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早有两人策马相候,黄衫金带,正是“海龙帮”门下。
见到柳轻歌,二人快步上前,躬身道:“赵老大请柳公子一聚,特命我二人在此相候。”
柳轻歌微微一笑,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当先一人道:“乌家镇方圆百里,“海龙帮”不知道的事情恐怕还不多。”
他虽面不改色,神情淡然,言语之间却不自觉流露出一股自豪之意。
柳轻歌不作计较,相随而去.
赵老大的房间依然冰冷。雪儿甫一进门,便连着打了两个喷嚏。小丫头倒也颇有大家风范,见到肉山般的赵老大,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好奇之色,道了声“好冷”,旋即退出门外,自顾在院中玩耍。
与上次见面不同的是,房中多了几个人,除了之前见过的阮少白和独孤千山,还有两名灰袍老僧,二人面容枯槁,双目精光四射,两侧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是难得一见的高手,却是未曾谋面。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二人均神情黯然,满面凄苦之色;当先一名儒服高冠的清癯老人,正微微颔首致意。
柳轻歌快步上前行礼,道:“日前多蒙孔大先生相助,实在感激不尽!”
春秋府享誉武林数百年,秉承至圣先师“天下为公”之大道,与历代朝廷均有渊源,门人故旧遍及四海,其中不乏才智卓群者,位入庙堂将相王侯之列。孔大先生却是生性淡然,不以名利为记,一身“浩然正气”据说已达空明之境,实为当今武林第一奇人。就连前羯赵石虎,虽然残忍嗜杀,暴虐成性,却也对孔大先生及春秋府礼遇有加,不敢有丝毫怠慢逾越。日前柳轻歌为营救冉闵及其部众脱险,曾向孔大先生求助,孔大先生果不负所望,以孟二先生为首,联络诸多在乌家镇的武林豪杰,奔赴邺城接应,一路护送,方有乌家镇外树林一战。此人向来行踪不定,此刻却在赵老大的密室中出现,想必定是发生了不同寻常的大事。
室中之人俱都神色凝重。孔大先生当先道:“柳小友不必客气。自你我三年前泰山论道,想不到今日在此相见。”
柳轻歌年龄不过二十,三年前当属十五六岁的少年,能与春秋府孔大先生坐而论道,实出众人之所料,坐中两位老僧更是肃然起敬,合十为礼。
赵老大哈哈一笑,道:“你二位恐怕还要择日叙旧。今日请柳老弟前来,实有一件极为奇怪的事情,还请大师细细道来。”
左侧老僧上前一步,道:“贫僧法祚,这位乃我师弟法常。一月之前,接本门俗家弟子夏富海遣人传信,言及“富贵山庄”有灭顶之祸,恳请本门前来相助。因涉及到富贵山庄两百余口身家性命,掌门师兄深感此事体大,特命老僧与师弟法常、法祐及门下三十二弟子星夜赶来。甫知一出洛阳,便迭遇险情。”
第一波攻击发生在虎牢关外。晨曦十分,旭日东升,法祚一行向东疾行,三十五人的杀手迎面袭来,攻击在一刹那见同时发动,每名杀手都有明确的目标,显然十经过周密的策划。法祚等人虽然小心翼翼,对方攻击来得实在太过突然,加之事先毫无半点征兆,一时之间,人人自顾不暇,当即便有五位昙字辈门人命丧当场,十人重伤。对方一击之下,旋即抽身后撤,瞬间消失无踪。
门下弟子尚且作罢,法祚,法祐,法常自幼随先师佛图澄广游四海,弘扬佛法,江湖阅历不可谓不丰富,此番遭此重创,却连对方身影都未看清,三人均感窝囊憋屈,安置好伤者之后,一行二十人未做停留,径奔乌家镇而来。
行至风陵渡的时候,法祚等人稍稍松了一口气。风陵渡是个大镇,暮色已至,华灯明亮。由于深秋天气,街上行人稀少,颇显得祥和宁静。第二波的攻击偏偏在此时发生。街边的青旗后,屋檐下,灯笼中,水缸里……诸多根本不能容人的角落,骤然跃出四十名黑衣杀手,与第一波的攻击相同,每两名杀手扑向一名法门宗人,迅辣,狠捷,无任何多余的招式,直取要害,显然要致众人于死地。较之第一波的攻击,更加突然,猛烈,凌厉,十七位门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当即十数人尸横就地,惨叫之声不绝于耳,余者侥幸逃过一劫,也均重伤挂彩。法祐禅师生性刚烈,见此情景,竟是不闪不避,任凭长剑贯胸,运足平生气力,拼得个两败俱伤,将攻击他的一名杀手力毙掌下。其余诸人得手之后,对同伴竟是不闻不问,闪身消失于街头巷尾之中。法祐禅师伤势过重,当晚便即圆寂。法门宗一行三十五人,到此便仅存法祚,法常二人及五名重伤弟子,实可谓自开山立派以来,所遭受的最惨痛之败。二人彷徨无计,所幸巧遇孔大先生,传书“海龙帮”求助,赵海龙当即派遣船只前往接应护送,众人沿水路东下,这才安然抵达乌家镇。
法祚禅师年逾古稀,佛法修为深湛,虽遭此重击,言语之间却无丝毫嗔怒之态。他此番娓娓道来,众人却均感惊骇莫名,背后冷汗硶硶而下,针对法门宗的两次狙杀,组织之严密,计划之周详,绝非言语可以形容。更可怕的是,对方志在一击而中,攻击一旦发动,不管结果如何,旋即抽身后退,不留丝毫足丝马迹,根本让人无法判断身份,即便事后想要追查报复,却是无迹可寻。法门宗自东汉永平十年传入中土,历时三百余年,派中能人辈出,除精研佛法之外,于武学造诣一项,更是日臻巅峰,隐然有与春秋府和天师道分庭抗礼之势。传闻法门宗有三十六项绝技,每一项绝技都足以在当今武林开山立派。上代掌门佛图澄大师更是学究天人,震古烁今,曾以一百岁高龄与春秋府孔大先生泰山论剑,双方切磋较技,历时三月有余,最终握手言和,法门宗自此名扬天下。其门人弟子法首,法祚,法常诸人,均是身怀绝技,堪称一代宗师,较之当今各派掌门,丝毫不遑多让。此番为相助富贵山庄,所派出的肯定也是个中佼佼者。以法门宗如此强劲的实力,仍然遭此惨败。倘若换做自己,只怕绝对好不到哪里去,甚至会更惨。众人思之,不免一阵后怕。
良久,阮少白方道:“法祐禅师不惜性命,曾击毙对方一人,大师可看出其身份来历?”
法祚低眉侧目,道:“事后我们的确揭开对方面罩,乃是一个黄脸皮的青年汉子,除了身材短小之外,并无特异之处。”
孔大先生补充道:“对方所使用的兵器乃是一把短剑,较中土长剑略短几寸,剑身极窄,却异常锋利。中剑之人创口极其细小,加之对方出手迅捷,一击之下迅速抽剑回身,伤口仅有一滴鲜血渗出,实在诡异莫名。老夫自信遍阅天下武功兵刃,这样的手法却也是第一次见到。”
以孔大先生见闻阅历,尚且不能知晓其身世来历,众人越觉心头沉重。
独孤千山忽然道:“岭南剑派素以狠辣见长,所使用的兵器剑身便极其细窄,与中土长剑大不相同,区别在于比中土长剑略长几寸;倘若使剑之人速度足够快,杀人一滴血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能使出这种剑法,当世绝不会超过五人,即便是岭南剑派,也不可能一下子聚齐这么多高手。”
柳轻歌曾见过他两次,深感此人生性懒散,仿佛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此番却主动发表意见,显然这次狙杀事件也对其有极大的触动。他本是剑术名家,独孤世家虽然不比岭南剑派声势兴旺,其独创的“奔雷剑法”也可谓是武林一绝,独孤世家能以剑法立足北方,甚至连代王拓跋什翼犍都曾重金礼聘独孤正方担任皇室首席剑术教头,自有其独到之处。
柳轻歌道:“大师曾与对方两度交手,想必应该能看出些端倪?”
法祚长叹一声,道:“实在惭愧。老僧虽数度与敌交手,对方仅仅使出一招便全身而退,两次攻击如出一辙,究竟是何门何派,却是无从知晓。倒是法祐师弟圆寂之前,曾言及对方内里似乎不强,法祐师弟重伤之后,所使出功力本不及平日五成,却能将对方一击毙命,便可印证此言非虚。老僧与对方接手,也深感对方一击确有雷霆万钧之势,然似乎后劲颇为不足。”
阮少白道:“我比较奇怪的是,对方是如何隐身灯笼之中。通常街边灯笼不过一尺见方,一个成人即便身材瘦小,断也不可能隐匿其中,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孔大先生道:“西南苗疆有一种缩骨功,据说此功练成之后,能将人的身体缩小至三分之一大小。即便如此,若要藏身一尺见方的灯笼之中,却也不太可能。”
柳轻歌道:“法门宗自传入中土,弘扬佛法,普度众生,更有施医赠药之善举,值此乱世,百姓疲敝,善男信女趋之若鹜,法门宗声势如日中天,六门七派十三坞断不敢公然与之为敌。”
法祚,法常颔首道:“施主所言甚是。我佛慈悲,向不与人结仇,无奈此番却遭此恶果,善哉,善哉!”
孔大先生动容,道:“柳小友的意思,对方敢于和法门宗正面为敌,其目的还是和传国玉玺及乾坤逍遥宝鉴有关?”
柳轻歌点点头头,道:“如果仅仅针对乾坤逍遥宝鉴,多半是江湖中人所为。因牵扯到传国玉玺,不排除朝廷势力的可能。依两位大师所言,对方内力一般,却能发出雷霆万钧的攻击,必然是经过严格的训练,周密的计算和熟练的配合,杀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背后主谋之人。此人不但心思缜密,而且精通兵法谋略,绝非普通江湖中人可以做到。况且,训练如此众多的杀手,其中不乏精通缩骨功的能人异士,除了需要强大的财力做后盾,还需要非凡的手段和卓越的领导能力,此人足可谓一代枭雄。”
独孤千山不以为然,冷笑道:“倘若对方志在传国玉玺或乾坤逍遥宝鉴,最直接有效的方式应该是袭击富贵山庄,而不是舍近求远,去狙杀法门宗人。”
这也正是在座诸人的疑问,毕竟江湖传言与传国玉玺和乾坤逍遥宝鉴有牵连的乃是富贵山庄,而不是前来相助的法门宗。对方既然有能力狙杀法门宗人,若要攻击富贵山庄,自然也非难事。
阮少白道:“独孤兄此言甚是。传国玉玺虽然绝世宝物,对方既然不敢暴露踪迹,即便得到玉玺,不能公之于众,也仅仅是一块名贵的玉石而已;至于乾坤逍遥宝鉴,自先秦墨家分崩离析之后,早不知去向,数百年来从未有人见过,是真是假尚未可知,对方却出动如此庞大的力量,甚是不惜与法门宗为敌,若要说为这两项宝物而来,的确令人费解。”
柳轻歌微微一笑,道:“富贵山庄除了与传国玉玺和乾坤逍遥宝鉴有牵连之外,还有一件宝物。”
众人不明白他此言何意,一时无人应答。
倒是赵老大哈哈大笑,浑身肥肉颤动,带动木盆中大片冰块哗哗作响。
“柳老弟所指,莫非是富贵山庄的漕运船队?”
“海龙帮”曾数度与富贵山庄接战,争夺九曲黄河水上霸权,自然明白富贵山庄的实力,是以比别人先想到此节。
柳轻歌冲他点点头,道:“不错,富贵山庄漕运船队有超过五十艘大趸船,对于普通江湖人而言,经营船队无非是一项生意而已,但是对于有渡河需求的军队而言,船队稍加整顿,便是一支强大的水上之师。”
在座均是玲珑剔透之人,听他此言,便即明白他所指的乃是北燕朝廷。北燕新近入主中原,兵强马壮,国力强盛,加上辅国大将军慕容恪天纵英姿,的确有能力训练出一支杰出的秘密之师。柳轻歌却是明白,狙杀之人断然不可能是北燕,他曾在镇外树林见过北燕“帝江”成员,对方已经追踪到传国玉玺的下落,却又被“鬼爪人屠”叶锋杀死,北燕既然查到玉玺线索,自然没有必要再去狙杀法门宗人;他与慕容恪的一番对话,隐隐觉得对方也陷入到巨大的麻烦之中,自顾不暇,根本无力再多结仇怨。
孔大先生忽然道:“老夫倒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十五年前,江湖上出现了一个极为神秘的杀手组织,只收钱财,不问道义,组织中的杀手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一流高手,曾数次犯下巨案,一时激起武林公愤,群起而攻之。无奈该组织行踪隐秘,不留丝毫痕迹,众人苦追半年,竟无半点线索,此事也就不了了之。后来一代豪侠“大漠飞鹰”柳玉门惨遭灭门之祸,该组织也一同销声匿迹,十多年间再没出现过。此番狙杀,对方行事作风与当年的杀手组织极为相似,只因年代久远,实难将二者联系到一起。”
十五年前柳氏一族灭门惨案轰动武林,在座诸人均有耳闻,如今再次被提及,仍让人心有余悸。柳轻歌更是不再言语,每次提到大漠飞鹰,他的脸上总有一种奇怪的表情,令人琢磨不透。
孔大先生冲赵海龙使个眼色,他二人素来与柳轻歌交好,便由后者向柳轻歌解释明白。原来,孔大先生一直在暗中调查当年柳氏灭门一案,虽然并无太大收获,但业已查明当年的杀手组织与江湖中新近崛起的“天问”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十年来,“天问”每年都会有一次暗中的情报交易,而地点就在乌家镇附近;“海龙帮”乃是九曲黄河上的霸主,总舵便在乌家镇,“海龙帮”虽然不比丐帮势力庞大,消息灵通,但在乌家镇的地盘上,却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赵海龙一介草莽,为人豪爽仗义,虽为北燕慕容垂法华飞针所伤,终年不能脱离寒室,“海龙帮”上下数千帮众,仍是消息的最可靠来源。
柳轻歌到来之前,众人早已计议停当。对方既然有能力狙杀法门中人,恐怕早已视富贵山庄为囊中之物,至于什么时间发动攻击,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而已。孔大先生的意思,以富贵山庄为饵,引对方来攻,己方人马暗中埋伏,待得对方发动攻击,便可与富贵山庄里应外合,前后夹击。所虑者有三:其一,如何与富贵山庄取得联系,约定联络方式。原本诸人与富贵山庄并无交情,“海龙帮”更曾是夏富海的死对头,这一难题随着法祚、法常的到来也就迎刃而解;其二,富贵山庄虽有千余弟子,真正能排上用场的不过一两百人,对方志在必得,暗中积蓄的力量定然非同小可。此番来乌家镇的均为各门派中的首脑人物,所带帮中高手不多,况且,为争夺传国玉玺和乾坤逍遥宝鉴,各帮派暗中勾心斗角,内斗不止。据说,因昆仑派掌门宋清风和燕子门门主项兖之死,两派互相指责,正闹得不可开交。以孔大先生在武林中的声望地位,如今能号召并且信得过的,也仅仅在座诸人而已;其三,乌家镇虽为世外桃源,但仍然在北燕的势力范围之内,况且其对富贵山庄漕运船队觊觎已久,倘若北燕介入此事,只怕多生事端。此番邀柳轻歌前来,除了多一份力量之外,更多的,估计还是与北燕有关。以“海龙帮”之消息灵通,他与慕容恪船上会面一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果不其然,孔大先生道:“北燕辅国大将军慕容恪曾约柳小友午夜会面,不知都谈些什么?”
柳轻歌伸了个懒腰,对这件事,他原本也没打算隐瞒,遂朗声道:“我二人也是首次碰面,不过泛泛而谈罢了。期间倒是与慕容垂有过交手,也只是点到即止而已。”
他隐去了慕容垂背后偷袭一节,倒也并非有意维护,只因生性豁达,况且自己并未受到伤害,也就不放在心上。
众人暗暗心惊,越发觉得这奇怪的少年深不可测。慕容垂乃是北燕数一数二的高手,法华飞针更是武林一绝,赵海龙就曾伤在法华飞针之下,至今重伤未愈,不得不靠寒室续命。听他言下之意,显然与慕容垂有过交手,却并未落得下风,全身而退之余,听他淡淡说来,犹如闲庭信步。
柳轻歌接着道:“以我推测,北燕近期应该有一场大的军事行动,目标却是不得而知。他们似乎也遇到了麻烦,不愿多结怨仇。慕容恪相约,颇有些拉拢结纳,释衍修好之意。”
孔大先生点点头,道:“如此甚好,北燕自顾不暇,我们便可依计而行,不用投鼠忌器。”
正在此时,门外闪身进来一个秃头小乞丐,正是上次为柳轻歌传递消息之人。来人径直走向赵海龙,在后者耳边低语几句,旋即抽身而退,身法灵动,显见轻功不弱。
赵海龙闻言,满脸凝重,缓缓道:“刚刚得到消息,夏富海已经被刺身亡,凶手不明。富贵山庄现由原山庄大总管夏标主事,今天早上,夏标便去了北燕驿馆面见慕容垂。”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众人措手不及。很明显,北燕已经介入此事,此番钓鱼行动,不免蒙上一层阴影。
柳轻歌沉吟半晌,道:“不妨事。我们的目的在于以富贵山庄为饵,引出狙杀之人,并非直接针对富贵山庄。即便富贵山庄投向北燕,断也不会对其构成威胁。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是暗中帮了北燕一把。只是,夏富海既死,与富贵山庄联络一事,只怕要多费周章。”
他此番见解可谓一阵见血,与北燕没有直接利害冲突,便不会是敌人,甚至有可能结成同盟。
法祚低喧一声佛号,道:“夏富海虽为老僧俗家弟子,早自成一派,尚能恪尽弟子之礼,每年都会差人前往山门拜谒。老僧与大管家夏标也有几面之缘,互通消息当不成问题。”
赵海龙道:“富贵山庄我已严密布控,一有风吹草动,立时便有消息传来。各堂堂主,香主及帮中好手均已接到号令,明日便可集结待命,人数大约四百左右,怕是有些单薄。”
众人均是只身而来,此番行动便是以“海龙帮”为主力,赵海龙深明此节,是以当仁不让,坦然说出了心中顾虑。他本是江湖大豪,自也经历过大风大浪,此次更是几乎倾尽了帮中全力,虽难免有些紧张,其为人之豪气慷慨,可见一斑。
阮少白道:“江左之地随桓冲前来有五十人,均为南朝高手,驿馆抽调部分护卫,可成百人之数。桓温不臣之心久矣,然于国事一途,尚不敢怠慢。北燕觊觎富贵山庄漕运船队,如若得逞,将对我黄河南岸之地构成威胁。倘若我以此事向桓冲晓以利害,借兵一事,当可无虞。”
柳轻歌补充道:“江左之地出兵,难免引起北燕怀疑,徒生事端。恐怕还要麻烦赵老大多准备些帮众服饰,供东晋人马乔装更换,确保行事之隐秘。”
众人点头称是。阮少白冲柳轻歌微微颔首,满眼欣赏之意。
因赵海龙行动不便,众人公推孔大先生居中发号使令,一众人等明日亥时集结完毕,“海龙帮”金木水火土五堂由柳轻歌统领,埋伏在富贵山庄东门;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堂由法祚、法常统领,埋伏在富贵山庄南门;天地风雷四堂由独孤千山统领,埋伏在富贵山庄北门;江左人马由阮少白统领,埋伏在富贵山庄西门。抽调火字堂鹰队随孔大先生及赵海龙居中,往来传递号令。
众人计议停当,各自分头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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