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的夏天，你像悠然开门时骤然劈开夜空的闪电，令我措手不及。
1
2015年5月上旬的一天，阿杰说快毕业了，约我出去拍照片。我们都习惯用照片去留住那些即将一去不返的时光。
阿杰是我在志愿者服务队时的队长，也是我的学长，还是我的同乡，更是与我志同道合的文友兼好友。
他即将毕业，低年级的朋友里，大概与我关系最好了。
阿杰阳光帅气，一米八几的个子，瘦高瘦高的，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文青气息。
但他大学四年，从未谈过恋爱。
女孩子都喜欢把他当闺蜜。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很温暖，很会照顾人，很讨人喜欢，却难以让人产生男女之情。
那天，他说会带上他的一个好友一起，化生学院的。
他的朋友，我认识几个，但他说的这个人我从未听他提过。大约是因为不在同一个学院。
我去运动场与他们会合，与阿杰打完招呼，一抬眼便看见了他。
阿杰已经够好看了，但我从未想过会有那样一个人，只一眼便勾走了你的三魂七魄。我一个趔趄跌进了他的眸子里，再也爬不起来。
他像极了我小说里的男主角。
他与阿杰差不多高的个子，高高的鼻梁，脸型棱角分明却又仿佛修整过一般略带温润，他微微笑着，那双黑亮的眼睛如同宝石一般安谧地嵌在深邃的眼眶中。
说不出那究竟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只是那一刻，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如同漫天而来的暴雨的雨点，乱得一塌糊涂。我像一脉羽毛，轻飘飘地落进了他的眼睛里，忘了今夕何夕。
阿杰向我介绍：“这是小灰灰，我是这么叫他的，你也可以这么叫。”
他大约觉得，他的名字于我无关紧要。
阿杰背着相机，我们乘坐公交车去江边，他们坐在后排，我一个人坐前排，我总是扭头跟阿杰说话，眼睛不自觉地瞟他。他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偶尔接几句话。
有些人就是这样，他不言不语，兀自安静，你却觉得他就是世间最美的风景。
我们用镜头记录着我们路过的每一处风景，月洞门，棕树，芭蕉，短亭，花圃，江水，长街……
我们相互换着拍照，在喜欢的角落留下自己的身影。
他同阿杰一样喜欢拍照，而且拍得极好。
相机在我手中时，每当他出现在镜头里，我的双手就不自觉地颤抖，一颗心仿佛都悬在了嗓子眼儿，扑通一下就要跳出来。
他的笑容很浅，却恰到好处，像三月的风拂过新开的海棠花，明媚无比，带着阳光的味道。
每一张照片，我都投入了前所未有的用心。
他和阿杰过来翻看照片，阿杰夸赞照片里的他好看，他不自觉地笑开来，带着淡淡的羞涩，那一刻，他露出的小虎牙像两脉羽毛，在我心尖上不停地挠。
他本就温润如玉，那两颗虎牙一露出来，整张脸瞬间多了几分可爱来。
拍完照片，我们沿着街道漫不经心地散步，路边有卖杨梅的，我便买了些来，到邻近的KFC里坐着聊天。
至于说了什么，至今我都想不起来。
那时候，我的注意力全在他身上了。现在想来，那时候我的眼睛里，大概疯狂地冒着粉色的爱心吧。
回去的路上，我挣扎了许久，心脏如擂鼓，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跟他要了QQ。
那是我第一次向一个男生要联系方式。
2
晚上，我跟阿杰说，我喜欢上小灰灰了。
他觉得很不可思议，毕竟我们才见了一面。
好看的人我见过很多，可从未有一个人像这样令我情不能自已。
阿杰说，他跟他女朋友已经分手了，如果我想追他，他可以从中牵线。
那天晚上，我跟小灰灰聊QQ聊了两个多小时。高兴得我一整晚都没睡着。
后来，每天我都找机会同他聊天，我从未发现自己竟然这么能聊。
三天后，阿杰说想去转一转校园，再拍点照片，他也约了小灰灰。
我自是欣然同意。
我精心打扮了一番（那时候我还不会化妆），花了半个小时扎了个头发，穿上了我最喜欢的那条白裙子，配上我很少舍得穿的那双浅杏色高跟鞋。就这样都折腾了一个多小时。
那天，翠屏山的月见草开得正好，在风中摇曳着明媚的花朵，像少女起舞的裙摆。
我不知道他是否感受到我灼灼的目光，那大约像极了三月最绚烂的桃花吧。
我们沿着学校转了一圈，在角角落落里留影，最后走进了图书馆。
那是整个大学里我最喜欢的地方。
二楼有个茶吧，我点了奶茶和咖啡，请他们喝，无意间发现发现茶吧有卖手绘校园明信片。我买了两盒，一盒里抽出一张，借了支笔写下祝福的话，塞进去送给他们。
阿杰把明信片抽出来，一张一张地翻看。看到我写的话，他瞬间绽出一个灿烂的笑。
小灰灰凑过去跟他一起看，却从未动过手中的明信片盒子。
我有点失落。
我想，他多半是怕阿杰看到我写给他的话了吧。其实也没什么，都是些前程似锦后会有期之类的祝福。那时候，我还不敢表明心迹。
后来又有几次，阿杰约着我们一起出去玩，吃饭逛街逛校园。
我了解到，他和阿杰也是因为写作认识的，后来发现在同一所学校，又上了同一个班的选修课，就逐渐成了好友。
这令我不得不再高看他一眼。
一个人好看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可贵的是他不仅好看，还很有才华，能与你志同道合。关键是，你还喜欢他。这就了不得了，因为他的任何特质都撞在你的心尖上，如同春风拂过枝头，崔开满树繁花。
聊天中得知，他考上了首师的研究生。
我和阿杰都为他高兴。
可我突然觉得，他实在太好了，怕我自己配不上他。
那是我第一次在另一个人面前，感觉到了自卑。那时，我刚刚获得了湖北省新青年小说大赛的二等奖，有意把这个消息告诉阿杰，当然最主要是说给小灰灰听的。
我们依旧是每天通过QQ聊天。
有时候消息发过去半天没有回应，我害怕他不想理我。可当他过段时间回了消息时，我又立即喜笑颜开了。
那段时间，在室友的眼中，我大约是个疯子，不是经常一个人唉声叹气，就是莫名其妙对着电脑傻笑。我并没有告诉她们，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3
从告诉阿杰我喜欢小灰灰的那天起，我就开始给他写情书了。
有时一天一封，有时一天好几封。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那么多的话要说。
哪怕是无意间看到一个笑话，觉得能博他一笑，我都会用工工整整的字迹写下来。
我拿出了比参加高考还认真的姿态，用自己精挑细选的古风信笺，一笔一划写着给他的每一个字。
我想，倘若将来我们在一起了，这些将是我们美好的记忆。
初见的那天夜里，南风入怀，我在阳台上回想他的样子，提笔写下了第一首情诗《五月》：
五月，你踏着雷电而来，
狂风，暴雨，霹雳，我无力招架，无可逃避。
你化作轻云，柔风，虹霓，
我融化在了你温柔的眼睛里。
我是那燃不尽的太阳，
为你，聚变，裂变，
每时每刻，你所在的每一个角落，
都被我的热情照亮！
我是你书桌上的栀子花，
日夜为你喷薄着炽烈的芬芳，
我看着你的眼睛，眉毛，鼻子
我见证着你的苦恼，平静，微笑，
那是我最幸福的时刻，
你给予我释放生命的能量。
此后，
白天，我是太阳，是光明，是声音，
夜晚，我是月亮，是星星，是安静，
只要有你的地方，就有我不灭的爱意！
五月底，连续好几天我给他发消息，他都没有回我。
我的心瞬间冰冻三尺。
我想，他必定是不喜欢我，嫌我烦了吧。
我问阿杰，他说小灰灰家里出事了。他的父亲意外受伤，情况危急，正在ICU病房，已经四天了，还没出来。小灰灰回家去了。
这个消息于我真是晴天霹雳。
出了这样的事，他该多难受啊！
那一刹那，我急得都快哭了。
我向阿杰要了他的电话，犹犹豫豫好久，还是拨通了号码。
他说话的语气很平淡，带着些疲惫。
他的声音一响起，我的心就揪成了一团。
“你还好吗？”我战战兢兢地问。
“嗯。”他回答得很简短。
“我听阿杰说了你爸的事，你不要太着急，先保重好自己。如果有什么需要，跟我们说。”
“嗯。”他依旧言简意赅。
我沉默了许久，明明有很多话想说，想问他叔叔情况怎么样；想问他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想叫他放宽心，照顾好自己和阿姨……可终究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他也没有主动说什么，电话两头都一直沉默着。
“无论有什么需要，一定要记得，我和阿杰都在。”
“嗯。”
“那……你保重好自己，再联系……”
“嗯。”
挂了电话，泪水盈满眼眶。我从未感觉到如此无力。
我不是医生，帮不了他；隔这么远，我看不见他；我甚至连宽慰的话都不知如何说。
后来，我突然想到ICU病房的住院费很贵，他大约很需要钱。
我发QQ消息给他，问他要银行卡号。
我手上有16000多块钱，那是我大学三年攒下来的奖学金、参赛奖金和稿费。虽然不多，但至少可以减轻他们一点点压力。如果实在不够，我还可以向家里借一些。
他说：不必。
我的心一下子凉透了。
到底是真的不需要，还是他在逞强？
我劝了他好久，他依然没有接受。
我又气又难过，不知道究竟该拿他怎么办。
于是，从那天起，我提起笔，用最虔诚的心，开始抄写《楞严经》为他的父亲祈福。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抄写佛经，我乞求佛祖能听见我的哀求，保佑他的父亲早日安然脱险。
4
后面我给他发消息，他的回复总是断断续续，有时候一整天都没有回应。
他家里发生了那样的事，他多半没有心思想别的。可我实在太煎熬了，我弄不清楚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又没有胆子直接问他。
我总是幻想着，倘若将来我们能够在一起，会是一番什么样子。
夏夜的风吹动着满怀的心事，夜空中一轮明月高悬，我望着月亮出神了许久。
月亮啊，多希望你能听见我的心声，保佑我喜欢的那个人也恰好喜欢我。
又过了几天，他回复消息的频率越来越低，我整个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我实在等得心焦，用颤抖的双手在对话框里写下：“小灰灰，我喜欢你。”
我徘徊许久，终于下定决心按了发送键，整个人紧绷到了极致。
他会怎么回复？
我多希望他像那天一样，回我一句“嗯。”
心脏跳动的节奏越来越快，架在键盘上的双手筛糠似的抖，太阳穴上的经络仿佛下一刻就要爆裂开来。
然而，那边迟迟没有回音。
这是什么意思？没看见还是在考虑？喜欢还是不喜欢？
那一整天，我不吃不喝，就坐在电脑前等他的回复。
当火热的跳荡的心脏一点点恢复正常，当太阳穴的经络一点点不再鼓动，当颤抖的双手终于安静平稳地落在了键盘上，一切静得可怕。
那一天，我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做地老天荒。那是一种看不到尽头的等待，像落进江海的一片花瓣，随波飘零，无根无蒂，孤独无依。
晚上十点半，对话框依旧寂静得如同死水一般。
我终于深呼吸一口气，赶在锁门之前冲下楼去买点吃的。我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
一出寝室门，我整个人像雪崩一样瞬间崩落得粉身碎骨。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地往下落。
他太残忍了，喜欢或者不喜欢，为什么不直接给我个痛快？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从六楼到一楼，泪水落了一路。
到楼下时，楼管阿姨正在锁门，我赶忙冲过去请求她让我出去买个面包，我说写作业忘了吃晚饭。阿姨非常温暖地笑了一下，说让我不要着急，她会等我回来再锁。
泪水突然再次决堤。
我抱着面包跑回来时，她正在门口等着，我慌忙对她说了句谢谢，便逃也似的冲上了楼。
那一刻的我，大概是此生最狼狈的。
我刚跑回寝室，一到书桌前，便看见小灰灰的头像在闪动。
我瞬间脑海中一片噼里啪啦的惊雷。整个人又开始发抖，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我颤抖着手，犹犹豫豫地打开了对话框。
“对不起”。只有这一句，再没有多余的话。
一道惊雷当头劈来。“对不起”是什么意思？不喜欢？
“为什么？”我在对话框里匆匆输完这句话，却迟迟没有发送。
最后还是删掉了。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儿来的为什么！
“是因为我不够优秀吗？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我愿意努力。”
“不必，你做你自己就好。你很好，只是这种事情要看缘分。祝你早日释怀，收获属于自己的爱情。”这句话还没看完，他的头像就变成了灰色。
我很想哭，可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心像破了一个窟窿，寒风呼啸着穿堂而过。
那夜，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他站在海棠花开的树荫下，在明媚的阳光里对着我微笑，露出他那两颗甜甜的小虎牙。
5
虽然他拒绝了我，可我生平第一次主动去追一个男孩子，就这样被轻易拒绝，实在不甘心。
那时候，我像一团火，稀里糊涂只顾着一股脑儿地燃烧，把诸事都抛到了脑外。
我依旧每日给他写信，只是从未给他看过。
我依旧每天找他聊天，他也是依旧回复得很慢。
我想，就算他是一座冰山，只要我坚持不懈，也能一点一点地将他捂化了。
我做了很多关于他的梦，像一只扑火的飞蛾，兀自追逐，不知疲倦。
六月中旬，南风微醺，夜空繁星数点，没有月亮。
从不喝酒的我，第一次喝了一听啤酒。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醉了没醉，那天晚上，我写下了给他的第七首诗《我在全世界等你》：
我有一个梦想，
梦想有一天和你一起过最琐碎的生活，
洗衣，烧饭，拖地，
买菜，浇花，拌嘴，
夜晚聊到微倦一起入睡，
早上随着晨光一起醒来，
一起跑步，一起旅行，柴米油盐，芝麻绿豆，
一起演绎我们平凡的一生。
春天，我挽着你一起踏青，
去看桃花，梨花，杏花，海棠，
花花烂漫，花枝招展。
在春风里，沿着千丝万缕的线
一起抬头看满天飞舞的风筝
和风筝间飞翔的小鸟。
夏天，我要在阳台放上摇椅，
轻音乐，还有两杯清茶。
闲暇时，我们一起吹风，看书，看天上的云，
漫无目的地东拉西扯。
夏天，我还要为你生一个孩子，
让全世界听到他动人的啼哭，
给你笑在他哭声里的幸福。
秋天，我们牵着孩子，
蹦蹦跳跳踩过落满枯叶的小路，
秋风把落叶飘到我们的身上，又落到地上，
我们踩过一路的沧桑推门回家，
我们在屋里唱歌，夕阳在屋外跳舞。
冬天，下雪了，全世界银装素裹，
孩子大了，我们老了。
在寂静的小屋里，
我们相偎着一起烤火，听收音机，
我在你的胡子上数着年轮，
你在我的鬓角轻抚往事。
我们一同在钟摆里参透世事如烟，
一起在皱纹里写下最美的诗句。
当最后一刻来临，我们谁也不许哭，要笑着说:
“我先走一步，在那边等你，
下辈子，下下辈子，还来寻你。”
这就是我的梦想，
给你，给我，给这一生的时光。
今天是隔着重雾的花，
我在雾前，你在花后，
一个迷影便决定了一份明天的希冀。
是命运放飞了明天的风筝，
我是时间里追逐风筝的人。
这一刻，你不来，
下一刻，你不一定来，
但总有一刻，你一定会来。
我愿用一生的时光温暖你，
为此，我在全世界等你。
这大约是我做过的最美的梦。
6
后来，我给他发消息，他几乎从不立即回复，有时候好几天回复一句话。
无论经历多少煎熬，但只要他回我消息，我依旧满心欢喜。
情书写到第99封的时候，已经是六月下旬了。
那时候，他已经三天没有回我消息了。我自己也渐渐冷静下来。
但我决定做最后一次挣扎。
我约他来，说有话想跟他说。
他来了。我很意外。
我把那99封情书和当初为他父亲祈福抄写的《楞严经》，一支精致的钢笔，两幅我自己最得意的画作，一些小玩意儿以及我留存了10年的笑口常开小和尚摆件，一起装在一个大号的浅灰色棉面盒子里，小心翼翼用丝带扎好。
我到的时候，他正站在足球场的铁网边，背对着我，似乎在想事情。
“送给你的。”我说。
他愣了一下，“谢谢。”很客气，很礼貌。
“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吗……”我沉默良久，犹犹豫豫地问。
他没有作声。
我长舒一口气，假装满不在乎的样子，“没关系，不喜欢就不喜欢嘛。没什么大不了，以后肯定会有喜欢我的人。”我笑着。足球场没有灯光，他多半没有看见我眼眶里的泪水。
“听我唱一支歌，可以吗？”我笑着，嘴角半天不敢放下来。
“好。”
我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看向逸夫楼的灯火。
“还没好好的感受 ，雪花绽放的气候，我们一起颤抖，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还没跟你牵着手，走过荒芜的沙丘，可能从此以后，学会珍惜天长和地久……”
我终是哽咽得发不出一点声音了，一首歌最终也没有唱完。他站在我的身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一动也没有动，像一尊雕塑。但我知道，任谁在这个时候心里也不会平静。
我做过很多有关他的美梦，可却要亲眼看着这些美梦一点点破碎凋零，我却无能为力。
人生八苦，求不得之苦是我迄今为止尝过的最苦的苦。这一个多月以来，我像个神经病一样，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日子过得浑浑噩噩，一塌糊涂。
那夜，为了能够尽量接近他的身高，我穿了一双11厘米的高跟鞋。回到宿舍时，左右两边靠外的四个脚趾都磨出了血。
我们绕着学校转了一圈，聊了很多，有过去，也有未来。可我们的过去与未来里，都没有彼此。
分别时，他送我到寝室楼下，那时已经10:30多了。
“我可以抱抱你吗？就这一次。”我说。
“好。”他把我送给他的盒子轻轻放到花坛上，张开双臂。
我一步一步朝他走去，多希望时间就此停驻，这一走就可以地老天荒，直到白头。
我轻轻环住他的腰，将头轻轻贴在他的心口，听着他坚实有力的心跳。他的心跳有些快，但与我的并不相同。就那么轻轻挨了一下，我收回手臂，站好，露出一个坚强的笑容。“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
“谢谢，你也是。”他的笑依旧温和。
路灯光洒在他的肩上，我抬头看着他，笑得很坚强。但路灯光遮盖不了我红肿的眼眶。只是一刹那，他突然便离我山高水遥。
“那你回去吧，我看着你走。”我说。
他微微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去吧。”我说，依旧笑着。
“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再见。”他说。
他弯腰抱起花坛上的盒子，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
他的背影，像一只远去的飞鸟，渐渐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从此以后，不必再见了吧，各自安好便好。”我喃喃道。既然无意，何须再见。
即便是在最后一刻，我也不曾放下过奢望。但在他转身的刹那，我终于明白，这不过是我一个人的硝烟四起，再多的挣扎都没有任何意义。
南风微醺，像喝醉了的伤心人，步调不稳地盘桓在空荡荡的宿舍楼下。
我深吸一口气，擦干脸上的泪水，转身上了楼。
今日之后，天涯路远，愿你安好。祝你遇见那个与你两心相悦共赴白首的人。
两年后的另一个夏天，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另一个人在南风里披星戴月而来，闯入我波澜不惊日子。
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