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个梦，而我睡过头

爱情是个梦，而我睡过头

如果说，这世界还有能够回忆起的好故事，而你，恰好是其中一个。

那些被遗忘的故事和人都不是真的喜欢，你不过是在他们的生命里闪烁一下而已。

1

总算是真正分开了。

分分合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他为了梦想，离开去了上海。而我因胆小，怕事，继续留在了老家。他离开的时候，我仍旧记得是夏天，那会艾美刚刚席卷过台湾，整个天空死沉沉的。我飞奔着跑到火车站，远远地就看到火车尾消失在天地间。

你看，他多好，连最后一面都不给机会。都明白人害怕离别，所以，选择了沉默。

后来，我们再见面的时候，心还是微颤了一下。他的中指上多了一枚印痕，他极力解释。可，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好。说的再多，也不能再去向世界证明些什么。

我们在那场爱情盛宴过后，都有所成长了，这样就好了。成熟的爱人啊，不都希望对方去过上他自己期待的生活。

和山河之间，用他的话来讲，他对我是一见钟情，甚至因为和他第一次见面不再联系他这事上在交友软件上大骂特骂我。我当时心里就大骂有病。至于后来，我跟他这怎么一起的。只能说，纯粹是我走投无路。

那时候，我受不了他连天的炮轰，果断拉黑，后来他又重新申请账号，继续炮轰，心中怒气一上，便跟他约了时间碰头。本想着跟他说个清楚，他那样的，我实在看不上，要不是当初他的照片摆着一张优质大叔，白衬衫，搭配着藏青色领带，第一次怎么说我也不会冒着下雨去赴约。

朋友都说我傲娇。我也承认，可是，在这圈子里，哪一个不看脸说话，哪一个想自己带出去见朋友的时候，风风光光地介绍给某某某，说这是自己的男朋友。人，就爱虚伪，尤其是我这样物质的人。

那次见面，看得出来他的用心。头发剪短了，西装革履，点了足足一桌子的东西。语气平和，像是一位谦和的长者。那是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他也长的还不赖，浓眉，大眼，五官也算得上精致，原先的络腮胡经过他的一番修正后，跟他整个穿着很贴合。

“你也长得不赖，怎么原先也不打理打理自己。”

“以前是因为懒，现在是因为爱。”

被他这番话，我倒弄的苦笑不得了。

后来，断断续续见过几次面。那会，我也处于感情空瓶期，内心的荷尔蒙也天天涨的跟座大山似的。再加上那时期资金紧张，房子也马上到期。就厚着脸皮，答应了他的请求住进了他家。

当然，他也没耍流氓，两个人虽然整天睡同一张床，他也没强迫过我什么。倒是每次应付公事，喝的大醉回来，他总是很贴心地在床前放一杯蜂蜜水；感冒发烧会一遍遍帮我敷凉毛巾，有次半夜发高烧，硬是背着我跑了二三里路到医院。问他累不累，还傻嘿嘿地不热、不热，却明显感觉到他后背衬衫上的汗水；我想买的东西，省吃俭用也瞒着我买回来，哪怕当时自己只是羡慕嫉妒那些东西。在他眼里，连自己对象小小愿望都满足不了的男人，不是好男人。虽然，每个月的工资也就四五千。

“你累了，就安静的躺会，没人在，我在！你不开心了，就找我发泄，没人逗你开心，我逗；你无聊了，就找我聊天，没话题聊的话，我找。”

这样的男人，任你再眼光高，石头般心再坚硬，总有一天也会被融化的吧？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他在身边，两个人也没有说在一起这种话，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

他总是处处为我着想，处处迁就我，我就像这场爱情战场里养尊处优不战而胜的王者，他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我撒娇、无理取闹、任性、玩世不恭，我只需要说一句，“我就这样”，他就只能摇摇头，随我而去。

这样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不公平的。

有人说，如果在爱情这场本应变得什么都不是了，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挖出来表达自己的爱，那么你注定是输的。可，人都太天真了，也都傻，以为这样做就能很好地经营一段感情，美好到开出一朵花。虽说轰轰烈烈的爱情会趋于平平淡淡，我这样一天不吃肉都会哭天喊地的人，哪能过上茶米油盐姜醋茶的生活。

人们啊，都是贱的，越容易得到的人，他们就越不容易珍惜。

而这一切，就像被放在角落很长时间的面包，慢慢地染上了梅毒。

2

都说人的感情，三个月时是波折点，熬下来，就能迎来光明大道，熬不下去，只能各自独木桥。当然，我和山河之间也不例外。

同居久了，和谐的气氛像空中漏气的气球，分歧蔓延到一件件小事。开始埋怨对方不为自己考虑，开始争吵，也开始变得小心眼。

因为工作，我常常熬到深夜才回来。以前他也抱怨让我换份工作，不需要这么操劳。可，离开了那一行，我实在想不出我这么渣的人，还能干什么。总不能懒在家，做个家庭主夫吧？

他倒很爽快，直点头。

可，我这么爱玩的人，哪一刻闲的下来。花花世界，我才踩了边边角，怎么可能为了这六十平方的小小天地，放弃我的大宇宙。

而陆有为，就是我的客户之一。

幽默、风趣、大脑也运转的很快，年轻有为，就像他的名字一样，闪耀迷人。连我们女同事每次来之后都得跑到休息室议论纷纷，这样的男人，这世上不多了。而且，家里很有钱。

女人，可以凭着美貌，再用些小伎俩，爬上高枝，更何况我那些女同事是久违甘霖，怎么会舍得这片茂盛的森林。一个个借着各种机会，端茶送水、猛惯酒水，抛媚眼、撒娇投怀，就差没到最后一步。可，陆有为，个个击破，应付这种事对他来说就是轻车熟路。起初，都以为他家里肯定有个美骄人，后来有人说是家里妻管严。

但，令人瞠目的是，单身，清清白白的光棍一枚。

酒吧里不从来不存在陌生人，任何人都可以在酒精作用下几秒钟之内成为朋友。陆有为，无论是哪一桌，他都可以快速找到话题聊起来。所以，在这小小酒吧天地里，到处都是他的熟人。

可这个身材清瘦，长相英俊的男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用出奇的眼神盯着我看。他的眼神里像兽一样充满着狂妄和自由的光。那束光指引着我，在感情的道路上再一次跌倒。

有一次大概是喝的多了，直搂着我的腰，贴耳跟我说，我真的很喜欢你。

那一刻，我醉的比他还要厉害。

看着他酒醉微醺的脸，和那两只充满了诚意和渴望的眼睛。又一次，我突然有了拧巴的感觉。

到了如今才明白，其实有些事你无法选择也无法抗拒。比如生老病死，比如月有阴晴圆缺，比如爱上一个人。

3

都说抽烟的男人，是有魅力的。

所以，自打十八岁那天，我就在小区楼下买了包万宝路，从此便对烟、对万宝路成了瘾。

山河，也让我戒烟。可是，习惯这东西，太可怕了。

电话响起，我看都没看，就知道一定是陆有为。也只有他在凌晨无聊睡不着的时候打给我。

电话响了几次，我知道他定是寂寞了。

陆有为说，要不要过来耍？

但，我心里很清楚明白这个时候陆有为打电话过来，他想要什么。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他在深夜打电话给我，开着他的豪车，停在我的小区楼下，点一根烟站在车边。他带我去酒吧，带我去吃好吃的，买以前我从来不曾想过会买的东西，然后喝醉酒带我回家，亲吻、拥抱、疯狂zuo爱，我就像是他的奴隶一样，每次都心甘情愿地跟他走。

大概是因为钱吧！有钱都能使鬼推磨，更何必我爱面子胜过里子。什么贞操，什么忠诚，都没钱来的实在。

每次偷腥回来，我都能干净利落的搞定山河，借口，理由都完美的让我自己都觉得像真的。如果说山河带给我的，是身上那股淡淡的肥皂味，是一种父亲般的疼护，那么，陆有为带给我的，是那种欲望的泵薄而出，那种近于变态般的舒爽、高潮，是一种情侣间的摩擦。

就这样，和陆有为维持了几个月的暧昧关系，一直不远不近，若即若离。

如果说，爱情是一份职业的话，那么情人便是自由职业了吧。

而我还乐此不疲地享受着。

那个夜晚，陆有为在浴室里冲凉，哗啦哗啦的水流声透过半开的门传出来。他换下来的脏衣服丢在沙发上，衣服上有残留下来的淡淡肥皂味味道。那条休闲裤和那件蓝格子衬衫，仿佛是今夜为他量身而准备。我脱掉了衣服，光着身子推开浴室的门走进去。水雾中，陆有为转过头来看见我的脸。浴室里像春天的花房一样温暖，放在窗边的芦荟绿意盎然。他牵起我的手，放到了他的胸口上。我感觉着他胸腔内搏击的心跳，那里有一些荒凉而令人期待的呼喊声。

偌大的房间回归寂静，两个人安静地抽着烟。大片大片的沉默,在这个夜晚盛开着。

“陆有为，你有没有爱过我？”

陆有为说，谢谢你。便什么也不再说。

起身，穿好衣服，送我回家。每次在驶进小区的第一个岔口把我放下，然后做着打电话的姿势，消失在霓虹车流中。

而我从未在他家留过夜，他也没来没说过理由。那一刻，我站在小区楼下，望着二十九楼那盏仍旧明着的灯，突然想，这样的我，到底算是什么？

4

陆有为打电话给我，说城西那里开了一家新的火锅店，改天有空了一起去尝个鲜。

因为是深夜，响声震醒了在一旁睡熟的山河。他揉松着眼睛，“半夜三更谁打来的电话？”

我不用猜也知道是陆有为，“客户”

“哪个客户半夜三更还打电话过来？早点睡吧！”

我回了句，没空。

在爱情里，人都是盲目而敏感的。山河，他又不傻，这样的事也不是头一次发生了。我也曾告诫过陆有为，不要半夜三更给我打电话。他季然，“难道在白天你就想那个了？”

而关于，我和山河之间，半个字我都没告诉过陆有为。如果问，为什么。因为，我是贪婪的。

我享受这段和山河之间安然的生活，又觊觎和陆有为这段地下情。如果说，感情可以分一半的，我宁愿自己变成三分之一，留下那三分之一，给自己条退路。

第二天，我约见了陆有为。而接下来的故事，就跟电视剧那般狗血。

山河在下午的时候就打电话告诉我，今天要去跟客户吃饭，下一次补过我的生日。我和陆有为去了常去的那家餐厅，饭吃到一半，我去了趟厕所，便看到陆有为在另一桌一边说一边拿杯子到处碰杯，心想着这里都有他的熟人。看来真是个红人。

他一转头，侧身，我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山河。陆有为，迎着面走过来，直接给我一个拥抱。

“也许我该少喝点酒。”

那一刻，我惊诧地站在原地，目光停留在和我对视的山河。

完全，没有接他下来的话。

陆有为顺着我的眼光看过来，贴在我的耳边，对我说，

“他啊！我跟他有过一次，怎么，你感兴趣？”

当时，我整个蒙圈了，那会才知道什么是灵空。

那晚，我拒绝了陆有为。第一次没有理由地拒绝了。也没有让陆有为送我回家。一个人迎着风，站在饭店门口等出租车。那北风呼呼地吹的真够冷的，一溜烟直钻进自己的衣服里。哆嗦了一下，赶紧上了迎面而来的出租车。

回到家，我忐忑不安地坐在沙发上，墙壁上的钟声，滴答，滴答，一声声直若一把把尖刀刺进心脏。这一次，我该说些什么，或者我是不是该什么都不说。

什么是最痛苦的事，那便是等待，什么是比等待更痛苦的事，那便是无期的等待。我不知道山河什么时候回来，看到我和陆有为在一起，他是什么感受，回来后，又会对我说什么，是不是去找陆有为了，是不是清楚了我和陆有为之间的关系。

可，我从未想过山河会离开我。我笃定，山河很爱很爱我，他不舍得。

就怀着这样的焦虑心情，一直等到了凌晨，才听到开门的声音。进门后，什么话都没说，第一次看到那样伶仃大醉的山河，发红的双眼不知道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还是大哭过一场。那一刻，我莫名揪心般的疼。

“我有去找过陆有为，真的，你怎么这样对我，我把所有我能给的好都给了你。”

我想开口，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留下大片大片的空白。

也许，一次只能爱一个人，可人是自私的，自私地想拥有更多，所以学会了说谎、沉默、逃避，只是想把这拥有的期限更延迟些。谁不想得到疼爱，谁不贪恋被人呵护？

我喜欢山河，可爱跟喜欢，离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我也挺害怕失去山河的，与其主动失去，不如沉默，能抓住的，我绝不想松手。

我清晰地记得，那晚，夜里四点的时候，我转辗难眠，起身去看窗外，远处的素白微微透出一丝光色。重新回到床边，山河紧紧地抱住我，我回过头，那是一张渴望，急切，想要吞噬一切的面容。

他舌尖蠕动，允嚼着我的舌头。慢慢地往下。脖颈。胸膛。那晚，山河持续了二个小时，疯狂地、猛烈地，自私地霸占着我的身体，房间里充满着无尽的情欲。我不由地喊痛，他却浑然不理会我。我拼命地挣扎，却被他强制性地压在身下，呼吸声越来越沉重，哽咽声也断断续续。

直到他激情退去，动作慢慢停了下来，他还是没有理会我。

别过头，兀自睡去。

就这样我衣服凌乱地坐在床边，看着睡熟的山河，直到第二天清晨。

一夜没睡。

等我洗澡出来的时候，山河已经走了。

床头是未来得及熄灭的烟头，白色床单上留下来凝固的黄色液体，我赤足走过地毯，用力地拉开窗帘，仿佛这一用力，连同刚才出浴室时心里的失落一样消散了，远处车流、人群，让他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我靠着沙发躺椅，吸一支烟，想很多事情。

接下来的几天，山河疯狂地跟我zuo爱，不跟我说话，也不温柔。他进入我的身体，深深地，像一颗仙人掌把根狠狠地扎了进去。

“我们分开吧！”

“你以为陆有为很爱你吗？你错了！你也不过是他的玩偶，现在对你这样，不过是新鲜而已。一旦这新鲜感过了，你以为他还会要你吗？”

“我知道啊，可我的心已经不在你这儿了，我无法让自己装成还爱你，你以为拥抱着我，就能牢牢抓住了我整个人。可是，你错了。我已经爱上了别人。”

朋友苦口婆心地对我说让自己趁早死心，说陆有为比不上山河。我无话可说。我当然明白爱上不该爱的人，在其中无法自拔是不值得的，可是，每一次他重新出现的时候，我才发现时间不是万能的解药。不是没有他活不了，而是没他的时候就像个找不着家的孩子，孤立无援，什么事都做不了。

也许，一个人最大的缺点，不是自私、多情、野蛮、任性、冲动，而是偏执的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为什么我们会走到这一步，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故事结局？明明我那么爱你。”

山河，忘了，爱情是要建立在相爱的基础上才能维持的，假如真的不相爱了，在怎么维持也是没有用的。总有一天，他会真的什么都能接受，什么都能想明白，时间给你想要的一切。

这世上的故事发生的都太自然而然了，自然而然的相遇，自然而然的动心，自然而然地相爱，自然而然的诀别，还有自然而然的再也不见。

“我们还可以重来啊？”

“人生无论如何重来，都会有遗憾。以前我们小吵小闹，我离家出走，都会回到你这里来。可是这一次，真的不会了。即使，我们又像往常一样，重新在一起，可是，你还爱我吗？像以前那样爱我吗？而我也不能证明自己会不会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那我们还能联系吗？”

……   ……

“我们一早就该明白，时间是回了头的，时间也不会宽容到给我们很多次再相爱的机会。我们需要的只是静一静，将过往拾掇整齐，觉得美好就成了。”

5

故事后来，如开头所讲。

至于陆有为，我们偶尔会有联系，却也没有在一起。我很明白他要什么，那这一切我如今早已给不起。

此刻，正在忙着厨房忙着做简单的香菇青菜，鲫鱼豆腐汤，炖汤的时候接到山河从上海打来的电话，听他讲有关上海的故事，话语间都是淡淡的，就像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我才知道外面的世界与我煲的汤并不差别，一个景色一个味道，都在于内心接纳的喜悦和温暖。

日子啊，过到一定程度茶米油盐，平平淡淡心安理得才是你最大的福气。

朋友问，为什么没考虑和山河重新在一起？

可能是爱得不够。爱一个人够深的话，也许这不是个问题。我有过那个心去奋不顾身，但那只是从前，以前没勇气失去，现在是没勇气继续。这么多年，冷静的生活和工作，把自己变得心冷，又恨。

真正的爱情是大量微不足道小时堆积的平凡的生活。珍惜的不是过往，而是正当下，是所有这些年不知不觉又从不停止的失去与得到的反复，而这一切才是我们要心存感激，泪流满面的。

年轻时自己就像杯酒，而如今只希望自己是白水。

而和山河之间，不过是临睡前忘了灭掉的灯。

6

那晚，我做了个梦。

梦里，雨下的很大，像是要把整座城市吞噬了。

路上的行人，都走的很匆忙，谁也不想一刻待在雨中。

我和山河第一次见面，约在了市中心的一家麦当劳。进门前，我站在门前瞭望了一会，也没见到照片中的那个人。料想还没到，就看到店里有人跟我打招呼。我当时脑海里还在回想，是在哪里的熟人，可是努力想了很久，也没记起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