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格放学后来到医院,看见陆声不在,连办公室门也紧锁着。便拿出手机打电话给他,结果一直无人接听,气得她直跺脚。
“死陆陆!人跑哪里去了,今天圣诞节,他不会是不想送我礼物,先跑了吧!小气鬼!小气鬼!”葛格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面,把书包放在胸前,双手抱着,一边晃动着腿一边嘀咕着。
护士长端着要拿去化验的样本往检测中心走,恰好路过陆声的办公室,看着葛格一脸又气愤又委屈的样子,耷拉着小脑袋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的,她不经意间便泛起母爱。
“小葛格,坐在这里干什么呢。”她微笑地蹲下身子问女孩。
葛格一见是护士长,就像是被谁欺负了的小孩子一样,撅着小红唇向她打起小报告来,“周姨,陆陆不见了,我找不到他了,太可恶了!”
“哈哈,傻姑娘。”护士长慈爱地说道,“听别的医生说,小陆中午就出去了,好像是提前下班了,怎么啦,他没有提前跟你说吗?”
“没有,他没跟我说。我才不信他提前走了,明明早就答应我了,今天会陪我过圣诞节,还要送我礼物。”葛格越说越没底气,声音渐渐地小了起来。
护士长看见葛格秀美的娥眉淡淡地蹙着,小小的脸蛋上带着浅浅的失落,让原本就瘦弱的葛格,更添了一份我见犹怜的感觉。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尚未找到的女儿,按道理来说,如今也应该和葛格一般大的了,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
瘦瘦小小的葛格,看起来比同龄人稚嫩太多,就像是小学生一般,她恍惚间像是看见自己女儿一般,眼里微微泛起泪光动容地说道:“我的孩子呀,你怎么这么瘦。”
“周姨你怎么了?”女孩看见了护士长的泪光,疑惑地问道。
葛格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她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不免觉得尴尬,叮嘱了葛格几句,让葛格不要傻等了,记得去吃饭,就转身离开了。
葛格耸了耸肩,觉得护士长今天好奇怪,又继续一个人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等着陆声。
“大坏蛋,你人在哪里!!!”葛格发了好几条一样的信息给陆声,但是信息仿佛石沉大海了,一点回应也没有,她看了看手机已经晚上七点了,此刻的葛格又饿又冷又困。
她失落地靠在椅子上,原本眼里明亮期待的小火苗慢慢暗淡了,阵阵困意袭来,葛格仰着头,眼睛慢慢闭上,竟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陆声赶到医院时,正好碰到护士长在交换班,她一见陆声就叫住了他,责备道:“小陆啊,不是我说你,你跑哪里了,你怎么也不跟那孩子说一声。这孩子也真是倔,谁说都不听,硬是在你办公室前等了一个晚上,你快去看看。”
“麻烦周姨了,葛格一向闹腾,今天肯定又给你们添乱了,我这就去看看。”陆声一听见那葛格等了自己一晚,心里懊恼不已的同时,竟然带着私心,有些开心。
他想起醉成烂泥的余简书,都怪那小子害自己跟葛格失约,今天一天都没顾得的上她,分分钟想把余简书拉起来暴打一顿,交给周姨让周姨好好训斥他一顿。不过陆声还是有良心的,毕竟是兄弟,今天也是事出有因,就暂且放过他,等他明天酒醒了,再跟他秋后算账。
陆声站在楼道口,看见蜷缩在椅子上睡着的葛格,霎那间心猛地一痛,或许是深夜的缘故,走廊里很安静,女孩就那样躺着,在五连坐的椅子上,缩成一团,不知是钢铁椅子冻人,还是羊城冬夜寒意的缘故,她微微有些发抖。
陆声走了过去,脱下了自己的大衣,小心翼翼地替女孩盖上,怜爱地低头注视着她。
女孩浅浅地呼吸着,眼角似乎还有未干的泪痕,应该是哭过了,陆声不敢想象她一个人默默哭泣的样子。
葛格的眼睛安安静静地闭着,狭长的睫毛如同一把小扇子,盖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她的嘴轻轻弯起,就像常常对着他笑的模样,或许她是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是啊,在梦里,她会梦见自己吗?陆声竟然有些希望自己能出现在她梦中。
她的手紧紧抓着书包,把书包压在自己的胸口,仿佛那会给她带来安全感,她实在太没有安全感了。
陆声轻轻地唤醒面前沉睡的女孩:“葛格,葛格。”
女孩似乎听到有人在叫她,应了一声,冻得通红的小手揉了揉眼睛。
葛格似乎看见了陆声蹲在她面前,有些不确定,又看了一会儿,发现确实是陆声,话都没有说,就激动地扑进他温暖的怀抱里,委屈地嚎嚎大哭起来。
“死陆陆,你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今天看不见你了。”葛格捏着小粉拳一边捶着陆声,一边愤愤地哭诉着。
陆声没有说话,任凭葛格发泄着,他左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怕她哭呛到了,右手环抱着葛格的头。
“对不起,葛格,下次我再也不让你等我了。”他认真地向女孩道着歉。
葛格听见他温柔的声音,似乎所有的委屈和害怕瞬间消失了,从他怀里抬起头,带着泪意怯怯地问道;“真的吗?”
“真的,再也不会突然消失了,葛格乖,不哭了。”陆声像哄小孩一样安抚着她。
葛格指了指肚子,撅着小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饿了。”
“你晚上吃了吗。”
“没有。”女孩低下了头。
“怎么不去买点吃的,又冷又饿地还睡着了,又想生病是不是。”陆声有些不悦,他见葛格这么不爱惜身体。
“我…我……我没钱。”葛格几乎是喃喃低语着,声音很小,几乎像飘荡的羽毛一样轻。
但陆声却无比清楚的听到了,葛格的回答对他来说,像一块沉重巨大的石头紧紧地压住了他,让他无法动弹,他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什么,意识到她本就无依无靠孤单一人,又怎么会有钱呢。
尽管他明白这不是自己的错,但就在那一刻,他比谁都自责。陆声想着以后一定要好好地照顾她,给她温暖,不让她受伤。殊不知,多年以后,葛格最大的痛苦就是他,他给她带来了无尽的伤害。
“我们回家,回家吃饭。”他把自己的衣服给葛格穿上,单腿跪地给她拉上拉链。
小小的葛格穿着陆声的衣服,像偷穿了爸爸衣服的小孩,既滑稽又可爱,陆声大大的手牵着葛格小小的手,向医院外走去。
“家?回家?”葛格第一次听见有人跟她说回家,眼里藏着激动高兴,不确定地看着陆声。
“是的,回家,这么晚了我带你回家,给你做饭吃可好?”陆声笑着问她。
葛格不停地点着头,像小鸡啄米一样。
陆声看着她,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像是湖面上的一道涟漪,迅速划过脸部,然后又在眼睛里凝聚成两点火星,转瞬消失在眼波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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