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网上关于一个小男孩满头霜花的照片火了,大家亲切的称这个小男孩为“冰花男孩”。这个被大家称呼为“冰花男孩”的小孩在那么艰苦的条件下,每天走一个多小时的山路去上学,小手上都生满冻疮,网友们看在眼里难过在心里,也为小男孩的坚强风雨无阻的求学历程而感动。
现在生活条件越来越好了,孩子越来越少越来越宝贝,很多孩子都是在父母的呵护照顾下去上学的,这样艰苦冰冷的求学的情况并不常见,这个坚强的小男孩儿让人点赞!
我除了心里唏嘘感动外,这个小男孩带给我更多的是共鸣,因为这样的生活我也经历过,这样满头霜花的求学之路我也走过,在20年前,我也是这样的“冰花女孩”,80后乡村出来的人如果上学路途远,也一定有同样的体会,看到这个小男孩儿仿佛看到了我们的小时候。
我像这个小男孩那么大的时候,天天也是走路去上学,好在家离学校不远,不用走一个多小时的路,同学里面有需要走这么远路的,他们每天早晨很早就起床,穿过崎岖的山间小路结伴去学校。无论风霜雨雪,每天如此从不迟到。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日子很艰苦,但是也很快乐,内心有求知的梦想,充满了希望。虽然年纪幼小但也知道作为“冰花孩子”,家境贫寒,富点的亲戚都不愿意搭理,人生要想有点彩色改变唯一的出路就是学习,好好学习,从那个条件艰苦的小山村走出来,尽可能地改变自己的命运。
小学时候,我们学校是中心小学,坐落在山脚下,是那种简易的民房,窗户也是破败的,四处漏风,每年初冬的时候,老师们都会购买一些塑料布,每个窗户糊好塑料膜,蒙严实再用胶条封紧防寒。入冬的时候,挑选晴朗的天气,把炉子和烟囱等从库房搬出来,敲打烟灰,整修擦拭干净,班里面强壮的男同学和老师一起手动搭炉子,大家齐心协力,一起安装,女孩们打扫卫生,扫干净教室的每一个角落,去校园一角搬砖头,和男同学们一起在教室后面的角落里搭出存放煤和生炉子引火用柴禾的小屯子。
每年的这个时候,同学们都高兴得不得了,开心得就像过年过节,虽说是劳动,可大家一起这么大阵仗,就像玩儿一样,欢乐得不得了。除了因为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快乐外,开始搭设炉台意味着老师很快就要带学生们一起去山上去捡松果收松枝了,这完全被我们当成了欢乐的郊游。
虽然孩子们都是一直生活在乡村里的,也经常像小羊羔们一样在山间飞奔玩耍,高高的大山也常见时而去爬过,松枝和松果也都捡过,但还是很期待一个班级三四十人一起出动去捡松果。这个时候同学们一起列队唱着歌,每个人拿着小筐子、尼龙袋儿和小镰刀,一起去捡松果、搂松树挠子。
男同学爬上高高的松树,像猴子一样,灵巧的树干上穿梭,摘下来松果高高地“瞄准”丢给女生,女生们捡起来把松果放进筐子里边,有时候因为松果里藏满的松子而惊呼,有时候发现了并蒂的松果而奇特,还会在干干萧瑟的草间松树下发现干燥粉红的肉蘑很大很大一朵,偶尔走远了,和同学们走散,还能听到松风瑟瑟中什么小动物一闪而过,也不知道是大尾巴的小松鼠,还是棉球尾的野兔,偶尔在草间还能捡到长长墨绿的野鸡尾巴,像印第安人一样把它插在自己的棉帽子上,觉得自己就是个狂野的印第安酋长。
还没有走太远,就传来老师的呼唤和同学们的叫喊声,带着自己满满的战利品归队,中途累的时候大家围着老师在石头上坐着分享各自的食物,那时候没有什么特别的零食,都是常见的食物,如红薯干儿啦,炒玉米粒儿啦,玉米饼子啦之类的,虽然是冷冷的,可是就着松风和同学们一起吃的时候,就会感觉无比的香甜。
至今我还记得小学四年级的时候,老师领着我们一起去采松果,我们坐在高高的石头上,望着山下小小的房子,近一点萧瑟的原野,整个村庄覆盖在苍白萧瑟之下,视野格外的开阔。美丽的杨老师开始带我们一起唱歌“我怅惘星星思索,我怅惘月亮思索……”,朗朗的童音在山谷间飘荡,一串一串的回声就像大山在和我们对唱着雄浑的歌,我们心里面也十分雀跃。我们就这样,就着山风啃着玉米饼子,喝着玻璃瓶子里的凉水,和老师一起欢乐地唱着笑着,有男生在做鬼脸,有女孩儿在笑呵呵,唱啊,跳啊,打开了男女生课桌上画的那道三八线,变得友好起来,大家都很快乐。
傍晚夕阳西下的时候,老师带着同学们一起拿着收获的战果——成袋子的松果、成捆的松枝、成篓的松针回到学校,这个时候力气用有点用尽,大家歪歪斜斜,仍旧兴奋,一起唱着歌,唱着“日落西山红霞飞”的《打靶归来》,唱着“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回到学校。
大家把松果松枝倒进事先已经搭好的屯子里面,这就是我们一整个冬天生炉子引火最好的柴禾。整个冬季我们都是依靠这些柴禾和一些煤来取暖,同学们都喜欢围在炉子边儿,每天早晨走远路来到学校时候,满头霜花小脸儿冻得通红,手也肿涨冰冷,如果到了学校炉火正旺的话,就会围在炉火周围,感觉自己像被烤苏了的奶油面包,整个人酥酥麻麻地疏散开来,有一种懒洋洋的得意和包裹全身的幸福,日子真好。
这时候,也有贪心的小孩儿,把脚丫使劲儿地伸到炉火旁边,烤着,争取最短时间把自己融化过来,开始上课的时候就会忘记收脚丫,不小心就闻到了烤熟干巴的味道,一看可不得了,一下烤坏了自己老妈新纳的布底鞋,鞋底干干巴巴地被烤糊了。
那个时候班级里总是有一个负责生炉火的小男孩,他总是比别人来的早很多,负责掌管班级的钥匙,第一个走进教室,倒炉灰、生炉子,把太阳引进教室,让我们的教室春风一样暖融融。现在想起来,都还没有对他说一句谢谢,那时候不过八九岁的小男孩儿,每天早起每天给大家生炉火,真是无私奉献,就像《芳华》里面的刘峰那么好为大家服务,可是我们从来没有面对面地感谢过他,没有对他说一句谢谢。
我也曾经尝试过生炉子,无论我放多少松枝和松果,划了几根火柴,怎么对着炉子扇风点火,笨手笨脚弄得自己小脸漆黑,呛得眼泪直流,也不能把炉子点着。和现在比,那时候生活清苦,有点苦中作乐的感觉,还是挺开心,我们那时候绝对是自己动手打扫教室、收拾课桌、生炉子、抬水,做所有力所能及的活,所以苦难生活对我们这些乡村孩子额外的馈赠就是每一个孩子的生活能力都是杠杠的。
虽然上学路上费时很长,日子也很艰苦,可是大家特别喜欢去学校,尤其喜欢下雨下雪天。有次下雪的时候,我们一起坐在教室里面,看着窗外飘飘洒洒的大雪,听着风呼呼地从窗外刮过,教室里面很温暖,我们年轻美丽的老师把自己的男朋友叫来给学生们生炉子,讲故事,我们就围火炉路边上,感受着这种“晚来天欲雪,红泥小火炉”的温馨,好像关于诗歌的喜爱,就是来源于这一对刚刚毕业一年的神仙眷侣,大家听得开心极了,即便是放学了,也不想下课回家。
生炉子的这件事儿从小学一直持续到初中,后来到了高中,总算是结束了,因为有暖气了,就不用再生炉子了。暖气时代的学生生活也有有趣的一刻,暖气试水时候爆管,热水流得到处都是水,教室里面水漫金山,同学们跷着脚,惊声尖叫,其实看得出更多的是兴奋,因为大家都可以跑出来玩儿,而不用上课了。总之,有一种越热闹越混乱越开心的感觉。
随着时光的流逝,慢慢地小学初中同学的一批又一批,四下分散到全国各地走出了我们的乡村,离家乡最近的也不容易凑齐,很久很久我们都没有再见面,但是那时候的一些趣事儿,我们共同成长的一些经历,却一直印在脑海里边,那是属于我们的一个小学时代,那是我们冰花男孩女孩儿的时代。
然距离那时已经过去了20多年了,看到冰花男孩的那一刻,我想起了我的小学时代,想起了那时候的冰花小孩儿们,家乡是没有什么变化的,家乡标志性的几所建筑物还那样,家乡的炊烟还是那么浓,乡亲里年轻人越发的少,老人们更加沧桑,没有什么实际的变化。
上次回老家从新走一边小学,才发现在山脚上砍山出坡坐落着的三栋长三四十米的老教室,现在只有两栋还在倔强站立着,在用的只有一座了,从窗户往里看,从每一个班级课桌布置估计,大概每个班就一二十人。一到六个年级组紧挨着,原来每个年级两三个班现在就变成了每个年级仅有一个班,不知道新一代的孩子们去哪里了,据说十里八乡的学校也少了很多,我的小学作为曾经辉煌的中心校,现在也居然也没有几个班级了。
从学校看,中国的农村在日渐没落,人口在减少,年轻人出走离开家乡,年老的人留在村子里守望,会种地心甘情愿种地的年轻人越来越少,土地等待着耕种他的人都已经弯着腰,农村的乡村越发凋零。但几千年的农耕文明还是那么坚强执拗缓慢而孤独地保持着她原来的模样,一直都是那么沧桑,一直都是那么平和宁静,见证着孩子远方飞翔,接纳着他们回归家乡。
对于像冰花男孩我们这类人来说,自一开始出生,就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要想有翻身的可能,唯有比别人更加努力奔跑,努力地上进,才有可能走出“我爸是李刚”那类自视清高的官二代富二代们歪着鼻孔鄙视至极的“社会最底层”,而要能做到这一点,唯一的出路就是好好读书,成才,走出来。
走出来后,也要一刻不停歇,在这个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努力前行,成就自己一生的放荡不羁。这这个拼搏的过程中,能力小的话,就独善其身齐家过好日子,怀一颗感恩的心对世界充满善意;如果能力大些的话,就治国平天下,能够回馈家乡。
(所有图片均来源于网络,感谢原作者们)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