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征文 / 凤凰于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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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们第一次真正踏上这片土地。我们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一条蜿蜒的马路从城外蹿进凤凰城里，又依着山势绕着沱江远去。我们就站在马路上俯视着沱江两岸。

映入眼帘的是错落有致的檐角飞翘的一栋栋木楼。这些古色古香的木楼风格相仿，被刷成明亮的橙黄色，沿着河岸一层一层地排列下来。碧水蓝天间是一片明亮欢快的颜色。我想起了“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此时倒很应景。

下午，整个小城是宁静而悠闲的。我们走在石板路上，仿佛走进了一个金色的梦里。放下了心里对凤凰的成见，我们享受着阳光和小城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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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是我从小耳熟能详的地名。我的家乡在洪江，离凤凰仅146公里，是个历经岁月沧桑的千年古城。然而，我的家乡却鲜有人知。很难说清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洪江人谈到凤凰的时候总是带着深深的不屑——“那些木楼和古城都是近些年重建的，真正的古迹早已残破不堪。哪比得上洪江古城？历经千年仍然有人生活在其中，是一座活着的古城。”可是，另一方面，洪江人也受益于凤凰的品牌效应——近年来洪江的游客渐渐多起来。这种对凤凰相爱相杀的复杂感情，恐怕早已经融入到了我们的血液里。

走下河堤，我们穿过一座风雨桥来到对岸。风雨桥是一种很有特色的建筑——像一个长廊连接着河的两岸，因为可以遮蔽风雨而得名。沱江上有好几处风雨桥，风格迥异。有的是长廊加塔的形式，有的是“人”字形的桥上架着一两座凉亭。因为设计者巧妙的匠心，这桥不再是普通的通行之路，而成为了沱江上的一道道风景。

办完入住手续已是傍晚。凤凰城开始苏醒。这里的饮食与洪江的差不多——也有米粉和米豆腐。但是相较之下，洪江的饮食口味更胜一筹——毕竟曾是三湘集散之地，融合了各地美食之长。值得推荐的是土匪鸡——鸡肉切成小块，配上一大盘干红辣椒，又香又辣。我们入住的宾馆下的“沱江渔王”，做这道菜味道极好。

凤凰古城内设有核心景区，而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古城”。沿河堤往核心景区走去，一路上我们流连在各种小摊前。这些小摊多半卖的都是具有民族特色的纪念品：衣服、项链、绣花钱包、景泰蓝手镯等。也有身着苗族服饰的老奶奶卖自制的小食品、钱包、手链、花环等，她们神态安详，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旅游业确实能惠及到当地的普通百姓——看着这里的老人也能依靠着旅游业而安度晚年，俨然是世外桃源里所描述的“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的景象。难怪新西兰作家路易艾黎，曾赞叹它是“中国最美丽的小城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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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核心景区内热闹非凡，街道上人头攒动。景区内的道路由表面略有凹凸石块砌成，走在上面很有质感。街道一侧是沿岸的略有些风化的古城墙，另一侧则是新兴的商铺。这里的店铺与阳朔的西街风格相似，浓重的商业繁华气息扑面而来。不同之处在于：阳朔的西街上酒吧随处可见，喧嚣味更重，用“纸醉金迷”来形容亦不为过。而凤凰核心景区内几乎没有酒吧——酒吧都集中在河堤两岸，这里带着明显的人文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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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凤凰九景里有大文豪沈从文故居、熊希龄故居等。但更吸引我们的却是这一家家独具特色的商铺。遗迹只承载了过去，人才是创造历史的主角。我们饶有兴致地东看看西看看：有的店卖牛骨制的书签，专为客户个化性订制，立等可取；有的店卖各式各样的鼓，店主就坐在店里，对照着乐谱，自顾自地敲打着架子鼓，也不招徕顾客，有人询问才会暂停招呼一下；有的店卖姜糖，现场制作现场售卖。卖姜糖的店门口放着一只巨大的石钵，里面放着一只大石棍，旁边还有一把大石锤。制糖的师傅先是把滚烫的暗红色的糖浆倒进石钵里，再麻利地加进洗净捣好的姜末，然后再用石棍搅拌起来。搅拌均匀后，撒上一层芝麻，便静静地等待糖浆冷却下来。等姜糖冷却凝固成块后，师傅就会用大石锤把它砸成小碎块。我们好奇地买来尝了尝：带着浓浓的生姜的鲜香，味道甜美中混着独特的辣味。

第二天，我们就在沱江边上度过了闲适的一天。我们入住的宾馆临江而建，房间和阳台之间是透明的落地窗。晚上我躺在床上就可以看到星光；早上阳光洒在床上，我扭头就看到一汪碧绿的江水，仿佛我的床就是漂浮在沱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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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我们不再匆忙，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缓慢地按着自己的心意走。我拿上画笔和画纸走到河边。这里有一排由零散的大石头组成的石桥，通往河中心一片沙地。沙地犹如一个隔绝的小岛，上面有树有亭人也少，是个画画的好去处。其实沱江水流虽然淌急但是很浅。河里有不少光着屁股洗澡的小男孩，他们站在河里，自在地在阳光下嬉水。我一笔一笔地勾勒着眼前的景色：古朴的木楼、嬉水的孩子、安详的老人、摆了茶桌茶具坐在自家店门口悠闲喝茶的店主……一切都是那么地满足和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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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江曾经是有机会得到这份祥和的。早在1998年就有一批专家来到洪江的古城考察。他们走访了每一处古迹，仔细地研究了每一道铁门上的铁钉、每一扇木窗上交织的图案、每一个太平缸上雕刻的故事，甚至还研究了每一块青石板。当时听说是有一家大公司准备来投资洪江的旅游业。半年后，在大家兴奋的期待中，此事终于偃旗息鼓了——据说是政府不同意开发商要求50年的独家经营权。取代洪江的，正是凤凰。三年后，凤凰被完美地打造成了一个集人文和风景于一身的历史文化名镇。

有舍才有得。机会转瞬即逝，如果对双方都是有利的，何必迟疑？ 人生亦是如此。舍不得付出的人，失去得更多。

离开凤凰的时候，我们心里都已经释然了——它理应得到这一份繁华。

我们带走了一个梦：从不远处飞来另一只凤凰，与这只等待千年的孤凤，凤凰于飞，翙翙其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