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邑书
01
苋说，我从没怀疑过爱情，我爱过很多人。但苋拒绝讨论爱情。树说，你爱的只有你自己。苋说，傻子才拒绝爱自己。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不计回报去爱苋的人了。
苋在一个酒吧上班，白天是店里的清洁工，晚上是吧台的服务员。苋不陪酒，她说酒伤身体，她得活着，她身上有六条命。
苋爱过的第一个男人是酒吧的老板，一个比她大16岁的成熟男人。是个她计算不出来关系的远方亲戚。第一次见面是苋考上省重点高中的谢师宴上，他送给苋一只蓝色的钢笔。苋寸步不离的带在身边，然后有一天莫名其妙的就丢了，也许太在乎的东西都容易丢失，是抓不住的沙子。
第二次见面，是在酒吧的吧台。他对苋的出现略感惊讶。他说，如果苋愿意他可以资助她上大学。苋说，她只想养活自己，不想亏欠任何人。
其实苋想答应他。并不是自己有多么渴望知识。如果这一辈子都亏欠，她就再也不用颠沛流离。可是爱会流走，苋怕有一天她就不再爱这个男人，不能理直气壮的离开。爱是会开花的树，树会老去，从里面慢慢腐烂，再也开不出花来。
苋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爱从何而来，就像不知道那只钢笔为什么会丢。苋想，爱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可以没有原因和来源。有时候她走在街上看到一只蝴蝶，就心生欢喜。于是她想，爱就像那只蝴蝶。
不知道从哪天起苋就真的不爱那个男人了。她带着所有积蓄离开了上海。把他送给自己的手表放在书桌上，苋带走了电池。
02
苋到漠河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冷风是长了眼睛的针，刺得她生疼。她躲在火车站里不敢出去，外面是大片大片的雪。黑暗中的白，是上帝的眼睛。苋很害怕，她是这个世界的偷渡者。
苋听到有人在叫她，多像妈妈的声音啊。快跑，跑……真傻啊，为什么要真的跑呢，她们都在哪儿，我为什么要跑呢。可是她拼命的跑，听到身后轰轰隆隆，是什么破碎的声音。雪花好美，里面藏着恶魔，张着大口吞掉了苋所有的家人。美丽的东西都是可怕的，靠的太近会被伤害。苋快要忘记什么了，一个人应该已经走了很长一段岁月了吧。过得很辛苦吧，还活着就好。
苋摸摸自己冰凉的指尖。她打了个冷颤。她捡来别人遗弃的报纸垫在自己周围的凳子上，躺下去。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要用这个铺着睡觉，并不保暖。她拿起一张盖在自己脸上，闭上眼就睡着了。
大概是被冻醒的。苋觉得自己冷的彻骨，四肢僵硬。明明有暖气。她坐起来，报纸散了一地。她想去捡，手伸出去就收不回来了，像是别人的。
树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他把报纸捡起来放在凳子上。顺势在苋旁边坐下，问苋需不需要帮忙。苋说，她想吃碗泡面。树就去超市给她买了泡面，最后还帮她扔掉垃圾。苋说，她想去北极村看极光，问树想不想跟她一块去。树说，好巧。
北极村没有极光，就算有，在10月下旬这样的时间也不可能看到。苋和树躺在雪地等了一个晚上。苋让树用雪把她掩埋起来，她听到自己血液凝固的声音，然后碎裂。她就尖叫，她看到自己血花四溅。树喘着粗气把她掏出来，她浑身颤抖。树把她抱在怀里，使劲搓她的背。苋依然哭，哭的撕心裂肺。
树想带她回民宿，她不肯，抱着树在雪里坐到天亮。回去的时候向导送的棉被周围都接了冰碴，保存着阳光。苋说她想在这儿住一段时间，等极光。树说，跟我走吧，明年夏至再来。苋想，蝴蝶可以存活到冬季。就跟树回了贺州。
03
树在一家杂志社做编辑，开设自己的摄影专栏。苋在酒吧找到工作，调酒师。她住在树家里，白天树上班，晚上苋上班。白天和黑夜永远隔着一个黑夜。树给苋留纸条，我们都放一天假吧。
树带苋去爬山，山顶上可以远远看见桂林的影子。苋说，听说桂林很美，真可怕。树说，要不我们殉情吧，从这跳下去，可以拍出很美的照片。苋说，你找别人陪你跳吧，我得活着。
树问苋，你爱过谁吗。苋说，我爱过很多人。树说，最爱的还是自己不是吗。苋说，傻子才不爱自己。树说，可我还爱你啊。苋说，我也爱你，可是我不敢保证我不会随时爱上别人。树说，你只爱你自己。
苋晚上没去上班，她爬到树的床上，伏在他耳边说，她要走了，去很遥远的地方，重新爱上一个男人。树说，你想过以后怎么过吗。苋说，哪里都有酒吧，她还年轻。
树去车站送苋，苋把电池转交给树。他没有告诉树她要去哪里。树说，夏至的时候他还去看极光，苋说，真巧啊。
END
中草药小课堂
野苋菜——别名：细苋、白苋
【功能主治】清热利湿。用于细菌性痢疾，肠炎，乳腺炎，痔疮肿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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