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一代人,生在建国初期,长在困难时期。虽然吃不饱,穿不暖,但那个时代我们也有孩子的童趣,甚至是恶作剧。
六十年代初,那时我七岁,物资严重匮乏,任何食品和副食品都凭票供应,连火柴和大便纸也要按计划凭证供应,有了粮票和钞票想去饮食店、饭店吃一餐,还要凭就餐券,可以想象当时的食品己经控制得相当严格了。
物资的紧张不会泯灭儿童们的童趣。糖果是儿童最喜欢的食品之一,是当年珍贵食品,是那个年代的奢侈品,只有到春节每家有一斤糖果凭证可供应。
什锦糖是由几种糖果品种拼合起来的果糖,大人买到糖果后,放到春节的年初一,才会分给孩子们几粒,我分到糖后也舍不得一下子吃掉,放在口袋里,有时拿出来和玩伴比较、炫耀和兑换,谁的糖果多,谁的糖果形状多。几天过后,大家口袋里的糖果也都吃完了,但包糖果的纸还平平整整的理在一起,舍不得丢弃。
已经吃完了糖果,可还有一种留恋和兴趣,几个孩子们到生产队的猪棚里去“偷”了几个大根莱,根据糖果的形状,把大根菜切成方形的,圆柱形的,椭圆形的,然后用糖纸把其”一粒粒”包起来,并用米黄色纸袋把“糖”装成一袋,然后放到沪太路上去,故意把纸袋弄破一只角,里面的“糖”撒落在外几粒,迷惑路人,见了以为是哪个粗心者丢的,马上有种“意外”的兴奋。
“糖袋”迷局布好,孩子们马上撤离现场,躲到了离沪太路只有二、三十米的草垛后面,个个猫着腰,双目注意着前方的“糖袋”。
一会儿一个男路人走来,马上发现了前方的“糖袋”,此时,有个从同方向过来,打扮时髦的女人,坐在另一个男人骑的自行车后座上,她也发现了前方的“糖袋”,男路人急步向前,正弯腰想去拾“糖袋”,后面从自行车上跳下的女人,“刷”地从地上拾起“糖袋”向挎包里塞,男路人见时髦女人,动作麻利,手脚特快,真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男路人傻眼了,立马站起来骂时髦女人“不要面腔!”时髦女人也不肯示弱,“是我落脱的,我刚在街上买的,你不要面腔!”说完跳上男人骑的自行车,坐上自行车后座,欠身扭了一下后,男子猛力踩车扬长而去,男路人站在马路上,对着时髦女人的远去的背影还在骂骂咧咧,并表现出有点沮丧。
我们几个孩子,躲在草垛后目睹了三个大人抢夺“糖果”的全过程,孩子们笑得前仰后合,笑得坐在稻草垛上,站不起来,边笑边想象和谈论,时髦女人把这大头菜“什锦糖”拿回家,去哄骗自己的孩子,会是怎样的结果……?如果时髦女人今天是走亲访友,拿出来的“什锦糖”,赠送给亲戚和朋友,又会产生怎样的尴尬后果……?
这个假糖争夺戏已过五十多年了,但想起来还会笑,孩子们的恶作剧,三个大人中了孩子们的招,至今我还有点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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