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雾蒙蒙的,能见度不高,像混沌不开的世界,还有些闷热。进市区的街道宽敞干净,没有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繁忙,显得有点浪费。路旁的一些树叶已经变黄,偶尔有几片凋零的黄叶在风中摇曳,似飞舞的蝴蝶。她遮以朦胧的面纱来迎接新到的人们,似乎有意为之,好让人们产生更多想要迫切了解她的欲望。
一辆黑色别克已经在火车站东广场的路边等候多时,皮肤黝黑,头顶短发的小眼男子靠在副驾驶外疯狂抽烟,似乎成都的天气在他眼里还不够朦胧。他看见四个年轻人朝这边挥手走来,一脚拧灭烟头,赶忙戴上墨镜迎上去。
“你就是江赣吧?”辰良先开口说道。
“是的,欢迎帅哥美女们来到成都,一路辛苦了,我来帮你拿。”
辰良一手拖着箱子,背上还有一个双肩包,满头大汗道:
“没关系,不重,倒是辛苦你了,等很久了吧?刚刚我们没找到出口,不好意思呀。”
“没事,我也是刚到。”
“帅哥,这是我们给你带的一点特产,辛苦你了。”一茹说时,提着一个袋子递给他。
男子忙退后一步道:“不用不用,干嘛这么客气,没必要的。我今天正好没事做,可以带你们四处转转。”
“一点小心意而已,你快拿着吧。”一茹道。
见一茹比较坚持,他只好把袋子接过来,笑说:“谢谢啦。你们三可能还不认识我,我叫江赣,93年生于江西,如果你们比我大,叫我小江就可以,我看起来比较老成。”
佳仪笑说:“辰良早给我们介绍过你了,谢谢你专程来接我们。”
“真不用客气。”
承宇轻声问道:“‘赣’是江西简称的那个赣么?”
“对头!”
“你这名字取得有水平,倒过来就是赣江。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方承宇,这两位穿戴一样的分别是沈一茹和刘佳仪。”
“我只知道名字,还分不清人。”
“放心,你很快就能分清的,很容易。”
“如果我们比你小,该怎么称呼你呢?”一茹笑道。
“那就叫我江哥嘛,江哥不是坏人撒。”
“要得,那我们就叫你江哥了!江哥辛苦啦!”
江赣苦笑道:“客气了!但是,如果你们比我大还叫我江哥,会折我寿的。”
一茹笑说:“那不会的,小江。”
小江用食指对她隔空一点,道:
“你是姐,你开心就好。先上车,我带你们去吃点东西。——对了,你们是男女朋友关系么?”
承宇抢先坐在副驾驶,抢先回道:“你觉得像么?”
“我觉得不太像。”
辰良心想,他不会要打什么坏主意吧,赶紧转移话题道:
“成都没我们想象中的漂亮。”
小江扬了扬语调反驳道:
“你错了,成都好看的很。如果让你们一下子看得清清楚楚,那还有什么意思?你们不要着急,需要慢慢去走近她,当你们真正了解她后,一定会喜欢上这个地方的。”
辰良点头道:“我信,要不然人们也不会说成都是一座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了。”
“就是嘛。我是上个月才来成都工作的,现在已经不想去别的地方了,这里舒服得很。不过,我对这的道路还不是很熟,等会你们不要觉得奇怪哦。”
“不会的,多出去转转就熟悉了,反正有导航。”
“这倒也是,但我出去的少,我们以前见过吧?”
“什么?没有吧。”辰良惊道。
“真的吗?如果我们之前没有见过,那么我们怎会这么熟,没有一点陌生感。”
一茹接过话说:“你真幽默,这就是所谓的一见如故吧。明天我们和其他伙伴碰面时,估计也会有这种感觉。”
“我读书少,你们别介意,刚刚我听成了一见钟情,没有人吃闷亏吧?”
“哈哈,怎么会,一见钟情也可以呀,我对我的伙伴们都很钟情的,要不然我怎么回跟着你们走呢?”说时,一茹故意对旁边的辰良使了使眼色。
“我无力反驳。你们饿了吧?我知道哪里有一家不错的火锅店,先带你们去吃午饭,然后带你们去找酒店休息,晚点我再来接你们去溜达。”
“没问题,我们终于可以吃到火锅咯!”一茹兴奋喊道。
佳仪坐在窗边一言不发,看着他们唾沫横飞的样子,甚是想笑。
江赣没有带他们去吃成都火锅,而是绕到一家重庆火锅店前,四人有点失落,心情像成都的天气,阴阴沉沉。尽管江赣拍着胸脯说这家店绝对不会让他们失望,一茹点菜时还是有些没精打采,可也不好直说,毕竟人家特地大老远跑来接车了。当服务员把火锅端上来后,他们竟然吃得津津有味,酣畅淋漓,直呼很过瘾。
江赣拿出烟盒在空中晃了晃道:“我可以抽支烟么?”
四人觉得他莫名其妙,一茹说:“当然可以,你不用问我们的,我刚刚看到你在车旁边抽烟了。”
江赣尴尬道:“不好意思了。我看得出你们都不抽烟,我也就不假客气了。”
“没事,你忍了这么久,够你受的。”
江赣点点头,连吸几大口,舒服地靠在椅子上。
“你人真不错,抽烟之前还问我们可不可以。”一茹继续说。
“嗬嗬,你过奖了,在大人面前,我多少得斯文点啦。我跟你们说,四川火锅还没有重庆火锅麻辣,你们觉得这家怎么样?”
一茹张合着嘴,手不断往嘴里扇风道:
“好吃!就是太辣,有点老火。我们明明要的是微辣啊,怎么会这么辣,是不是他们搞错了。”
“这就是微辣,他们没有搞错。”小江潇洒地弹着烟灰道。
辰良已经汗流浃背,猛喝一口冰水后说:
“完了,完了,我很可能是一个假湖南人,我要回去查祖上的户籍地。”
其余人大笑,调侃他丢湖南人的丑。承宇和一茹已经被辣得不想说话,不停喝饮料。周围的食客是当地人,火锅对他们来说,老少皆宜,个个脸不红嘴不叫,看到这几个满头大汗,叫苦连天的外地人,他们吃得更带劲,说话也变得更大声,时不时蹦出几声大笑像是在笑话他们。
饭后,他们在信息工程大学旁的一条巷子里找到一家酒店。江赣没有进去,他回到自己住处休息,约定四点再过来。
坐长途火车不仅辛苦,而且衣服上,头发里饱含着各种气味,再加上浓厚的火锅味和一身臭汗,四个年轻人已经忍无可忍。他们忙着洗漱,换洗衣服,一是为下午出门做准备,二是为了确保晾晒的衣服明早能干。他们还没来得及睡着,小江已经来到酒店门口,好像他一直没走,只是守在楼下。
下午的宽窄巷子熙熙攘攘,嘈杂之中,总能让人感受到一种古朴的宁静。巷子里有很多卖特色小吃和各种物件的店铺,老板对每一个人都是笑脸相迎。一爿小店,很可能就是一家人的生计,但乐观的成都人体现出来的是他们工作时的认真态度和极强的谋生能力。巷子里的游人摩肩接踵,无论你来自哪里,只要到了这里,就会自然而然地融入在交织的人群中,与众人一起感受成都的气息。这里和其他很多地方的巷子、街道类似,大都已被改造成商业街,但如果用心去观察,就会发现它们仍有保存着很浓重的历史沉淀。宽窄巷子的两头是现代化建筑,它被很好地包围在现代元素之中。这里就像是一幅意态纷繁的画,画的是成都人包容开放的胸襟和当地百姓悠闲淳朴的生活。
俩女生手挽着手走着走着就不见了,三男生只好在尽头干等着。她俩竟然在巷子里破天荒地战胜了嘴馋,仅仅去拍了一些有趣的照片。跟上来后,一茹娇气地说要去吃冒菜。江赣为了显示自己在成都有待过一段时间的优越感,拒绝使用导航。于是,他带着四个人在长顺上街和东城根上街之间连绕三圈,最后在人民公园附近找到一家小店,五人在那里吃了一大盆连新来的外地人都知道极不正宗的冒菜。他说天快黑了,很多地方堵车,所以随便找一家。江赣是真心喜欢成都的,为了让新朋友对成都有一个好印象,他又说:
“吃完晚饭,我带你们去小酒馆,我知道哪里有一个不错的小酒馆。”
“可以啊,你别带错路就行,我们随意。”辰良笑说。
“放心吧。”
暮色下的成都似乎更加安静,是因为黑色的别克在夜色下像一只黑色的无头苍蝇到处瞎碰,它被人不断胡乱地驱使着,还闯了几个红灯,但它并不介意。
“妈的,我不记得在哪了,上次来过。”司机停下车拍打着方向盘说道,好像是方向盘的错。
四人茫然。
“怎么办?”一茹问道。
“我们去九眼桥吧,那里是酒吧一条街。”
“不是有条玉林路么?”
“算了吧,那条路有点烂,你们要是去了准会后悔,我们还是去九眼桥吧。”
“行,反正我们也只待一个晚上,去哪都可以,听你的。”
辰良不再相信江赣的认路技能,他偷偷打开手机地图,紧盯着上面的绿点。江赣继续以自己的判断在路上乱窜。
“等一下!你是不是走过了,我们要过河吧?”辰良突然喊道。
江赣迟疑了下,说:
“好像是的,妈的,又走过了。这里倒不回去,我们只能从前面绕过去。”
车里鸦雀无声,辰良后悔自己在关键时刻走了神,因此没能及时提醒司机,他也忘了刚刚在想什么。
别克绕一圈回到九眼桥附近,江赣把车停在路边,领着他们步行过去。
酒吧一条街沿锦江而建,江上有一座被灯光装扮得金光灿灿的石桥,据说其下有九个洞,故名为九眼桥。每个酒吧门口都有不少年轻的俊男在卖力招揽客人,热情得让人难以拒绝。酒吧内灯红酒绿,劲爆的音乐,喧嚷舞动的人群,摇曳的灯光,格外引人注目。即使人站在路中间,也能强烈感受到酒吧里面浓郁的暧昧气息,酒杯的碰撞以及放肆的嚎笑。有人来这里是想忘掉烦恼,有人是想追忆往事,有人来这期待艳遇,有人来这是想醉生梦死……
五人中,只有江赣进过酒吧,原本兴致勃勃的一茹和佳仪,俩人近距离感受酒吧后,意兴阑珊。最后,他们来到一家靠江的露天酒吧,点了些啤酒和小吃。这家的地理位置优越,酒吧里人气很旺。人们在这里喝酒,聊天,娱乐,赏景,生活惬意。
“这个是掏耳朵吗?我也想试试。”一茹看到一个拿着奇怪的工具在给别人掏耳朵的师傅,她忍不住朝师傅说话。
“对头,你要不要试一哈?巴适得板。”师傅说话时笑盈盈的,成都方言的声调很有特色,上扬的尾音不仅可爱动听,还能从中感受到成都人骨子里的乐观精神。
“好多钱撒?”一茹学着成都口音回道。
“三十。”
“好,那我就试一哈嘛。”
一茹学得有模有样,她每说一句,她的四个朋友就跟着笑一次,她总是这么可爱。
师傅头戴一盏灯,手拿一串工具,只见他不断变换着工具伸进一茹耳朵里,轻缓有道。一茹双眼微闭,神情怡然,这一刻,她的美很安静。辰良的心头忽有一阵莫名的燥热,他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不但没有降温成功,内心反而更加狂热,这种狂热从体内渗透出来,全身发烫泛红。他指着啤酒说:“这里的啤酒就是不一样,好大一股气从鼻孔里冲出来,我脸都红了。”江赣好心说道:“不要急,慢点喝。”佳仪和承宇不明就里,笑他太傻。快结束时,师傅轻轻拨弄那根插在耳朵里的细长工具,发出“叮叮叮”的悦耳声响,清脆悠扬。
佳仪抓住一茹的手,说:“感觉怎么样?”
“好巴适!那种舒服由耳朵遍及全身,钻进心窝里,真的太舒服了,你要不要试试?”一茹一脸满足地说。
佳仪欲就还推道:“还是算了吧,你一个人试就可以了。”
师傅舍不得走,用普通话对佳仪说:“你不要害怕,很舒服的,你不信可以问问这个美女。你试一试就知道了,这是老手艺。”
三个男生也怂恿她去尝试,她才勉强接受。
师傅的手法不变,佳仪刚开始时有些紧张,渐渐地,她也闭上双眼放松下来,脸上写着笑。承宇的目光在佳仪身上停留一会,然后移到别处,接着又转移到佳仪身上一会,然后再移到别处。这是他第一次花长时间来观察佳仪,他很害怕被人发现自己的小动作,小心脏跳得砰砰响。
“怎么样?舒服吧。”一茹说。
“确实很舒服,成都人真的太会生活了,刚开始我还有点害怕呢。你们男生要不要试试?”
三人直摇头,辰良说:“我回去自己用棉签巴适,没你俩阔。”
“我用火柴棍。”江赣说。
“我用小指甲。”承宇说。
佳仪忍住笑意道:“差不多得了啊,随你们。”
师傅心说这三个男人太抠门,不懂享受,对他们笑笑就走了。
承宇学辰良,他也端起酒杯,一口喝掉大半杯,想掩饰自己的不安。辰良看在眼里,故意说:“你一个人喝什么闷酒,还慌慌张张的。”
承宇更慌了,忙解释说:“我看你们都不喝,我就自己喝一口了,哪有慌张,我又不是偷酒喝。”
辰良说:“有没有,你自己知道。来,大家干一杯吧!”
五人举杯相碰,一饮而尽。举杯那一瞬,佳仪偷瞄了一眼承宇,他确实有些紧张,衣领以上全是红的,不觉想到昨天,心中发慌。昨天在火车上,四人坐在下铺聊天,承宇和俩女生还不是很熟,话不多,他偶尔看看佳仪,也看看一茹。但他看佳仪时的眼神没有看一茹时自然,害得佳仪很不自在,全身热烘烘的。倒是辰良话最多,和以前判若两人,佳仪有几次偷瞄他,他竟然故意装作不知道,气得她整晚没有睡好觉。
“你们都有工作的吧,怎么会有那么多假?”江赣喝下一杯酒后道。
辰良环顾四人,笑说:“这个嘛,说来也搞笑,我们四个都辞职了。”
江赣差点把酒喷出来,惊说:“什么?不会吧?你们为什么这么想去西藏啊?”
“淡定。其实,我和承宇在两年前就去过了,那次是临时坐飞机去的,没什么意思。这次他邀请我骑车去,由于我们准备不够充分,也没人带领,所以改为拼车。我们就是想走一次川藏线上,没有别的特殊原因。”
江赣点头道:“我很佩服你们的勇气,但骑车进藏光靠勇气是不够的,还需要极强的体力和毅力。如果你们没有提前锻炼就想骑上去,几乎是不可能的,还是自驾安全一些。”
一茹和佳仪没有说话,自顾吃东西,她俩知道辰良没有全说实话,而是在偏袒她们,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确实,所以我们打算以后有机会再骑行去。你呢,为什么想去?”辰良继续说。
“我?”江赣把玩一会杯子道:“原因很多,但最重要的是,我——我喜欢一个女孩,还在追,她说她会在拉萨和我碰头,然后我们一起去珠峰大本营。就凭这一点,哪怕天上下刀子我也得去。”说时,他的语气和眼睛里透出无比的坚定。
一茹对男女话题很感兴趣,也加入进来,她说:“哇,好浪漫的样子,小江是个好男人。”
江赣笑笑,不知如何回答。
“很有勇气,她哪天到拉萨?”承宇说。
“差不多在我们到达拉萨前后一两天吧,她现在不在成都,所以不能和我们一起去。”
“这倒有点点遗憾了。”佳仪说。
“没办法,能有后面的行程,我已经很知足了。”
“她是哪里人呢?”一茹又说。
江赣腼腆一笑,低头说:“就是成都的。”
“哎哟,你还害羞了,成都姑娘多好哇,你要加油哦。”一茹也说不出成都姑娘具体哪里好,夸人的话她总能随口拈来。
“好不好,还不好说,至少她现在挺好。”
“你俩肯定能一直好下去的,来,我们再干一杯,祝你成功!”辰良说。
“谢谢你们,干杯!”
杯子碰撞在一起的声音,清脆动听,仿佛是胜利的号角。酒毕,江赣忽然想起他们还没回答自己在车上问的一个问题,看着承宇又重提一遍:
“你们四个真不是情侣关系?”
承宇惊愕,求救的眼神在俩女生和辰良身上来回移动,但没有人做出回应。他果断回道:“不是,你没见我们都不坐在一起嘛。”
“这有什么,可能是你们不想让我太尴尬吧。”
“我说的是真的。”
“不可能吧?如果你们都是单身,为什么不发展一下,我觉得你们很适合,刚好两对,多好嘛。”
辰良一脸深沉,不紧不慢地说:“在这个世界上,男女之间还是有单纯友谊存在的。”
一茹差点笑出声来,补充道:“我完全赞成这句话!小江啊,你不要想得那么复杂。如果你身边有资源,介绍给你旁边的两个单身汉吧。”
承宇和辰良相视一笑,端起杯子和江赣的杯子碰了一下。
“开什么玩笑,我对面有现成的,还需要我介绍么?这酒,我不喝。”
“没事,我俩喝。”
江赣觉得不好意思,也把酒喝了,打嗝道:
“再说了,我身边没有女生资源,只有男生,你俩要不要?”
佳仪笑而不语,一茹的眼珠子转来转去,道:“要!为什么不要!”
江赣指指身边的承宇和辰良,笑说:“这就是,哈哈!”
一茹撸起两只袖子,指着江赣说:“嘿,你竟然敢糊弄姐姐,是不是皮子痒了?”
江赣忙不迭道:“不敢不敢,我只是实话实说。”
明早就要出发,还有一些细节没有定下来,辰良心里不安,只好打断他们说:
“先不说这个了,明天,我们在哪集合?”
江赣严肃道:“我明早要去机场接一个广东小伙,要不就在你们住的附近碰头吧,我十点半前可以赶回来。”
“可以,我们四人在十点半前找一家早餐店等你们。还有一对四川夫妇,我会告诉他们时间和地点,他们自己开车来。”辰良说。
“很好,我差点忘了,有一个东北兄弟今晚半夜到机场,我得去把他接到我那凑合一夜。看来我今晚注定难眠了,希望明天快点来吧。”江赣说着,又仰头吞下一杯酒。
辰良突然想到酒驾,惊呼:
“天哪!我们都忘了你要开车,你别喝了,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
“没事,那个时候不会查车,我有分寸,醉不了。”
“我们等会回酒店的路上……”
江赣摆摆手道:“放心吧,实在不行,你们谁来开?”
“只有承宇会开车。”辰良说。
“我也喝酒了。”承宇端起杯子道。
四人面面相觑,担忧随即而来。
江赣看出了他们的担忧,笑道:“没事,我们明天一定可以准时出发,你们就放一万个心吧。”
四人虽然将信将疑,但总算稍微有点放心了。
江赣有喜欢的姑娘,这无疑打消了承宇和辰良的顾虑,他之前在车上的问话似乎话里有话,还一直回荡在他俩脑海里呢。
江赣说前几天每晚都在下雨,今晚应该逃不掉,说完不久,零散的雨点开始落下来,路上的行人纷纷加快脚步四处躲雨。不一会,雨点连成线,“哗”的一声,像天河从空中铺天盖地倾泻下来。豆粒般的雨点猛砸在车盖上,雨棚上,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在放鞭炮庆祝,地面很快水流成溪。
“阵雨而已,雨停我们就走。”江赣翘着腿道,香烟把他眼睛熏成一条缝。
“厉害!”一茹竖起大拇指称赞道。
数分钟后,雨果真停了,像是被他控制住一样。江赣神气十足地说:
“走,我送你们回去,明早就出发咯!”
所幸一路平安,辰良打趣说小江不太识路也有好处,能刚好避开警察,不过以后不能再冒险,会误事。江赣不以为然,嘴里发出一声“哼”笑,说他们胆子太小。
江赣把他们安全送到楼下就回去了,辰良仍不放心,在微信里叮嘱他注意安全,但没有收到回复。佳仪洗漱后蒙在被子里胡思乱想,她没有找一茹聊承宇,担心一茹会小题大做而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尴尬。一茹以为她太累了,就没拉她谈天说地。但一茹睡不着,她回想昨天,辰良似乎有说不完的话,是因为他见到自己的缘故还是他变得健谈了,她还不清楚。但他今天和一茹没说几句话,甚至都没有几次正眼看她,反而让一茹有些不习惯。她翻来覆去,想不出要找什么话题和他聊聊,好像只要不面对面,什么话题都不适合。最终,她用微信只给辰良发了两个字:晚安。已经很久没有人跟辰良道晚安了,他这两天一直在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当他看到一茹发来的晚安时,心里阵阵暖,她的笑脸瞬间浮现在眼前。而后,他的手开始打颤,和承宇说话时,声音也在颤抖。他极力控制住自己,回道:谢谢你,晚安。随后,他把手机放在枕头旁,带着期望入睡。一茹躲在被子里把手机贴在唇上,笑了很久,幻想着明天的种种可能。承宇没有发现辰良的异常,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在和自己对话。一个承宇在问自己对佳仪是否有好感,另一个承宇说可能有一点,又问佳仪是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另一个说可能是,承宇混乱,对话无果而终。
在他们四人看来,成都只是一个歇脚的地方,终点还在远方。他们匆匆而来,又要匆匆离去,没有足够的时间来领略成都的全部魅力和发现成都更多的美。但他们对成都的印象,心中已经自有答案。
如古人所云,窥一斑而知全豹,成都虽然处在盆地,但她从古至今就没有封闭过自我,就像火锅一样,不排外,麻辣鲜香,包容万象。同时,成都人爱休闲,可他们又总能在生活和工作中找到其中的平衡点,该玩的时候认真玩,该工作时认真工作。成都人的幽默举重若轻,他们喜欢用俏皮的方式来调侃生活中的酸甜苦辣,发现生活中的美好,从他们尾音上扬的方言中,不难看出他们天生的乐观与豁达。
遗憾有时也是一种美好,美好的事物总能被人惦记着,指不定哪天他们还会回来。
雨后的成都凉爽了不少,闷热的空气被雨水冲洗殆尽,藏在土地里的空气升腾而出,夹杂着一股浓郁的泥土芳香随着清新的微风拂面而来,像是催眠剂,辛苦了一天的人们只需闻一闻便能安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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