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乄妖乀
陈到者，《季汉辅臣赞》云：‘征南厚重，征西忠克，统时选士，猛将之烈。’又《三国志·杨戏传》载，‘叔至名到，汝南人也。自豫州随先主，名位常亚赵云，俱以忠勇称……’
其中征南即赵云，而征西则陈到也，声望可与赵云并驾齐驱。之所以令名不彰、今人相对陌生，盖因正史少有载录，而《三国演义》中亦从未提及此人所致。
《三国志》并未为陈到单独立传，虽有提及却也是寥寥数笔，故而小说作者难以凭空为其编撰故事情节。且赵云、陈到同为中军将领，职责相似，二者并立则会出现重叠之感。
又赵云史志载录较多，故而方才弃陈到，而选赵云。但实质上，小说中赵云的最终形象，却是赵云、陈到之合体。
陈到是刘备亲卫长，职责是贴身守卫刘备，故正史罕有提及陈到……
其一，陈到作为亲卫长，难有单独行为之机会，退一步而言，似陈到这类近臣，其行动内容亦是秘而不宣，难载史册。
其二，如果正史需着重载录陈到，唯有说明刘备遭遇危机。记述陈到的同时亦会透露刘备之狼狈，故史志鲜有载录。譬如野史即载，刘备夷陵兵败后，陈到曾率七百白毦兵，抵住吴国万人围攻。
依‘自豫州随先主’之语推断，陈到之资历应略长于赵云……
参《三国志·刘备传》载，‘谦表先主为豫州刺史，屯小沛。’小沛即位于徐州边界、豫州境内。时间是兴平元年（194），唯此时方符合‘豫州’之语。
因为随后刘备即入主徐州，虽未被汉廷认可，但正史中的‘豫州’亦非官职，而指地点。虽建安元年（196），吕布夺取徐州后，刘备还屯小沛，复合兵得万馀人。但《先主传》亦载，‘先主求和於吕布，布其妻子。先主遣关羽守下邳。’
即刘备此时并非仅有豫州沛县一地，言‘自徐州随先主’岂不更加准确。而刘备虽然相识赵云在先，但赵云真正归顺刘备却是在建安五年（200），刘备依附袁绍之后。
故陈到虽名望亚于赵云，却更受刘备信任，使其护卫身旁，并统率历史中著名的白毦兵。单从其名字即可判断军队的特殊性……
毦，亦称旄、髦，是以髦牛尾编织的饰物，古代通常用于武士盔甲和武器之装饰。参《魏略》载，‘备性好结毦，时适有人以髦牛尾与备者，备因手自结之……’
西蜀所近的羌藏地区又是牦牛产地，刘备以白色旄牛尾作为装饰，体现了军队的威武、尊贵，亦说明了刘备的重视、关怀。《诸葛亮集》中《与兄瑾论白帝兵书》亦有云，“到所督，则先帝帐下白毦，西方上兵也”。
刘备薨后，建兴元年（223），以赵云为中护军。又《三国志·李严传》载，‘以严为中都护，统内外军事，留镇永安。’而陈到与之白毦兵，则受李严统属。
刘备的平衡之术，不可谓不高明……以赵云于内守护、陈到于外制衡，紧紧地维护着后主刘禅的地位不受侵害。
不过是陈到威信不足，故以李严之望牵制诸葛亮。前文谈及李严时，亦曾多有论述，诸葛亮对此亦是心知肚明，即使北伐如此艰难，诸葛亮亦未曾触碰白毦兵分毫。
除却防御东吴之偷袭外，亦是政治平衡的最后一道底线，稍有触及不仅与北伐无助，甚至会引起猜忌，破坏蜀汉内部的政治生态。
陈到在刘备薨后，从未离开东线防御，最终逝世于永安都督任上。至于陈到之死，正史一笔而过，反而是野史到有多种说法……
其一，陈到与魏延相善，魏延尝诣陈到处诉苦，而孔明深忌之，遣陈到驻守永安，以致陈到郁郁而终，死于永安都督任上。
然参《三国志·魏延传》载，‘先主为汉中王……乃拔延为督汉中镇远将军，领汉中太守。’即建安二十四年（219），魏延已镇守汉中。而刘备薨后，陈到则驻守永安，二人不可能有交集。
其二，建兴八年（230），陈到尝书与诸葛亮，欲携永安部属，开荒南蛮部族，补充蜀国兵力。诸葛亮则认为陈到欲自立门户而书曰：‘汝在，吾惧，汉不得存。’陈到则为表忠义而自杀。
但陈到驻守之永安并无向南开拓之空间。而所谓开荒南方，诸葛亮在南征南中时已卓有成效，亦无需陈到多此一举。
然虽野史传闻漏洞百出，却映射出诸葛亮与陈到之间政治对立的可能性，印证了刘备的帝王之术。换言之，陈到与之白毦兵却是后主的最后保障、制约诸葛亮的最后法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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