们都各怀期待,各有所想的踏上归途,也许是抑制不住心中兴奋,我们奔着反方向的车厢而去,又在列车来临之后,拖着箱子不断向后狂奔。
直到坐上位置那一刻,才发觉,回家似乎也没有那么激动。看着窗外迅速后退的建筑,脑子里浮现的全是家乡的景象,这一年,会发生什么改变,门外的橘子树结了多少果子;隔壁叔叔家的母狗又产下几条小奶狗;被大家当做垃圾池的小溪还有没有水流;旁边的白玉兰树有没有像往常一样掉了一地的花瓣……
终于回到家中,亲眼目睹了一切的变化后,才发现自己真的很久很久没回去过了,故乡,早已不是心中的那个故乡。
对长大之后的我们来说,故乡从此只有冬,再无春夏秋。
小时候,家的旁边有一块菜地,四周都用竹片做成的篱笆围起来,篱笆上爬满了各种草,篱笆脚下还会长许多野生的草药,奶奶说,我总是摘那些草药叶子往嘴里嚼,菜地的旁边是一片小竹林,是夏天乘凉的好去处。可惜,这些都在盖新房的时候被残土覆盖了,从此又是另一番景象。
以前的小竹林现在光秃秃的不见一颗竹子,被种上了十几颗橘子树与橙子树,而菜地那一块,现在也填上了小碎石,变成了春节回家停车的地方。
站在家门前眺望四周,真的每一寸都发生了变化,变得让人感觉很陌生,但从另一个角度来思考,经济条件确实变好了许多。
每家人门前的那条小路都铺上了水泥,去年都还有的黄泥小路,现在全部都被水泥路代替。还有祠堂,去年祭祖的时候都还是以前的老古董黄泥屋,现在也重新修建成水泥抹灰的墙面。我们当做散步爬的那座小山,山顶上也开了大路,还填了碎沙,即使下雨也不会打滑了。
大路旁还装上了路灯,而我家旁边是山,门前是斜坡,也或许是因为接电线的原因,在我家前边的大树上绑了一个路灯,到晚上,终于不会一眼望去除了别人家里的光亮,其余都是一片黑暗。
家乡的米果在过年的前两天,我们村家家户户都会做米果,这是一直以来的习俗。米果分为甜的跟咸的两种,咸的一般都是清明菜与米粉混合制成,而甜的只需要红糖就够了。
每当这时候,我们总会叫上家中的弟弟妹妹一起去田间摘清明菜,清明菜野生的居多,从来不需要种植,也没有人去种植。我们一般都是取它的中心部分,因为都是嫩叶子,而其他的叶子基本都是舍去不采。
清明菜的表面有很多白色的网状丝线,给人的手感并不润滑反而很干涩,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它的表面粘黏了很多细小的残枝。最难的还是清洗,三四遍都是基础的,基本上都是一片一片叶子去挑粘黏物,但其实无论怎么清洗都还会有漏网之鱼,也正如俗话说的: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之后再把清洗好的清明菜剁碎,与做米果的粉和在一起。在开始做米果之前,家里都会先烧上一炷香,然后放鞭炮,所以在那两天,只要听见别人家里放炮,就一定是在做米果。
记得之前有一种高升炮,是一个一个的,放的时候也很麻烦,不似烟花那般直接点燃。每次放都要用铁质的炮筒,结构就跟烟斗一样,只是杆比较长,然后把高升炮放在圆筒里再点燃,而且声音巨大,但是现在,从来没有再见过有人放那种炮,现在常见的一般都是小型十六发的像烟花类型的高升炮。
最后就只需要把做成型的米果放在油锅里炸熟就可以了,因为方便省事的原因,很多人家里在这一天也会顺便做豆腐,然后炸成豆腐角,保存的时间长,在春节的时候可以吃。
自己家制的豆腐现在由于很多低头族的出现,年渐渐地就变得没那么热闹了。以前,我家一天到晚都是热热闹闹的,打麻将的一桌,打牌的一桌,都是一整夜通宵在打,有时候到早晨五六点才结束。
现在,无论老少,每天都围着手机转,再没见人打麻将打牌,说起打牌大家都学会了用赌博犯法来搪塞人了。
今年,全村的人还拉起了微信群,开始发红包抢红包,弟弟妹妹、爷爷奶奶、隔壁的公公婆婆都拿着手机在群里抢红包,村里的老人也都换上了智能机,还学会了视频通话。坐在一起聊天时,还总是提到,智能机很方便,随时都能跟儿子通视频,就像面对面一样。
也比较少的人去别人家串门了,家里随处可见的低头族,坐着玩站着也玩,冷清了不少。群里时不时的会来一个红包,一个村的人都在,狼多肉少,红包基本三四秒就抢完,没抢到的人就会直接发语音,说没抢到,再来,就这样一下午过去了。
与弟弟妹妹之间的关系也活跃了不少,家族群一天到晚都很活跃,开始是长辈们发红包,后面都是跟弟弟妹妹玩红包接龙。每次晚饭后,都会和弟弟妹妹们一起去散步,每次散步所有人都是低着头玩红包接龙,但是我们之间的交流也多了起来。
家长傍晚时的天空与弯月给同学朋友发老家照片的时候,他们总是会说,空气真好,绿油油的非常喜欢。家里的天空总是很蓝,还有白云衬托,每次抬头总是给人一种很舒适的感觉。而城里的天空,虽然也蓝也有白云,但总是觉得没有家乡的好看,总感觉单调,仿佛还缺了点什么。
傍晚时的天空尤其好看,整片天空都呈现出一片淡淡的黄色,天边还时时会挂着一轮弯月,这是我在城市里从未见过的。然后渐渐地会出现晚霞,云就像鱼鳞一般,远远看去,让人很陶醉,但是变化消失的也很快。
那天下午跟着家人去爬山,往深山林里走去,林中的那份安静也实属难得,至少城里头少有体会,即使再安静,还是会有车子的喧嚣。而林中的寂静,也让人感受到心里的安静,很享受时光,而远处传来的流水声,潺潺的很入耳。
小谭里的水,清澈见底,能看见许多小虾在游动,水很凉,在太阳底下走得久了,伸出手去水温却显得刚刚好,很清凉。
弟弟妹妹们也闲不下来,翻翻这里的石头动动那里的石头,竟然翻出来一只小螃蟹,都玩的不亦乐乎。
故乡,即使许久未归,但那种熟悉感就像生来便有一般。
故乡总是留给我们很多美好, 无论怎么变化,却还是不会减少我们心中的那份热爱。
那是我们落叶的地方,自然不忘生根。
家乡的天空与清澈见底的水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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