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傍晚时分,楼下巷口总会来一推着三轮车流动餐车贩卖麻辣烫的老人,来得最早、走得最晚的是他的特色,有着悠扬的叫卖声…这老汉,头上戴着一顶破草帽,露在帽沿外边的头发已经斑白了,肩上搭着一件灰不灰、黄不黄的褂子。整个脊背,又黑又亮,闪闪发光,好像涂上了一层油。下面的裤腿卷过膝盖,毛茸茸的小腿上,布满大大小小无数个筋疙瘩,被一条条高高鼓起的血管串连着。
天天吃饭,顿顿吃饭不是办法,换个口味或许可以一试,一天我路过巷口,禁不住摆摊老人“好吃的七里串串香”叫卖声的诱惑,走到了摆摊老人跟前:“大爷来一份麻辣烫!”“好勒”摆摊老人热情的招呼我,并把挑食物的篮子递给我,映入眼前的桌案上,摆放着粉干、火腿肠、香菜、菠菜、和各种火锅料,摊上架着两个长方形的托盘:一个是放的辣味的麻辣烫,一个是放的不辣的麻辣烫。两个盘子除一个放辣椒,一个没放辣椒以外,其他配料基本上是一样的。。调料水沸腾着,咕嘟咕嘟的冒着泡儿,就像趵突泉一样。调料水上面都漂着一层油。“泉”里浸泡着许多好吃的:什么虾卷,牛肉啦应有尽有。他们全都穿在竹签上,看着就叫人垂涎欲滴。调好配料后,摆摊老人拾过熟练的操作起来,加火、搅拌,他虽然已经是老态龙钟了,动手时却仍然轻履矫健。
麻辣烫一般都是临时泡煮,所以需要等一会儿,摆摊老人没有招呼我,我便客随主便的坐到旁边的小桌椅上,现在摆摊的小贩都很人性化了,会摆放数量不多的桌椅供客人,以前那种路边吃饭得站在吃的现象是很少了。
没过多久,摆摊老人便将煮好的麻辣烫端到了桌子上,“我来尝尝大爷的好手艺”我朝着摆摊大爷笑道,“要得、要得,你这后生有意思”摆摊老人连声应道,我迫不及待地拾起筷子吃了第一口,心中立马想说一句话:“哇,真难吃啊,没用心做”塑料碗里盛着辣椒、火锅料、粉干,可能是摆摊老人进货时候买碗买小了,不多的麻辣烫已经快漫出来了,麻辣烫最上层的是配料辣椒、青葱,中间是火锅料,火锅料并没有用剪刀修剪,非常大个,特别是火腿肠,没有剪切的火腿肠不易煮沸,我咬了一口火腿肠,就感受到了不熟的感觉,麻辣烫底部是粉干,没有和辣椒、青葱等配料搅拌一起,粉干是无色无味生硬得很。
摆摊老人似乎看出了我面露难色,走到了我跟前坐下:“后生,哪里人啊?”我随口乱说了一下省份,没想到竟是摆摊老人的老家,这下摆摊老人放下戒心,打开了话匣子和我拉起了家常,
“大爷你这招牌挂错了,应该是麻辣烫不是串串香,你在这摆摊多久了,?”
“在这摆好几年了,我也不知道,招牌也是路边捡来的,看着还能用,就将就用着了”大爷爽快的说道,
“我以前经常吃麻辣烫,很多门店的麻辣烫我都吃过,都快成专家了”我笑道
“后生,那你觉得我这麻辣烫味道如何?”摆摊老人爽朗的问道
我正艰难的吃着面前的麻辣烫,顾及摆摊老人坐在面前,还得装出一副非常享受这美食的架势,摆摊老人这么一问,我顿了顿,心想该怎么回答他好,直截了当说难吃,恐怕伤了老人的心,违心说非常好吃又显得好假,反而会误导摆摊老人,正当我犹豫中,摆摊老人打开了沉默。
“现在摆摊赚不了几个钱,我家大儿子在上海读了大学,工作买了房子,小儿子在广州做生意,大女儿整天催我别摆了去她那里享福”摆摊老人得意的说道。
很显然摆摊老人岔开了话题,说起了自家小孩过得如何如何好,不想我说出麻辣烫不好吃的答案,我自然怀着崇高的敬意向摆摊老人投去了羡慕的眼光,这下摆摊老人开心极了,因为吃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麻辣烫,在吃的时候往往也站在麻辣烫师傅旁边看他们如何把一碗麻辣烫做得好吃,多少有一点心得体会,一边吃着难下咽的麻辣烫,来来往往的路人很多,真正愿意停下来吃上一碗麻辣烫的人却很少,旁边桌子其他顾客吃剩的满满一大碗麻辣烫显得那么扎眼,此时此刻我心里想着到底该不该和摆摊老人透透底,把自己看到的方法告诉他或许摆摊老人按照我说的方法去煮麻辣烫口味就好了,生意也因此好转,前来吃麻辣烫的人就不会吃上几口就走了,扔下满大碗麻辣烫留在桌上浪费食物。
满头大汗勉强吃完这碗麻辣烫,算是对摆摊老人一个交代,浪费东西也不是我的作风,吃完付款10元,我心里咯噔一下,这碗麻辣烫分量这么多才10元,抛开难吃来说真的很实惠,也许摆摊知道大家都是打工的都不容易,也许摆摊老人知道自己的麻辣烫难吃所以只能依靠便宜换取客人满意度。
离开走了两步我咬咬牙下定决心要把自己知道的告诉摆摊老人,刚一回头,这时候又来一个路人前来吃麻辣烫,摆摊老人急忙去招呼客人,显然没有时间和我闲聊,我于是只能悻悻地走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因为吃饭忘了时间,店铺都关门了,只有巷口的麻辣烫老人还摆着摊位,我没得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去吃一碗,满怀着希望上去,结果依然和第一次吃的口味一样,白开水一样的麻辣烫无色无味,辣椒、青葱浮在表面,没有用剪刀修剪的火锅料半生不熟,眼前的这碗麻辣烫似乎在告诉我:“你爱吃不吃,不吃拉倒”吃完后本想把看到的方法告诉摆摊老人,可是每当想开口时,摆摊老人那慈祥的笑容,似乎又在告诉我你不该说真话,这次我依然没能说出口。
这次以后,很久的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再去吃过麻辣烫,每次经过巷口麻辣烫摊位我都能看到摆摊老人静静地坐着,在破旧草帽的衬托下,显出一种不言而喻的身份。尽管没有客人前来,但他依然挺直身坐着,两只手放在膝盖上,保持着军人特有的一种风度。在他的眼皮下藏着一双炭火似的光点,在默默地燃烧着。
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忽然发现天天在巷口摆摊贩卖的麻辣烫老人已经不见了,旁边卖熟食的阿姨说摆摊老人生意不好不摆了!听完后我感觉挺失落了,因为我始终没有告诉摆摊老人真话,选择和其他人一样,吃过觉得难吃选择不说话不回头,结果反而害了摆摊老人。
题后记:有时候我们往往太急功近利,讲究个人得失。我们应该说的话都不说了,应该做的事都不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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