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曾新
岁月让我改变,改变又让我怀念。
那是我在部队度过的第一个年,期待已久的回家被那句“你的假批不了了”所击了个粉碎。
手机屏幕还亮着,已经记不清是怎么告诉母亲这个消息的了,只记得“我们没事,你在那里要照顾好自己”可是母亲越安慰,我越悲伤,拼命看天,才能勉强抑住眼底泛滥的泪花。那些沉甸甸的眼泪,一滴一滴汇成溪,倒流进心里。
夜晚,月的清冷依附着大红灯笼的喜气。游园会后散落的彩带倒映着电视房小晚会的喧闹、欢笑、忙碌,空气里流转的年味也在周遭铺展开。然而这本该团圆的日子,我却回不了家,我独自坐在楼前的台阶上,月色如水,淹没了我的孤独和黑暗,没有颜色,没有温度。
“想家了么?”指导点了支烟,挨着我坐下。我落寞地盯着那一点火星沿着烟杆缓缓倒退,烟圈袅袅升起,再弥散在空气之中。
“要一辈子做个孩子么?”他凝望夜空若有所思道:“该长大了。长大本来就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啊。”空气里带着某种缓慢而坚毅的情绪回荡着这句声响不大的问话。咚地一声,咚咚地一声,从天空到大地,我的心脏持续着令人眩晕的震动。
待烟的最后一缕余迹消散,指导看了眼时间,嘴角神秘地扬了扬。“走,去屋里坐会儿热闹下,大过年呢,父母不在,你还有战友嘛!”说完笑嘻嘻地拍了下我的肩拉着我往里走,与刚才判若两人,像个兄长。
推开门,刚想悄悄找个角落坐下,就对上了乐呵呵看着我的战友们,仿佛一切早有预谋。还来不及反应,中队长就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饺子推到了我面前,“来,这是你的!每一个新成员来到我们三中队这个大家庭都要吃一碗这样的爱心饺子!”刚想推托看着大家期待的目光,鼻子酸酸的,眼前一片模糊。
夹起饺子整个放入口中,汤汁瞬间流淌,像春天。
“好不好吃?”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哈哈,皮是我擀的!”浩哥按耐不住地叫道,“难怪皮儿都那么厚,包都包不住!”小赵一脸嫌弃地说。
“肉是我剁的”“我也剁了的!我还搅了。”意哥和春宇互不相让。
班长指着最面上的饺子兴奋地喊:“那个饺子是我捏的!你看像不像个元宝!” ……我眼睛里打着转地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嗒叽”一声落下,谁也没有注意。
“别争啦,我肚子都造反啦!好想吃!”赵轩咽了下口水,顿时哄堂大笑。
暖得呛人的集体温度包围着我,我就这样一边哭着一边笑着,也不知道手背上是泪是汗。
饺子里,有家的味道。
这个除夕夜,亦将永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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