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吴玥

一、巴黎的天空飘满灰色的絮状碎云

“你没有通过测谎。”那个该死的主管带着一点戏谑又幸灾乐祸的嘴脸公布结果。

“这不可能，我是最棒的。”我已经气愤到极端理智，可以用平板没有起伏的语调说出近乎哭腔的话。他没有看我的眼睛，稍稍瑟缩了一下，试图找回场子：“结果就是这样，很遗憾你没有被录取，你可能只是太紧张了。”我感觉眼睛有点湿润，天知道我为了这个编制工作付出了多少努力，可最终在通过严苛的选拔后，结果倒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紧张？这只是借口，我一直坚信我是最适合这个岗位的人。

我呆若木鸡的走出那个警局大厦，漫无目的的飘荡在街头。所有的人声都被隔离了，我仿佛站在玻璃墙的另一边，别人的喧嚣在所有背景下已经模糊，与世界深深隔阂着，我听不到任何声音。

一切都结束了，除了这份工作，我没有考虑任何别的机会，从我毕业起，我似乎就没有考虑过别的工作，我以为这就是我的最后归宿，可是现实给我开了一个玩笑，我居然没有通过测谎。

巴黎的天空飘满灰色的絮状碎云，似乎要下雨了。我漫无目的的走下台阶，感觉周围都是人形布板。我与这个世界深深的隔离了，我感受不到周围的喜怒哀乐，就像周围人冷漠的划过我一样。每个人都是这个世界的一颗孤星，匆匆划落，再也不见。

人群在尖叫，在溃散，我有一点茫然，我仿佛听到一声枪响，前面有人倒下了。我愣了一下，走神的非常入神，我刚刚落榜，之后就遇到了枪击案。我站定足足有一分钟，恐惧、无奈、诧异，争相从我的心理涌起，我感觉脚下生根了。反应过来之后，我发现有警察包围了现场，而我离那抹耀眼的红只有不到20米。

恍惚中，我被带回了大楼，不是以应试的身份，而是以目击者的身份。很明显，当场死亡的是一个警察，从现场判断，是被狙击枪远程射杀的，而我正好在射程中。在人生的剧变之后，目睹了我以为是人形背景的一位陌生人，一个前一分钟和我一样活生生的人，后一分钟却是命运的猝不及防。

询问我并不能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因为对于远程狙击，处于现场的我也一片茫然，询问只是例行公事。我可能注意到了可疑的光标光斑，但鬼知道那时候我的整个心思都在考试没通过上。我不禁幻想是不是如果我可以通过考试，现在就也是大楼里的工作人员，可是这注定是不可能的了，我只能以目击人的身份来到这里。

打断思绪的是不大不小的争吵声，顺着声音望过去，有一位红着脸的少女处在一群人中间。她皮肤苍白，由于激动和亢奋，脸涨的通红。淡茶色的发丝，生气的抖动着。

“为什么我不能去？”“因为你没有资格呀·····”为首的警官一脸无奈，可是仿佛还是耐着性子和深深的鄙夷用力劝服，连负责询问我的工作人员也皱起眉头。“她是不是很厉害，每次都可以帮助警方找到线索？是传说中的警局顾问？”我一下来了精神。工作人员鄙夷的扫了我一眼“不是，她每次都凑热闹帮倒忙。还有，现代破案根本用不上你说的警局顾问，你想多了。”我：“·······”

“长官，找到狙击现场了！坐标E-3号楼20层”所有人都抬头看向气喘吁吁的报告员。所有人倾巢而出，包括我和那位少女，当然我并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事情会自然的发生。

现场有点干净，空荡荡的空间，几张桌椅，还有倒在中央的尸体。房间正中的玻璃上，一个圆形开口，切割面光滑，干净利落的老手。整层房间都是出租办公用的毛坯房，倒在中央的尸体看打扮应该是中介，凶案应该是发生在看房的过程中，如果幸运的话可以通过中介预约信息找到这位凶手，当然留下的多半是假信息，不能报太多期望，我暗自思忖着。“报告长官，弹道测试出来了，是M200狙击枪，和林奈警官的尸体情况吻合。”

“怎么样，目击人想起什么了吗？”长官的一席话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向了我，我一下脸涨的通红，在这种众目睽睽之下，我舌头都打结了。“他哪能想起什么，这种狙击老手在有风情况下在最大射程内一击毙命，这位倒霉蛋先生估计除了一道光什么都看不到，再说现场不在那里，而在这里，在我们的脚下，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放过这个可怜的目击证人了，他什么都不可能目击到。”少女略带戏谑的口吻让我的脸更红了，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意识到自己的多余。

这种多余感，从我被拒的那一刻，从我体会到无助的那一刻，从我无可奈何的那一刻就慢慢开始，那是一种我其实并不属于这里的感觉，在无意间，成年人的残酷被少女一语道破。我果然是没用，既帮不上忙，也没资格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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