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一双人，白首莫相离

文/无忧

一世一双人，白首莫相离

初遇

我是佛祖座下的一朵莲花，长了千年。姑姑说，我是她见过最美的莲花，仅花的样子就美得这般不可收拾，若化成人形，必定倾国倾城。我不屑，那些长在污泥浊水中的凡人有什么好，姑姑叹了口气，说道“ 莲儿，你是没有经历情爱，真不知道你生的这般美丽，究竟是福是祸。 ”

五百年后，见了他，我才明白，姑姑的话，竟是那么准，我情愿自己是一朵普通的莲，如此，便会有不同的结局……

那年盛夏，我奉姑姑之命前取雪山崖巅的冰玉雪莲，传说这种莲花不仅有解百毒起死回生的功效，吃了它，更能够增加五百年的道行。冰玉雪莲，三百年才开一次花，每次只开一个时辰，在雪中，通体晶莹透亮，阳光下，又会泛出五彩的光。

姑姑说，没有佛祖的旨意，不得把雪莲让给任何人，所以我在雪莲开花的前一天来到人间，坐在崖上的石头上，双手支着下巴，望着含苞待放的雪莲。

姑姑常夸我美，我只觉得这雪莲花美的更甚于我。

就在我无聊的时候，忽然瞥见有一个布衣男子正奋力向上攀登，那么高的悬崖，他竟是徒手攀上来的吗？我不禁为他捏了把汗，如此陡峭的悬崖，若是一个不小心跌了下去，便会粉身碎骨的吧？

抬头，我看见了那双比天上星辰还要亮的眼睛，真真是美的让人无法移目。他仿佛也看到了我，四目相接，我竟有了一丝羞赧。他仿佛也被惊了，那么痴痴地望着我。就想起了姑姑曾经说过，若我幻做人形，必定倾国倾城。

他爬上来，白衣翩翩，风吹动他的发丝，用袖子擦拭了额头上的汗。“姑娘也是守着这雪莲开花的么？”他声音真是好听，比佛祖座下净水叮咚声还要好听。

“公子也是想要这冰玉雪莲的么？”起身，我走到雪莲的旁边，用手轻轻的碰了碰雪莲，蓦地雪莲阖上了半开的花瓣。凉凉的感觉透过指尖传到心脏，突突的收紧，我痴痴地笑了。这冰玉雪莲竟是这般灵性，怪不得天上人间，没人不想得到。

“传闻冰玉雪莲可解百毒，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家母最近总是咳血，乡里郎中都说，只有冰玉雪莲方可祛除我娘体内的郁结之气，所以我便前来一试，不料姑娘早已在此等候，怕是我要赶回去侍奉病榻上的母亲了。”

他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向我挥挥手，似是要转身离开。

“公子留步。”我的行动快过了大脑，当我发觉自己要做什么的时候，才发现为时已晚。“百善孝为先，公子既是想为母亲求这冰玉雪莲，那小女子便将这雪莲送你可好？”我言笑晏晏，注视着眼前的男子。

“这怎么好意思呢，姑娘既然这么早就等在这里，想必这雪莲对姑娘来说也是很重要的，君子成人之美，我娘的病只要我尽孝床前，也是我的一番孝心，断不可耽误了姑娘的大事。”

真是个无趣之人。

“我要这雪莲，不过是为了把玩，把玩够了也就没什么稀罕的了，倒不如送你，你逞我一个人情可好？”我用手轻轻的卷弄着头发，心跳的厉害，生怕一个不小心被他看出了端倪。这冰玉雪莲本就是佛祖为我成仙只用，我现在把它送给他，想必佛祖也是不会怪罪的吧，毕竟我是佛祖最疼爱的座下仙子。

“姑娘的大恩，小生无以为报。”说着便要撩起袍子向我下跪，我急忙拉住他，“男儿膝下有黄金，公子这又是做什么，岂不折煞小女子了。”搀扶间，我和他的手竟碰到了一起，我赶忙将手缩了回来，藏在身后。他仿佛也是吓了一下，想必是没有料到我是如此大的反应。

“姑娘真美。”

莫名的来了这么一句，倒是真教我有些不知所措。他仿佛也回过神，又连忙作揖道歉，直道轻薄了我。“ 不知公子家中可有妻室？”我羞得低下了头，绞着裙摆，轻轻地问道。

“尚未。”

“我把这雪莲送你，你怎么感谢于我？”

想来他是没有想到我会这么问，竟然一时有些语塞。我不禁莞尔。逗他，也是很不错的主意。

“在下为姑娘当牛做马都可以。”我用手捂着嘴笑了起来，“我要你当牛马作甚。”男子面露难色，搔了搔头，除此之外，再不知能为姑娘做什么了。

“我要你娶我。”我想这应该是我最大胆的一次了。说完，我也不敢看他的脸，把头扭到了一边。许久得不到回应，我不禁为自己的冒失有些懊恼。正当我想该怎么挽回局面的时候，却听到头上淡淡的飘来一句话，“这句话，还是由在下来说比较好。姑娘可否愿意嫁与在下为妻，一世一双人，白首莫相离？”

我抬头，触上他满眼笑意。

一世一双人，白首莫相离

成亲

我和柳郎成亲的那一天，街坊来了很多，人人都道柳家公子带回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纷纷想要一睹为快。

那一天，姑姑来了，姑姑说，“莲儿，你可知道，你这么做将会把这一千年来的道行全部毁于一旦，不仅如此，若是有朝一日这凡间呆不下去，便会是万劫不复。”只记得那天我笑的很甜，“姑姑，我的相公疼我怜我，我怎么会舍得回去呢。你看，我把这支珠花插在这里好不好？”姑姑叹了口气，幽幽地说，“莲儿，你执意如此，姑姑也不勉强于你，怕是未来，你要自食苦果。”姑姑的手是世间最巧的，她把莲儿打扮得很美，比王母娘娘手里的灵珠还要夺人眼目。我的莲儿，总是那么美，只这稍稍打扮，竟教人移不开眼睛。姑姑拍了拍我的肩，想要说什么却被门口的喜婆打断。

“姑娘，吉时已到，还请姑娘快着些收拾，公子在外面等着姑娘。”

“好的，我这就来。”满心的欢喜。

“莲儿，命是你自己选的，他日，不要怪姑姑没有提醒过你。”姑姑的声音有些飘渺，眨眼间，姑姑便消失在了窗外。

姑姑，嫁给他，莲儿心里开心呢。

即便是自己幻成人形，身上的气味依然是莲的清香，听着屋外人们寻这香气，我不觉粲然一笑。柳郎，你看，我们今天就成为夫妻了呢。那时在天上，总是艳羡织女姐姐，如今，我也嫁作人妇，这种感觉，原来是这般幸福。

柳家娘子果然美，白藕似的手臂，一双小手纤细无骨，每走一步都仿若莲花在风中跳舞，人群一时竟看得呆了。

“柳家娘子这样个美人，何不掀起盖头让大伙也见见什么叫做天仙，也当给大家开开眼界不是，看看我们柳家娘子比不比得上他皇帝家的后宫三千。”

一众哄笑，不知是谁喊的这一嗓子。我的脸微微有些窘，柳郎的手在衣袖下紧紧牵着我的手，我从来不知，我竟是这般容易满足。

“内子如何比得过皇家女眷，不过乡村野妇，大伙不要让鄙人闹了笑话，若酒不够，尽管向李管家要便是了，大家尽兴，在下先回了。”柳郎说着便牵了我的手向后院走去。

“礼宴未完，公子怎么提前出来了呢？”我不禁好奇地问。

“我的傻莲儿，你怎么还叫我公子，从此要改口相公。”他有些戏谑地望着我，捏了捏我的鼻尖。我有一瞬的不好意思，低下了头。只听他淡淡的开口，托起我的下巴，“莲儿，我何德何能，竟然能够有妻如你。”说着，脸慢慢地低下来，他的唇覆上我的唇，慢慢舔舐，我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那日酒席上的一番比较，不知怎的传到了当今圣上的耳中。我们的生活，从此发生巨大变化。

柳郎家底很殷实，不仅有着万亩良田，还开着不少钱庄，我倒不用为了生计发愁。每日和柳郎吟诗作对，我总是喜欢在他做好的画上添上一两笔，他倒也不恼我，总是呵呵一笑，捏着我的鼻尖骂我淘气。他弹琴，我便在湖心舞蹈，这湖中小岛，也是柳郎为我建造的，他说，我的莲儿，在水光涟漪中，像极了雪莲。每每这个时候，我总是低头不语，我本是莲，自然有水的地方，灵气更胜。我爱惨了这凡间的生活，每日醒来，看到柳郎在身边的睡颜，总觉得幸福的不真实。怪不得天上美女爱人间，原来爱情，是这般让人着迷。姑姑你看，莲儿在凡间过的很幸福呢。

许是我常年开在佛祖座下，身上也带着一股佛气，柳郎的母亲也很是喜欢我，总是亲自下厨替我做各种糕点，成亲后的日子，倒也过的潇洒。所有想要睹我真容人，都被母亲婉言谢绝。红颜薄命，女子么，太过美丽，也不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就这样，柳家娘子的真容，竟成了一个谜。

入朝

盛夏刚过，柳郎便派人赶做了一批蜀锦的襦裙给我，“天气渐凉，莲儿可要当心，莫要生病了害为夫担心才好。”说着把我拥在怀中，“这湖心小鱼有什么好看，莲儿竟看了一上午为夫可要吃醋了。”说着轻轻咬了我的肩膀，反手抱住他的胳膊，在他怀里蹭了蹭，糯糯地说，“望着鱼儿这般自由，心生喜欢，不知不觉便入神了。”

“莲儿是怪为夫禁锢你自由了吗？”柳郎微微蹙眉，拥着我的手不觉加了几分力道。“你呀，想什么呢，莲儿喜欢和你在一起。”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了他的怀里。我望着远方，没有看到柳郎眼里的无奈与悲伤。

圣旨就是在第二日下达，柳郎的《望京赋》不知被何人呈给了圣上，看到这篇文章，圣上龙颜大悦，说是许久不见如此气势恢宏的文章，君主么，谁不喜欢百姓的阿谀奉承，这篇望京赋我也看过，不外乎是赞美圣上皇恩浩荡爱民如子，京城一派繁华，人间天堂。在我眼里去也不过尔尔，至于为什么皇上要召见，到底还是猜不透。本来么，君主召见也不是什么大事，怪就怪在，圣旨最后一句，清清楚楚地写明，要携妻入京。我不知这圣上是什么召见我又是什么意思。

“柳郎，我心慌。”我坐在镜奁前，把手覆到他扶在我肩膀上的手。“莲儿怕什么呢，这次入京，望不到边的荣华等着我们呢。”

“柳郎，在你心里，莲儿重要还是荣华重要？”我抬起眼，满心希望的望着他。他却扭过脸，望着窗外，那时我想，也许事情未必有我想的那么糟。亦没有看见柳郎眼中的挣扎。

赴京途中很顺利，一路锦衣卫严加看守，也没出什么岔子。可是越到盛京我越是心里害怕，说不出的害怕，总觉得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面圣那天，我用白纱遮面。我不知道皇家女子是何模样，可是我不用知道也能明白，凭我的容貌，自是那些凡间女子及不上的，我不想给我，也给柳郎再惹出是非。

“柳夫人怎么用白纱遮面，不知道这是大不敬吗？”旁边应该是一位公公，尖着嗓子吼道。

“小女子不慎偶染风寒，这样来见圣上怕才是大不敬。”我不疾不徐答道，没想到，就是这一句回答，葬送了我所有的幸福。

“原来姑娘就是和柳公子琴瑟和鸣的莲儿姑娘，一篇《白头吟 画眉 》深的朕心。”我心里一惊，这首《白头吟》怎么会传到皇帝的耳中，只是我和柳郎的闺房小调，从未向外人道。原来皇上要见我，不过也是为了曲中那句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也是，如此恩爱的生活又有谁人不好奇。女子何般模样，才能让相公只羡鸳鸯不羡仙。那时候他们告诉我，我的声音，像极了佛缘禅师梵音。

面圣过后，日子仿佛趋于平淡，我们住在皇上赐的府宅相安无事。只是这段日子，柳郎回来的越来越晚，对我的话也越来也少，我们之间，仿佛有什么正在滋生蔓延。直到有一天，我无意间听到下人对话，她们说，这座宅子，原本是先皇赐给平宁公主的驸马府，可惜平宁公主命薄，嫁人前夕便一病不起，也没能住进这座耗时五年的府邸。倒是平宁驸马定期回来清理，纪念爱妻。想来不多时，这里又会成为另一座驸马府，公主换成了浅川。

那么我呢，在这场情事里，我又算什么。原来心痛的感觉，是这般。

那日，柳郎喝的酩酊大醉，拉着我的手不住地说着高兴。

他说，莲儿，你看我终于成为柳家第一个在朝为政的人呢，素来有钱就想要有权谁都不过如此。他说，莲儿，我父亲最大的心愿便是如此呢。

“所以呢柳郎，你答应了他什么。”我的心骤然凉了下来。

柳郎捉着我的下巴，魅惑地对我说，“我的莲儿长得这般美，总要有人欣赏才行，嫁做国母好不好，嗯？”我听到了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身体不住颤抖，这就是我的相公，为了前程竟把我让给当今圣上。再看看他，醉倒在床榻。

柳郎，我是你的妻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用手晃着他的胳膊，却得不到一丝回应，这就是我爱的人，这就是那个让我放弃成仙的人，明明是天天相对的人，一种陌生感油然而生。我不敢相信，忍着不肯哭出声，捂着嘴跑了出去。

当我跑出去的那一刻，柳郎眼中一片清明，哪还有方才醉酒的样子，望着屋顶，泪光，模糊了视线。

第二天，皇榜昭告天下，柳家娘子恶疾暴毙，浅川公主下嫁柳世轩，先前赐的府邸正式更名驸马府。同月十五，皇上迎娶异邦公主，封号莲妃。据传阵仗不输国母，大有诞下皇子就册封为后的势头。

“莲儿，朕见过天下女子，却没有一个人如你这般不食人间烟火，你定是上天赐给朕的国宝。”我把身子向一旁侧了侧，躲过皇上要抚我的手。

“莲儿怕生？没关系，朕等你，等你嫁给朕，就不会与朕这般生分了。来人啊，好生照顾莲妃。”

“是。”

三个侍婢模样的少女走到我面前，“我们是皇上特调来照顾娘娘，娘娘若有事吩咐奴婢一下就好。”

“滚，我还没嫁给他，何必这么快给自己认主子。”朱唇微启，吐出这般没有温度的话。许是自己刚才话有些过分，三个姑娘纷纷跪下，瑟瑟发抖，“娘娘息怒。”

“下去吧，我乏了。”拂了拂手，让她们退了下去。

门外，喧腾一片，柳世轩迎娶浅川公主，普天之下免税一年，足以可见皇上对这个公主的疼爱。

柳郎，你开心么，莲儿心里好难过呢。

举国欢庆时，又一怪事发生，明明是莲花盛开的季节，可是一夜之间，仿佛得了命令般全都含苞待放，任是花农想尽办法，就是不肯开放。

“莲儿，你可知悔？”不知何时，姑姑站在了我的身后。眼神怜爱地看着我，用手轻轻抚摸我的头发。

“姑姑，莲儿心里好疼。”我抱着姑姑不肯抬头，眼睛濡湿了姑姑的裙衫。

“莲儿，你可知道，你这一哭，有多惹人疼。现在还要执意留在凡间吗？”我摇摇头，咬着嘴唇不肯出声。只是，那个能帮我成仙的冰玉雪莲早已用在了柳郎母亲的病上，还要再等三百年。可是现在，离开圣水太久，怕是我很难再回到天上。

“莲儿，记住你今日的话，若是回到天上，要好好修炼，这凡世间再与你无关。”

我咬着唇，点点头。我的相公，如今揽着别的女子在怀中，这凡间，还有什么是莲儿不舍得的呢。姑姑微笑着看着我，从口中吐出一朵莲心，拍入我的心脏。我默默念着口诀，身体越来越轻盈，周围散发着一团柔和的光，慢慢地向上飞腾。眼前的一切越变越小。

“天哪，快看是柳家娘子，竟然真的是仙女。”

“是啊，这么美丽的女子怎么可能属于人间。”

……

嘈杂的声音在我耳边喧闹，可即使这样，我依然听到了一个这辈子都不想听到的声音。

“莲儿！！”我缓缓扭过头，面无表情的望着眼前穿着大红喜服的柳世轩，柳郎，今天是你大喜，祝你和浅川白头偕老，你看，终究是莲儿勉强了。前程与我，你终归是负了我。

可是为什么，你的表情那么难过……

一世一双人，白首莫相离

真相

回到天上，姑姑替我向佛祖求了情，我依然侍奉于佛祖座下。渐渐的，快要忘了那些尘间记忆。

“墨儿姐姐，为什么这圣瓶里的花不开呢？”我好奇地望着佛祖净瓶里的花骨朵。墨儿姐姐走到旁边，仔细的检查着净瓶里的莲花。

“那是因为这花的真身遗落在了人间。”墨儿姐姐拍拍我的头，笑着告诉我。真身不在？这怎么可能，这花，姑姑应当那年一起带回来的才是，难道说姑姑向我隐瞒了什么。想到这里，我跑着去找姑姑想要问清楚。

“姑姑，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为什么我的真身还在人间？”我连喘气都喘不顺，抚着胸口问着姑姑。

“莲儿，你是姑姑最爱的仙子，姑姑当然不会害你，你看你现在不是很好，成为佛祖座下大弟子。”

“姑姑，我要知道真相。”我急切地拉着姑姑的衣袖。满眼渴望。

姑姑深知拗不过我，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好吧，莲儿，既然你想知道，那么，你自己看看这个。”说着，菩提镜倒映出柳郎的脸，还有姑姑的。

“柳世轩，我想吧你应该知道，莲儿不属于这污浊的人间，她为了你，放弃了成仙。”是姑姑凌厉的声音。

“莲儿，竟真的是神仙。我说人间怎么会有如此曼妙的人。”柳郎有些不敢相信，身体向后退了两步，似有些站不稳。

“不知姑姑找到在下，是希望我能做些什么呢？”

“你很聪明，怪不得莲儿痴情于你。我希望你能放弃莲儿，放弃你们这段姻缘。”

“就算我能放弃，莲儿未必会放弃。”

“只要你点头，我自有我的办法。要知道，你禁锢了莲儿的成仙，这对莲儿来说，是莫大的捆绑。”

“好，我同意。”柳郎点点头，衣袖下的手紧紧攥起，指甲掐到了肉里也不自知。

然后，就是有人把《白头吟》呈递给皇上，如此恩爱的生活的确引起了皇上的好奇，遂寻了个由头召了柳郎和柳氏进京。一见倾城，袅袅余音蒙了圣上的心。所以才有了柳家娘子恶疾暴毙，才有了浅川公主下嫁，只为莲儿成仙。柳郎终是没有娶浅川做妻，辞了官，回到故乡，侍弄满园红莲。

我突然觉得心里好疼，我的柳郎，是我错怪你了。

我把镜子还给姑姑，转身欲走。被姑姑拉住，“莲儿，你要去哪？”

“姑姑，成仙，从来不是莲儿想要的，我的相公，在等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掩饰难过，泪水决堤的落了下来。

“莲儿，你是姑姑最疼爱的莲花，姑姑怎么舍得你在人间受苦。”姑姑的眼中也充盈了泪水，我从来没有见过姑姑落泪，就想伸手去擦，却又停在半空。

“和他在一起，莲儿从不觉得苦。”泪水滑落嘴里，很涩很咸。

“莲儿你不要傻了，现在的柳世轩早已成了白发苍苍的老者，你回去还有什么意义，你以为你们还能厮守下去吗？如果你今天离开这里，你就再也别想回来。”姑姑绝望地向我喊着。

是啊姑姑，你对我的爱，让我的柳郎孤独了那么多年，我怎么能忍心他再孤单下去。

姑姑，我爱他，即使他变老变丑，甚至是他死了，我依然爱他。

凡间，一派祥和，莲花开的正炫。

一个白发老叟正在给花修枝，爱抚着每一朵莲花。

“请问，您是柳世轩吗？”我怯怯的问了一声，此别离太长，只求别忘了彼此容颜。老者回头的一刹那，我看到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对不起姑娘，你认错人了。”说着，便要转身离去。

“柳郎，为什么你不肯认我，是怪我当年的离去吗？”嗓子哽咽的难受，说话都有些困难。

“我是我便承认，我不是，姑娘让我承认什么。”即使这样，我依然听到了他声音里的颤抖。

“那你为什么要每日背着这瓶莲花？”我承认，我用了法术把他怀中的瓶子抢了过来。看着他紧张的模样，我突然有些恨自己当初的无知，我错过了他最好的年华，还好，我们还活着，一切还能重来。

“姑娘自重，那是我家娘子留给我的唯一东西，莫不要碰坏了才好。”我把瓶子背到身后，走到他的身边，“姑姑是不是告诉过你，一旦莲花离开圣水，立即枯萎？”我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轻的说。

你……

“你不肯认我，是不是觉得我还年轻，柳郎，是谁说的一世一双人，贫富不相离的？”我把莲花从瓶中拔起，就那么一瞬，我感到了自己瞬间的苍老，摸摸自己的脸颊，皱纹横生。

“莲儿，你这是做什么？”柳郎急忙托住我向下滑的身体。

“你终于肯认我了是不是？”我用手抚摸着他的脸颊，艰难的说着，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劫，可是，我却不想躲，因为，那个劫是你。

“莲儿……你不要再说了，是我不好。”柳郎低着头，像孩子般嘤嘤的哭泣。

柳郎，你说，要是那时的我们再任性一点，会不会有不同结局。莲花离开圣水，也活不了太久，我只觉得真好，还能躺在你的怀中，还能看着你爱我。

柳郎，下一世，你把我牵紧好么，我怕我找不到你。

莲儿，下一世，我必将你牢牢锁在掌心，至死不渝。

雪山上，女子明媚的对着男子说，我要你娶我。

男子笑的宠溺，这句话，还是由在下来说比较好。姑娘可否愿意嫁与在下为妻，一世一双人，白首莫相离？

我的一个道姑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