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玄宝
顾沁宁说过,她跟陆匀之都是残忍的人。
陆匀之当时不想去理解这句话的意思,这不是残忍,这是大家在最有限的选择下,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决定。生活也许无辜,但现实逼着她们做决定。而且年轻人多不够慈悲。
她下定决心跟许家明回穗城,没两天就开始进行离职申请和工作交接。
老板老钱坐在办公室,看她递交的辞呈,皱成川字眉:“匀之,累了可以休息一段时间。辞呈,也是太过了。”
陆匀之有些不好意思,年初她受前上司朱尔尔的委托,要带好手底下的同事,如今还没一年就开始提离职,对着向来器重自己的老板,有些喏诺。
好在老钱是开明的,劝说无果后,开始跟她说工作交接的事情。
陆匀之说:“公司那几个同事还太小,需要一点历练。钱总,在外面挖吧,中传的Kevin最近都在休息,我跟他合作过几次,人精,工作也很专业,可以尝试跟他接触一下”
老钱点头,表示会考虑,之后大手一挥,批了她的辞职信。陆匀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点伤感,幸而老钱不是小气的人,而且原来公司少了谁都能运转,她并不是不可或缺的那位。
从公司出来之后,陆匀之心里的虚无一阵一阵袭来,自己慢慢走了很长的一段路,路上的人和车跟往常一样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轨道,她却不知道何处是归家。天下之大,这一个容身之所也被她放在身后了。
回穗城的途中,家明看得出来陆匀之有些心不在焉,他开车之余,牵过她的手,故作轻松道:“我还没求婚吧,怎么就这么苦大仇深了?”
陆匀之知道家明是在安慰她,跟他十指紧扣:“家明,你知道吗?我觉得一个人想要变得勇敢,首先要学会麻木。我麻木了好长一段时间,整个人都变得无趣。为了逃避现实生活的失败,所以把精力都放在工作的经营上面。这一次跟你回去,我也害怕。但我还是怀着谦卑感恩的心往回走的。”
像是下了个非常的大的决心:“家明,你可不能后悔了,以后再吵架,你赶我都不走了。如果你后悔,我没有办法想象到时候是什么样的局面。”
说完最后一句话,她把家明的手握得紧紧的,像极了害怕被抛弃的女人。离开许家明她不会死,但会行尸走肉,了无生趣。
家明脚下的油门没有放松,但右手默默地回应了陆匀之,他更愿意把陆匀之的话当成一个承诺。在爱情中,他们都不是一个有安全感的人,分离又拥抱,不具合同效力的承诺已经跟实际的长情陪伴一样重要了。
陆匀之,这是你说的,以后不论发生什么,我们都没得选了。
许家明的暗涌都藏在了这个小小的车厢里,一路向穗城驶去,将距离都抛在了身后无尽的道路中。
穗城。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自踏上了穗城的这片土地,陆匀之就开始凝聚重生的勇气,也算好久不见了。要面对,不要逃避。
他们约了顾沁宁在穗城一家热闹的知名酒家见面,顾沁宁身着轻便的职业套裙出现,不知为什么好像瘦了一点,擦了大红的口红,明艳动人,戴着墨镜,从一进门就四处搜寻他们两个的踪影,估计刚打完电话,手上还握着手机。如此潇洒利落,吸引人的目光。
一坐下就把包丢在旁边的凳子上,摘下墨镜,自行倒了一杯普洱茶,动作一气呵成,抱怨道:“搞不清楚大中午堵什么车,半小时的路程堵了我一个小时,闷死人。”
陆匀之决定先去麻烦顾沁宁几天,再做接下来的打算,许家明一开始不同意,但拗不过陆匀之的微笑坚持。
对此许家明颇有微词:“现在的女人都太独立,完全不给男人表现的机会。”虽然两人已经预想过在一起生活的磕碰和鸡毛蒜皮,但目前他真心实意想照顾陆匀之。
顾沁宁揶揄:“哎,许律师,共同的日子还没开始呢。”
许家明头疼,转移话题:“顾总您辛苦了,百忙中还抽出时间来接我们匀之。”
“再忙也忙不过您许大状啊。”她见许家明看了几次表,估计要赶着回律所。
顾沁宁的抬杠倒是提醒了陆匀之,她催许家明赶紧回去,晚点再联络,日后时间还多,现在也不在朝朝暮暮。
许家明起身,吻了吻陆匀之的额头,拿起手机和车钥匙匆匆走了。
顾沁宁吃饱了午餐,擦擦嘴,笑出来:“恋爱的小女人和大男孩。”
陆匀之没有深究这句话的意思,她心里太多沟壑,要给自己一点时间,慢慢去填满跨过。
出酒楼的时候,迎着深秋金黄色的阳光,顾沁宁抬手挡了一下,眯眯眼,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转头对陆匀之说:“匀之,欢迎回来。”
陆匀之擦了一点口红,看起来气色好了一些,素颜的脸色白净得像水洗过,脸上那条淡淡的疤痕遮了又遮,还是在,但眼睛里都是温馨的沉静。
她们紧紧拥抱,如久别重逢一般。
许家明去到律所的时候,几个前台的小姑娘看到他都欲语还休,忽地站起来,你推我,我推你,挤成一团,娇羞地笑,笑得家明莫名其妙,看着她们,表示不解。最后一个大胆的忍不住问:“许律师,听说您有女朋友了。是真的吗?”
家明笑,这么快就传遍律所了,也好,他点头,惜字如金:“是。”
“哦~”,有人作晕倒状,那自己完全没机会了,一片哗声。
许家明扬扬眉,以前他倒没觉得自己这么受欢迎。
休息期间,有几位平时关系不错的的律师倒是端着咖啡敲他办公室的门,挤眉弄眼的问:“怎么藏得这么紧?什么时候带来大家一起吃饭?”
许家明纳罕:“律所最近很闲?”
大家又打趣了几句才从他办公室出来,有人在门口见到拿着文件的林清雨,又立刻默契噤声,四处散开。
家明嘴角的笑还挂在嘴边,见林清雨站在门口不动,向她招手:“林助理,有文件要签字吗?”
林清雨勉强笑笑,走进他办公室,顺手关上门:“家明哥,我想申请辞职。”
家明想了想,点头,按照惯例问了一句:“做得不开心?”
林清雨这才发现许家明是多么残忍的一个人,他明明知道为什么,他亲手给了她希望,又生生把它夺走,现在还要明知故问装无辜。
大概是见林清雨憔悴了不少,家明又有些于心不忍,毕竟他们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的交情,他带些隐晦的语气说:“小雨,你现在还不具备自己接案子的资格,目前律所不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比较适合你的沉淀。但是,职场上掺杂私人感情,是非常不专业的…”
她打断他:“是吗?许律师,那为什么一开始又不跟我说职场不能掺杂私人感情呢?为什么要等这么久才说呢?”林清雨眼中有泪,忍着不往下掉,只得转过头,不去跟许家明对视。
家明突然有些词穷,他本可以说很多,但感情上的忠厚,却让他在这个时候不忍心,乱做好人。
林清雨把辞职信递给他:“原本我跟方律师那边做好交接即可,但是他认为我还是跟你打个招呼好一些。许律师,麻烦帮我签个字,这两天做好交接我就会走。”她心里还有一丝期望,期望许家明至少挽留她。
但是家明没有,他只是皱皱眉,拿起桌上的钢笔,沙沙地签了“许家明”三个字,龙飞凤舞,把辞职信递给她:“小雨,如果碰到困难,可以来找我。”
他把最后的姿态做得那么好,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林清雨的心抽痛又绝望,她原本以为可以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离开许家明办公室的时候,家明站起来送了她,开门前,林清雨梨花带泪,问:“家明哥,你可以抱我一下吗?”
家明认真地,近乎冷淡,摇摇头:“小雨,很抱歉。”失望的林清雨总算见识到什么叫郎心如铁了,她咬咬牙,打开门,走得头也不回,只有在过后她回忆起来,才惊觉自己当时无比失魂落魄。
在林清雨走后,许家明也低沉了一会儿,然后打了个电话给人事部:“林助理过几日离职,即日帮我招个助理,谢谢。”
他有一丝愧疚,但不爱就是不爱,爱情中总会带点感动的成分,他不想这点感动再给林清雨带去一些什么莫须有的希望,人一旦执着起来,场面会变得难看趁着清醒时,还能拎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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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开始看金宇澄的《繁花》,讲的是上海弄堂的故事,文革前后,几个小囡一起长大,充满了生活气息。只看了三分之一,这本书很厚,印刷版有444页,很推荐,因为看他们的对话很好玩,画面感很足。
开篇就是,罗马有诗人言:不亵则不能使人欢笑。
于是引子就开车了,老司机,稳。
男人写这个跟女人写,完全是不同的风格,光是看开头也是值得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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