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读堂笔记——晨读约翰•密尔作《论自由》之第二章“论思想自由和讨

1

【但是迫使一个意见不能发表的特殊罪恶乃在它是对整个人类的掠夺，对后代和对现存的一代都是一样，对不同意于那个意见的人比对抱持那个意见的人甚至更甚。假如那意见是对的，那么他们是被剥夺了以错误换真理的机会；假如那意见是错的，那么他们是失掉了一个差不多同样大的利益，那就是从真理与错误冲突中产生出来的对于真理的更加清楚的认识和更加生动的印象】

2

【一些专制的君主，或者其他习惯于受到无限度服从的人们，几乎在一切题目上对于自己的意见都感有这样十足的信心。……试看，每个时代都曾抱有许多随后的时代视为不仅伪误并且荒谬的意见；这就可知，现在流行着的许多意见必将为未来时代所排斥，其确定性正像一度流行过的许多意见已经为现代所排斥一样】

3

【世界上没有所谓绝对确定性这种东西，但是尽有对于人类生活中各种目的的充分保证。我们可以也必须假设自己的意见为真确以便指导我们自己的行为；而当我们去禁止“坏人”借宣传我们认为谬误和有害的意见会把社会引入“邪途”的时候，那就不算什么假设了……

对于一个意见，因其在各种机会的竞斗中未被驳倒故假定其为真确，这是一回事；为了不许对它驳辩而假定其真确性，这是另一会事。二者之间是有绝大区别的。我们之所以可以为着行动之故而假定一个意见的真确性，正是以有反对它和批驳它的完全自由为条件】（读者体会：这句话意思是说，权势者为了各种社会的目的，可以预先假设一种“正确的理论”来指导自己的行动，但如果去打压、禁止反对这理论的人，那就不是假设理论的正确，而是预先认为这理论是真理了，而没有谬误来验证的真理，就不是真理。用权威保护起来而不容许反对意见的“真理”，不能说它是伪真理，起码是没经过相反的事物比对的事物。）

4

【我所谓“冒认不可能错误性”，是说担任代替他人判定那个问题，而没有允许他人听一听相反方面所能说出的东西。即使把这种冒认放在我的最严肃的信念这一边，我也仍要不折不扣地非难它和斥责它】

5

【在这种事态下，只能找到这样一类的人，不是滥调的应声虫，就是真理的应时货，他们在一切重大题目上的论证都是为着听众，而不是自己真正信服的东西】

6

【由于禁止一切不归结于正统结论的探讨，败坏最甚的还不是异端者的心灵。最大的损害乃在那些并非异端者的人，由于害怕异端之称，他们的整个精神发展被限制了，他们的理性被弄得痉挛了。世界上有一大群大有前途的知识分子和秉性怯懦的人物，弄得不敢追随任何勇敢、有生气的和独立的思想的结果，否则就要把自己带到会被认为不信教或不道德的境地——请问谁能计算这世界受到何等的损失？在这一大群人当中，我们还可以间或看到某个具有深刻良心和理解的人，用其一生以他所不能压熄的智力从事于矫作世故，并竭尽一切巧思努力于把其良心和理性所迫促的东西与正统调和起来，而最后或许还办不成功。（体会：这种现象和状态，与本国知识分子中最屡见不鲜，如郭沫若之境状）须知作为一个思想家，其第一个义务就是随其智力所往而不论它会导致什么结论，谁不认识这一点谁就不能成为一个伟大的思想家。假设有人以相当的勤勉和准备自己进行思考可是产生错误，另有人则抱持真确的意见可是只为免使自己思考，在这两种情况下，真理所得于前者的比所得于后者的要多。还不单单是为着或者主要为着形成伟大思想家才需要思想自由。相反，为着是一般人都能获致他们所能达到的精神体量，思想自由是同样或者甚至是更加必不可少。在精神奴役的一般气氛中，从来没有而且也永不会有一种智力活跃的人民。若见哪一国人民一时曾经接近于那种性格，那是因为对于异端思想的恐惧会经暂告停止（读者注：我们在二十世纪初期和十年文革结束后，这种国民性格曾昙花一现）】

7

【只要哪里还存在着凡原则概不得争论辩的默契（读者注：现在，“原则”二字被某一类人无原则的应用着，我一听见从这类人嘴里冒出“原则”二字，就忍不住想笑），凡是哪里认为凡是有关能够占据人心的最大问题的讨论已经告止（读者注：你现在要是和人谈自由、民主，政府腐败之类的占据民心的事，大家众口缄默），我们就不能希望看到那种曾使某些历史时期特别突出的一般精神活跃的高度水平。并且，只要所谓争论是避开了那些大而重要足以燃起热情的题目，人民的心灵就永远不会从基础上被搅动起来，而所给予的推动也永不会把即使具有最普通智力的人们提高到思想动物的尊严。】

耕读堂主人

2017年9月22日晨读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