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马轻歌 北方蒙尘
上午，烈阳普照，虽是深秋，依然闷热。
谢玄早早来到柳轻歌住处。自从蒋雪翎出现之后，他几乎每天都会来到这里，一大早乘兴而来，日落方依依不舍离去。此刻，他正站在雪儿背后，抓头脑腮，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雪儿则是背对着他，小手负于身后，也不去看他，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你带我一起去吧？”谢玄的声音近乎哀求。
雪儿不答，坚定的摇了摇头。
谢玄无计可施，满脸颓丧，看到柳轻歌出来，急忙奔上前去，几乎带着哭腔道：“柳大哥，雪儿说要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你带我一起去吧。”
柳轻歌不明所以，大概这小丫头又在搞什么鬼。
雪儿缓缓转过身，道：“小玄子，你求谁都没有用，我是不会带你去的。”
谢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一下象泄了气的皮球，顿时委顿下去，满脸哀怨的看着柳轻歌，
柳轻歌冲他微微一笑，道：“她为什么叫你小玄子？”
谢玄撇撇嘴，道：“雪儿说她都已经十五岁了，只是长得小巧而已，难道你不知道吗？”
眉宇之间甚有得色，似乎因为比柳轻歌知道更多关于雪儿的事情而高兴。
柳轻歌双眉上扬，道：“可是她跟我说她二十岁，我都要叫她姐姐。”
谢玄顿时张大了嘴巴，看看他，又看看雪儿，怔怔说不出话来。
雪儿施施然走过来，冷冷道：“你怎么还不走？”
谢玄无奈，苦着一张小脸，悻悻离开。
柳轻歌摇头苦笑，明明古怪精灵的一个小孩儿，偏偏被这小丫头耍得团团转。
雪儿歪着脑袋看着他，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说的都是谎话？”
柳轻歌急忙道：“没有。女孩儿家当然不能随便把什么事情都告诉别人。”
雪儿嘻嘻一笑，道：“你真聪明，难怪飞燕姐姐那么喜欢你。“
柳轻歌闭口不言。
他发现，这小鬼总能一句话就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雪儿走上前来，贴在他耳边轻轻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只能你和我两个人去。”
柳轻歌愕然，道：“飞燕姐姐也不能去？”
雪儿撅起小嘴，道：“你什么事情都想着她，我偏要你一个人陪我去。”
柳轻歌无奈，苦笑道：“好。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一个小丫头，带着一个年轻小伙子，从西市逛到东市，再从东市逛到南市，雪儿似乎一点也不感到累，甚至买了许多本不应该是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应该买的东西，“七彩阁”的胭脂水粉、“美人醉”的口红、“薛衣铺”的头巾、“凤祥楼”的发钗、两副“巨龙帮”的紧身水靠，三支“陈宝记”的火折子……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所有的东西都是她自己付钱，完全把柳轻歌当做一个随身小厮。
柳轻歌心中暗暗惊奇，却也只得苦笑跟随。他的身上已经挂满了大大小小的零碎物件，怀中抱着的纸盒几乎完全挡住了眼睛，吃的喝的用的玩的，应有尽有，背上一个巨大的风筝尤其引人注目，不时碰到过往的路人，引来一片呵斥之声。
临近中午的时候，小丫头终于不再闲逛，二人美美吃了一顿“奎味馆”的酱爆肥鹅，雪儿年纪不大，胃口却是不小，三斤重的肥鹅，几乎被她吃去一半。这回，却是柳轻歌掏的银子。
理由很简单，为了给他一个请漂亮女孩儿吃饭的机会。
出镇未几，便已抵达黄河岸边。雪儿一股脑将买来的东西全部扔到河里，要知道，这些东西均出自名家之手，价值不菲。小丫头好像完全不在意，仅仅留下两副紧身水靠、三支火折子、一包酱牛肉和一个扁扁的羊皮水袋。
柳轻歌心念微动，隐隐有所察觉，却也并不说破，只是一路跟在后面。
二人溯江而上。
雪儿终于沉不住气，扭头看向柳轻歌，道：“你为什么不说话？”
柳轻歌两手一摊，道：“我腿疼，嘴发麻。”
雪儿冷哼一声，道：“你嘴上不说，心里一定很奇怪，说不定还在偷偷的骂我。”
柳轻歌急忙道：“天地良心，我要是骂你，我就是天下第一号大混蛋。”
雪儿一脸认真，道：“哼，你骂我的话，我会知道的。你可知道，我们为什么要逛那么长时间的街？”
柳轻歌道：“是呀，为什么呢？”
雪儿道：“如果有坏人跟踪我们的话，我们逛了一上午，坏人也跟了一上午，我们累了，他们也累了，最后发现我们是真的在逛街，自然就不会再跟着我们了。”
柳轻歌拍掌道：“恩，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可是坏人为什么要跟踪我们呢？”
雪儿道：“不是跟踪我们，是跟踪我。”
柳轻歌道：“难道他们跟踪你，为的是要打你屁股？”
雪儿不睬他，转身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柳轻歌苦着脸，道：“逛街没问题，可也用不着买这么多东西啊？”
雪儿回头白了他一眼，道：“不买东西，还叫逛街吗？看你生得这么聪明，怎么那么笨呢？”
柳轻歌只觉口中发苦，索性闭口不言。好在雪儿好像也懒得理他，倒落得一个清净。
小丫头步履轻盈，走了一个多时辰，额头上竟然没有汗珠，心情似乎也越来越好，有唱有跳，显见轻功底子不错。
两岸峭壁林立，夹江相向，自崖顶望去，宽阔的黄河宛如一条细小的银丝，光亮夺目。柳轻歌心中纳闷，不明所以。
雪儿自顾在草丛中摸索，不多时，便抽出一条粗大的绳索，绳索一端系在一个铁环之上，铁环牢牢嵌入岩石底部，周遭被乱草覆盖，若非仔细搜寻，断难有所察觉，显见有人刻意为之；绳索另一端直垂崖底，深不可测，也不知究竟有什么玄机。
只听雪儿道：“我们从这里下去。”
柳轻歌明知道她曾多次来过这里，自然是轻车熟路。却也免不了担心，这里地势陡峭，崖高无底，她一个小女孩，人小体弱，万一有什么闪失，可是追悔莫及。遂左手拦腰抱起雪儿，右手抓住绳索，也不待停留，直落而下。
他对自己的轻功一向很自信。
雪儿年纪幼小，尚不谙男女之事，被柳轻歌抱在怀里，只感觉一阵奇异的男子气息传入鼻孔，浑身懒洋洋有说不出的舒服，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双臂紧紧搂住柳轻歌的脖子。
大约十余丈之后，二人稳稳落在一个小小的平台，距离水面八九尺的样子。平台极小，仅容两三人栖身，向内凹嵌于山壁之中，从上往下，便只能看到水面，当真是一个隐秘的所在。
柳轻歌四下搜寻，并未发现有任何的机关暗门，触手可及的，除了湿哒哒的青苔，甚至连一棵草都没有。
雪儿道：“不要找了，这里什么都没有。”
柳轻歌这才发现，这里水流平缓，若非仔细观察，几乎静止不动；河水清澈，凝目望去，便可见不少鱼儿游来游去。
雪儿扔给他一副紧身水靠，道：“转过身去，不许偷看。”
柳轻歌依言照做。
二人穿戴停当。雪儿一个飞身，跃入水中，姿势优美，看来水性颇为不弱。
柳轻歌不敢怠慢，跟着跃入水中。
此时正是一天中气温最高的时候，河水却依然冰凉刺骨。
小丫头水性了得，宛如一条小小的美人鱼，直往下潜去。不多时，便看见一个小小的圆形黑洞，仅容两人同时通过。雪儿回头，用手指了指黑洞，示意他跟着进入。柳轻歌点头，二人快速滑入黑洞之中。
眼前一片漆黑。柳轻歌只能根据四周水流波动，追踪雪儿前进方向。黑暗之中潜水，本就是极度危险之事，一旦方向判断错误，任凭你是谁，腹中气息消耗殆尽，便只有死路一条。好在片刻之后，便闻哗哗水声，想必是雪儿已浮出水面。柳轻歌双脚下探，已触及光滑的硬石板，待得直起身来，已自水中探出脑袋。伸出左臂，抓住雪儿冰凉的小手，小丫头当先引路，未行几步，便稳稳踏水上岸。
柳轻歌点亮火折子，这才发现已置身一个巨大的山穴之中。怪石嶙峋，不时有冰凉的水珠滴下，较之水中，更增寒冷。雪儿浑身颤抖，牙齿咯咯作响，却也并未叫苦，强自忍耐。数尺开外，一道狭窄的山隙直通至顶，仅容一人侧身而过。柳轻歌尚在犹豫，小丫头已拉着他，直奔山隙，二人闪身而入。
道路越来越陡，地形渐渐开阔，周围也越来越温暖，寒冷之意早已消失殆尽，浑身上下竟似有说不出的舒服。待得第一支火折子用完，二人已在山腹之中穿行了半个时辰。这火折子乃“陈宝记”独门秘方所制，每一支足足燃烧半个时辰之久，自然也价值不菲。
第二支火折子被点燃。这回却是柳轻歌当先引路，将雪儿护于身后。他已看明，这山洞之中只有这一条路可走，顺着山路向前，便将抵达目的地。
百步之后，山路急转，折往向右。
雪儿轻轻道：“转过去就到了。”
柳轻歌转身向右，正待起步，一股凌厉的掌风迎面急袭而来，直取前胸要害。此时他背靠山壁，雪儿尚在身体右侧，后无退路，若要闪避，只能侧身向右，势必带倒雪儿。
柳轻歌不敢大意，右掌单出，硬生生接了来人一掌。他为求自保，这一掌足足用上七成功力。双掌相交，劲风激荡，火折子瞬间熄灭，周围顿时陷入黑暗之中。
一连串金属相交的叮叮当当之声，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在黑暗之中久久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柳轻歌背靠山壁，屏气凝神。许久，方小心翼翼点亮火折子，眼前的一番景象，不由得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暗叫一声：好险。一座小小的独木桥，又细又长，仅容一人落脚；桥下则是万丈深渊，黑不见底；桥的另一端，隐约可见一方小小的石台，火光所及之处，光滑平整，足有四十见方。方才他若是冒险急进，黑暗之中势必跌入万丈深渊，难免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柳轻歌略作思忖，抓起小女孩，两个起落，便稳稳落在石台之上。
石台不大，光秃秃一览无余，充满了阵阵骚臭的味道。除了一根孩童手臂般粗细的铁链，别无所有。看样子，这里便是山洞的尽头。铁链一端嵌入山壁之中，另一端系着一个人形黑影，将铁链拉得笔直，正在独木桥下不住晃动。
柳轻歌扬声道：“在下冒昧打扰，还请前辈见谅。”
一连问了三声，始终无人应答。他不再犹豫，将火折子递与雪儿，运足气力，将桥下之人拉了上来。
那人衣衫褴褛，倒有大半身体裸露在外；头发乱糟糟一团，几乎遮住整个脸庞；右脚被铜环套住，铜环上一把巨大的铁锁，与山壁上的铁链连接在一起，脚腕处肌肉早已腐烂，白骨隐约可见；嘴带血丝，气息微弱。很显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被人用铁链锁住，长期困顿于此。
柳轻歌向雪儿要了水袋，将大半袋水灌入那人口中。
片刻之后，那人长长舒了一口气，竟缓缓坐了起来。长久的身处黑暗，陡见光明，他的眼睛早细细的眯成了一条缝，象是用淡淡的笔墨画在脸上一般。
柳轻歌心中叹息，即便他能走出这里，只怕也已经是个瞎子。
那人看见他，厉声道：“你是谁？区万良那老东西呢？”
雪儿上前，踢了他一脚，脆声道：“不许你骂良伯。”
柳轻歌拦住她，道：“他死了。被”帝江“的人杀死了。”
那人一听此言，顿时双手向天，嘶声道：“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哪，区万良你个卑鄙无耻之徒，终究还是死在我前面了！”
言毕狂笑不止，一口气没接上，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满嘴污血。
柳轻歌静静看着他，将剩下半袋水递了过去。
那人伸手抓过，一口气将剩下的水全部倒入嘴中，咕隆咕隆咽了下去，声音大得吓人。
待他气息稳定，柳轻歌才将酱牛肉递了过去，轻声道：“你是东晋濮阳太守戴施帐下的都护何融？”
那人长叹一声，苦笑道：“我若不是何融，又怎会落得今天这步田地？”
抓起酱牛肉，狼吞虎咽起来。
在他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柳轻歌渐渐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三年前，“廉台之战”冉闵兵败被俘，北燕大军围困邺城。太子冉智年幼，大将军蒋干全权主持守城大计，坚守一月有余。战斗异常惨烈，城中兵疲粮尽，人相竞食，原羯赵时期的宫人几乎全被吃掉。眼见邺城不保，蒋干无奈，遂派人奉表归顺东晋，请求援军。东晋濮阳太守戴施自仓垣出发，到棘津，拦住使者索要传国玉玺。使者不得前行，返回邺城报告，蒋干沉吟未决，戴施便率领一百余名壮士进入邺城，协助镇守三台，哄骗蒋干，只要蒋干肯交出传国玉玺，东晋便立即派遣大军救援。蒋干信以为真，便献出玉玺交给戴施。戴施假称派督护何融去迎接军粮，暗中命令何融怀揣玺印送往京师。此事为北燕侦知，慕容恪便派出“帝江”拦截，欲抢夺玉玺。何融逃出邺城，一路躲过“帝江”追杀，进至乌家镇。不知哪里出了差错，原定在此接应之人并未出现。此时，蒋干发觉被戴施所骗，亦暗中派出良伯截击何融，欲夺回玉玺。良伯不负所望，最终在乌家镇拦住何融，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良伯并没有杀死何融，仅仅将之囚禁在这里。
何融吃完一包酱牛肉，气色恢复不少。虽为柳轻歌掌力所伤，暂时已无性命之忧。
柳轻歌缓缓道：“你既然没有死，那北燕声称所发现你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
何融道：“那自然是区万良的手笔。他痛恨晋室见死不救，将我之假死曝光，无非是让天下人知晓，我既然被杀，自然不可能将传国玉玺送往晋都，司马氏依然是白板皇帝。”
柳轻歌有些不明白，道：“那他为何不索性杀了你，而是将你囚禁在此？”
何融不答反问，道：“你可知道玉玺在哪里？”
柳轻歌摇头。
何融勉强起身，摇摇晃晃向对面石壁走去，身后铁链与地上石板摩擦之声哧哧作响，甚为刺耳。
距离石壁尺许远，铁链绷得笔直，再也无法前进半步。他的手指几乎已能触到石壁，却终究差了那么一点点。
何融道：“玉玺就在那里。”
柳轻歌凝目看去，果然石壁上一块小小的石板颜色较轻，与周围暗青色的石板格格不入。遂走上前去，用力一按，石板内陷，一团小小的物事掉了出来。柳轻歌双手接住，却也并不打开，径直塞到怀里。
何融坐在地上，并没有任何激动神色，自顾喃喃自语。小小的山洞之中，他的声音听起来却是那么遥远。
“世界上最悲惨的事情，就是你想得到的明明就在眼前，你却永远得不到。希望等于绝望，绝望之中却永远有一丝希望。”
柳轻歌这才明白，良伯之所以不杀何融，是因为他知道，任何人在何融这种情况之下，内心深处永远都会有一丝侥幸 ，希望能逃得性命，携回玉玺。所以便以玉玺为饵，引诱何融以微贱之躯，成为守护玉玺的最后一道屏障。即便有人意外来到这里，有何融在，玉玺也不会轻易被取走。
良伯正是利用了人人生而俱有的求生本能。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如此隐秘的所在，良伯一个外乡人，短时间内又是如何发现的呢？
何融冷哼一声，道：“你道区万良是什么良善之辈？他花了重金，求得当地老渔民为向导，才发现这个山洞。事成之后，怕机密泄露，便杀了老渔民灭口，当时就在这个平台上。嘿嘿，那个老渔民的尸体，早被我一脚踢下万丈深渊啦。”
桀桀冷笑不止，状若疯癫，直令人心中发毛。
柳轻歌心下骇然。良伯不但处事周密，深谙人心之道，而且下手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确是个厉害角色。
沉吟半晌，轻轻道：“你的伤势怎么样？或许，我可以带你出去。”
何融陡闻此言，浑身一震，旋即又重重的委了下去，惨然道：“你不杀我灭口？”
柳轻歌道：“在下来此，原本并非知道玉玺的下落。失手伤了你，也是出于无奈。”
何融定定看着他，道：“想不道当今世上，还有你这样的年轻高手。我，我怕是不行啦。”
他身体羸弱，早已是强弩之末，黑暗之中倾尽全力与柳轻歌拼了一掌，虽未立时毙命，已然身受重创，恐难挨过半日。
柳轻歌轻轻道：“你为什么要将玉玺的下落告诉我？你若不说，只怕这世上再无人能找到。”
何融凄惨一笑，道：“我自知命不久矣，却也不愿这一件传世之宝就此深埋地下。”
柳轻歌长叹一声，道：“已经有许多人为此物而葬送了性命，我倒真想将之丢入万丈深渊，永不出现。”
何融道：“我虽然不知道你的来历，你能作此想，足见一片侠义之心。只是，你扔了此物，难道天下的纷争就会停止么？”
柳轻歌沉默。
何融道：“你走吧。临死前还能吃上一顿“奎味馆”的酱牛肉，老天总算待我不薄。”
就此闭目深坐，再不言语。
第二支火折子燃烧殆尽。
四周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何融的呼吸越来越平静。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三年的愤恨彻底化为乌有。
他已经放下一切。
第三支火折子被点燃。
柳轻歌携了雪儿，悄然离开。
上得崖顶，已是日薄西山。
二人原路返回。
雪儿忽然道：“那人好可怜。”
柳轻歌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雪儿又道：“你说，良伯是不是坏人？”
柳轻歌道：“他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雪儿自顾道：“良伯每个月都会来这里一次，每次都会带好多吃的东西。现在我才知道，是给洞里的那个人吃。”
柳轻歌恍然大悟，难怪黑暗之中何融仍能清楚的记得已有三年的时间。面向小丫头，道：“良伯每次都带你一起进去吗?”
雪儿道：“良伯不让我下去，每次都让我在山顶等他。”
柳轻歌奇道：“那你怎么知道水下有进去的路？”
雪儿道：“上个月，良伯带我一起进去，但是，没有看到里面那个人。”
柳轻歌笑道：“你胆子可真够大的。”
雪儿道：“我知道那人给你的东西是玉玺，是皇帝用的。以前永曾（冉闵，字永曾）叔叔每次给下面的人发布命令，写完之后都会用玉玺在纸上按一下。”
柳轻歌道：“你知道的还真不少。不过，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雪儿撇撇嘴，道：“当然。你也不能告诉别人，包括飞燕姐姐在内。”
伸出手指。
二人拉钩为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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