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电影犹如是人生现实生活的复写版,粗糙、真实、鲜有粉饰,不禁让人在喘息唏嘘之间感叹人生的变化无常;有的电影犹如是刻意抒写出的情节篇章,紧凑、缜密、滴水不漏,不禁让人在凝神屏息之间赞叹叙事情节的精彩绝伦。
Notes on a Scandal不是一部毫无润饰的平淡之作,也不是一部精心编构的情节剧本,它以真实得令人踹不过气来的视角主线叙述了一个平淡生活中酝酿出的惊心动魄,它的剧情铺展让生活在平淡中透露出凶险,让伦理道德和人性在理性和欲望的天平前摇摆失衡,让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在依附和信任中变得深不可测。
这是一个关于秘密与孤独的故事,是一个关于控制与反控制,制衡与反制衡的故事。这部影片以杂糅了悬疑、伦理和人性为叙事线索的情节构架,以及单视角的窥视点和独白相结合为主的叙事载体,为我们铺陈出了一个关于两个女人的扣人心弦、步步为营的故事。
影片根据卓伊海勒2001年面世的畅销悬疑小说《她在想什么:丑闻笔记》改编而成,2003年这部小说入围英国小说的最高奖项——布克奖决选名单。
影片通过Barbara的个人视角为切入点窥视了Sheba的隐秘生活以及她深藏于内心的孤独与秘密,同时以Barbara的笔记为叙事构架的关键线索和她的独白也使得观众对她包藏于体内的人性特点一览无遗。
Barbara记载着Sheba秘密的笔记不仅成为整部影片连接各个线索和人物碎片的关键,同时这个拥有复杂智慧和巨大孤独感的老处女也是原著中作者洞若观火的眼睛,观众通过那些用钢笔堆砌成的字句和这双窥探审查的眼睛读出了两个女主角的人性及其她们之间的关系纠葛。
Barbara是一所中学的历史教师,她孤僻冷淡、少言苛刻,新来任教的Sheba在同一所学校担任艺术老师,与Barbara截然相反,她热情洋溢、乐群坦诚;很快Barbara便被Sheba的这些在她身上所没有的特质所吸引,开始注意她的一举一动。与此同时学校里面的每一个人都被Sheba的热情和美貌所感染和吸引,Sheba很快成了学校里面人们注目的焦点。由于Barbara的多疑和猜忌,她极力控制着内心想和Sheba亲近的欲望。当Barbara得知Sheba也同样想和自己亲近之后,便开始贪婪的窥探着Sheba的私隐和秘密。
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发现了Sheba不为人知的秘密——40岁的Sheba因为家庭生活的压抑和内心的空虚和孤独感而跟一个15岁的学生发生了不伦之恋。虽然Barbara答应帮助Sheba保守秘密,但是Barbara因为多年的独居生活而变得多疑和冷漠,甚至更多令她无法忍受的是巨大而空虚的孤独感,这种孤独感常常让她感到绝望无助,她渴望能找到一个像Sheba一样的女人来陪伴自己的余生,于是这种无法得到补偿的孤独感使得Barbara在对待她和Sheba的关系上愈来愈咄咄逼人、狭隘残忍,她决心把这个秘密做为要挟和控制Sheba的武器。
影片中毫无掩饰的Barbara的独白和她人性的剖析让我们对这个注定要孤独终老的女人更多了几分同情而非批判,同时也为她因为孤独感的折磨而衍生出的带有攻击性的复杂智慧而感到恐惧;而对Sheba因为与丈夫Richard的隔阂而产生的孤独感以及她内心梦想与现实生活的差距而造成的失落感而导致的与自己的学生Steven Connelly的不伦之恋,使得我们对她在苛责的同时不禁为她生活的无奈空虚而感叹。
两个女人同样是生活的牺牲品和受害者,人际关系的冷淡与隔阂使得她们更加采取自己的方式来保护自己,Barbara想通过控制Sheba与自己相依为命来达到补偿自己长年累月的巨大孤独感;而Sheba想通过获得一个年轻的身体和精神来抚慰自己空虚和孤独的心灵。
可是谁能够如愿以偿呢?也许她们到最后都没有成就自己的愿望。
随着Sheba那段与学生的不伦之恋被曝光于公众,Barbara似乎认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已经完全能够实现对Sheba的控制,可惜命运总是不会随着一个人的意志而逆转,Sheba通过那写满了她隐私和秘密的笔记而明白了所有的真相。此时,Barbara的面目却没有立刻变得狰狞可怖,而是对Sheba理性的回归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这从另一个层面上讲是Sheba通过反控制来制衡着她们之间的关系。
控制与反控制,制衡与反制衡就在这两个女人之间上演,她们的关系的深入与推进并非出于对对方的欣赏和爱,而是出于自身的需要,她们就在彼此间关系的纠葛中不断依附、掌控、制衡。
影片结尾似乎仍然在继续故事和悬念,Sheba再度敲响了家门,丈夫Richard眼神犹豫眉头紧促的为Sheba开了门然后让她进去;而作者似乎打算让Barbara永无止境地去试探所有的人,似乎每一个有秘密的人都可能成为她的下一个被控制者,然而Barbara真的就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去实现对自己孤独感的补偿吗?答案似乎永远不能确定。
这时,Barbara在那个她常坐着的长凳上对Sheba所说的话似乎又再度响起,她语调断续,神情黯然道:“人们为了找到远在天边的伴侣苦寻多年,需要些勇气才能发现原来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幻想过,幻想自己找到这个世界上可以依赖的人,但是,人心难测;每当想到自己将孤独终老就会很恐惧,最近我开始允许自己奢望,我可能不会再孤独……”
老戏骨Judi Dench不露痕迹的表演与Cate Blanchett丝丝入扣的角色拿捏使得原本就精彩聪明的剧本更是增色不少。
虽然好莱坞一向对涉及人性、丑闻和政治主题的影片过于敏感和小心翼翼,更何况这部丑闻笔记还是完全以女性视角的构架来展开和叙述,可是这是一部聪明得彻头彻尾的剧本,它尖锐却不会太敏感,大胆却不会太夸张,真实却又不会太现实;总之,它哀而不伤地把整个剧情铺展得紧张并且步步为营,却在结尾设置出一个开放式的空间,让观众得以从先前不留余地的情节中舒展情绪去设想作者的意图和故事发生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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