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经历过了,才能知足

作者: 龙胆草 | 来源:发表于2021-10-29 06:39 被阅读0次

    国庆放假带小孩回了趟娘家。

    一条平坦的水泥路直通村中心,路的两旁新种了两排树,看上去便有了点城镇的味儿。村口部分,右边是小丘陵,左边是田地。

    我习惯地望向左边,记忆中的田野此时应该是收晚稻的时候,然而首先入眼的是一大块围起的农业作物基地,不知种的什么,盖了长长的薄膜的棚子,很神秘的模样,四周围了栏栅,面积还挺大的,估计整合田地被租出去了,青壮年大部分外出,种田的少了。

    直到快到村里的时候才看到零零散散的稻田,菜田,还有的田被挖了作鱼塘之类的,没有了记忆里那一大片整齐的一亩亩四四方方,绿毯似的水稻田了。稻子都收得差不多了,田里只留了短截截的禾茬,得意又骄傲的样子 。我遗憾地与儿子说 “现在泥鳅都跑人家池子里养了,要不就可以带你下田去挖泥鳅呢。”儿子带着耳塞听着音乐,淡淡地瞧了眼那光秃秃的田,没答理,呵,就是没兴趣啰。

    村子里静静的,偶尔几只鸡跑来跑去 ,夹杂一两声狗叫的声音,拐角处一两个小孩老人的身影,有两三家门口停了小轿车 的,屋子隐隐有说笑声,大概是外出工作的回来了,今年疫情虽说没有去年严重,但也有受限制,估计要过年的时候,外出回来的才会多些,那时便热闹了。

    大哥和侄子他们正好都在家,老老少少的一阵热闹,大哥七十多岁了,瘦瘦的身体还算健康,晒得黝黑的皮肤,岁月刻在脸上,几条深深的皱纹,不算高的个子,微微弯着,一辈子田间劳作的结果,父亲去逝早,长兄如父,望着大哥已白了大半的头发,眼眶有些发涩,忙扯起话来

    “我还以为在收稻子呢”

    “早就收好了,天气好,早己晒好,收仓库了。”大哥声音有点大,有点耳背了

    “这么快?”我也大声了一点

    “没种多少,够吃,又叫的收割机。”

    “难怪,那打谷机就没人用了,淘汰了?”

    “早两年就没用了,费事儿,叫收割机省事,几个小时就好了,也花不了几个钱,现在村里人都叫收割机。”

    “可能就只有那些深山里,山坡上的小块田地,收割机上不去,才会用到打谷机。现在用的打谷机可比以前的好用,带电动不用踩,小了许多,没那么笨重。”

    侄子在旁边叽里呱啦,不带喘的,抢了大哥的话头,大哥不高兴瞪了他一眼,抽口烟转头跟他理论起来,侄子偷偷跟我挤了挤眼,看老了老了就成了老小孩,我笑了。

    (网图侵删)

    想起以前暑假割早稻的情景,收早稻比收晚稻辛苦多了,七八月大伏天,一年里最热的季节,早稻田是水田 ,软软的田泥,光脚踩进,脚便被泥包裹了,那个滋味呀......如果脚指甲长的话,泥挤了进去,指甲便撑得生痛。小孩子分配捞禾,不停地在水泥田里来回奔走,把大人割下的稻子送到打谷机脱谷粒,除了指甲痛,脚底也被禾茬扎得生痛,刚割了稻杆的禾茬,短截截的硬硬的密密麻麻 ,走得快根本就避不开,那个痛呀,现在还记忆犹新。

    实在受不了,便求了大嫂大姐去割稻,割稻要弯腰,没割多少便腰酸了,不但腰受不了,两只手及脸也受不了,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受罪,因为稻叶边缘有点锋利,碰到便割出一条条印迹,虽说不致于出血,但加上不停滚落的汗水,就象在伤口撒盐,那滋味现在想起都要打个冷颤。更令人心烦的是稻田里那些飞来飞去不知名的小虫,不停地叮咬你一下,就象有人拿针尖在碰你,要痛不痛得难受极了。

    更更让人心惊胆战的是吸血的蚂蝗,时时都要留心,脚上一痒,赶快抬起来看,不然要吸饱了血它才肯松口离去,果然,“啊!”  每次都快吓哭了,紧紧贴在你脚上,正吸你的血呢,用手都扯不下,要用稻草狠狠地搓几下才肯下来,然后留给你一个正流着血的口子,那红红的血晃得你心慌慌。可恶的是,蚂蝗的生命力极旺盛,砍成了两三断还死不了,要生石灰才行,只好丢到远远的田沟子里了,便宜它了。

    烈日炎炎,又热又渴,又累又饿, 咬牙继续,盼望着踩打谷机的大哥赶紧停下,把脱好的谷子挑去晒谷场,就可以歇口气;盼望着到吃饭的时间,盼望着太阳走快点,好早点收工呀。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

    好真实的写照,种过田的人都知道 。

    如今国家政策好,从“分田到户”到现在,农民生活也日渐好了起来,以前靠着田地填饱肚子,希望后代能好好读书,不用这么辛苦的劳作。现在看来,农业机械化已经自然的解决了这个问题,空闲的劳动力,即使读书不厉害,学些手艺技能之类的,或是凭靠一身的蛮力不怕苦,也能找份好工作,不用一辈子都困在田头干农活了。看得到更多的希望,衣食住行基本都无忧,还有闲钱存着。经历过大饥荒、大集体、分田到户改革开放,大哥现在的生活该是最踏实最满足吧。

    是啊,也只有经历过了,才懂得珍惜 ,也才能知足 !

    知足常乐,看着大哥笑得皱皱的脸 ,我也舒心地笑了,真好啊,农家生活,岁月静好!

    离开娘家时,大哥一路叨叨唠唠的送我到水泥路口,

    叮咛着:“ 好好照顾自己。” 

    我哽咽了一声 “ 好 ”。

    转身急步离去,嫁出去的女儿回到娘家,感情总是那么脆弱,时不时地总想掉几滴眼泪。

    拐角处我习惯性地回头望去,大哥站在那,正望着田野 ,我想他正在想他那几亩地吧,几十年了,已经有深厚的感情了吧。

    至于下一代,对田地有没有感情,能不能继承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自然都会有他们的经历 ,科技发展迅速,国强国富,民富民强,那肯定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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