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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席卷资金和爱情,我在山里绝食三天——孤独三味

她席卷资金和爱情,我在山里绝食三天——孤独三味

作者: 84e1de7918e3 | 来源:发表于2018-09-19 10:15 被阅读15次

                   孤独三味

  她席卷了我苦心设计三个月的游戏软件《白雪公主》,席卷了我所有的资金和爱情,一夜间,我成了精神和生存的赤贫者,于是放弃了所有,心怀孤独,在老家后山的一座木屋里生活了三天………

                一、落叶逝魂


  推开后山那座已二十年无人居住过的小木屋柴门,吱呀的声音,尤若《十面埋伏》那抽剑出鞘、虞姬倒地的乐章,由急而缓,由重而轻,悉悉索索,悉悉索索,此时的我,真正体会了项羽那无奈的悲壮。门前熟睡的大小树,被突如来的悲壮乐章惊醒,睁开惺忪的眼,伸了伸懒散的腰枝,抖落还未来得及美容的皮肤--开始泛黄的叶衣,“碧云天,黄叶地”,增添了我病态的想象力:抖落的叶,是适者生存的死亡,还是觉醒返依的复活,无论怎样,其外表短暂的时光给了我不可言喻的忧伤,当落叶顺着自然法则喜好,依附自然的绿色创造魁丽的时候,它们的亲朋是谁?如果落叶拥有思想,或者在清醒而不是沉睡的状态下,是否有过欢喜若狂?而在此时,当叶落归土之际,落叶的亲朋,是否在自己国度的哀乐里沉痛,悼念落叶的故去?

  我立定在门前等待,此时的等待没有时间观念,在我决定走进这座小木屋的时候,我的手机、手表均已经落在债权者们手里。有人说,等待是件痛苦的事情,而我此时等待的却是希望,我希望在落叶躯体靠近大地的时候,其亲朋会履行什么葬叶形式……

  希望,果真又是希望;希望,我正是在“年青人应该活在希望里”钟声里,一步一步走进这座小木屋,而今品味的是落叶葬礼,而不是金黄的希望果实。“当时相候赤栏桥,今日独寻黄叶路”。面对坦荡离逝的落叶,真正感受到历史的希望是多么地无奈:我出生在大山里一个贫困农村家庭,父母沉重的病荷、贫困和品学兼优,铸就了我希望的梦,我在半工半读中,走进了理想的大学;又在半工半读中,成就了我视为生命的游戏软件设计专业;大学时代,我被同学们戏称为“游戏软件王”。大山铸就的品格、幻想和希望,成了我游戏软件取之不尽的活源,在大四的时候,出售游戏软件版权让我成了学校一名拥有近七位数的“小富翁”……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声”。然而,当柴门吱呀的声音以后,隐约悉索的是我零乱的呼吸。落叶在脱离生存环境的瞬间,依然用各式的英姿投入大地的怀抱,有的乱黄点絮,轻若羽毛;有的恰似飞云,冉冉旋转;有的似烟淡浮,恣意嬉游;有的上肢半青,下肢零乱成泥;有的醉舞斜阳,身若垂戈横剑……离得自然、洒脱,有的甚至是在熟睡中离去的,没有任何反抗和怨言。正如我离开亲朋一样,也是那样的洒脱、那样的平静。但有一点不同,我清醒着自愿离去,而又不得不对它们行使欺骗:告诉亲朋,我即将远行旅游、外出散心一段时间,亲朋自然体凉我的悲凉处境,并未理解出什么异境,对于我这个从不言孤独、热爱生活的成熟男人,他们根本感悟不出,我的内心已经象落叶一样走向生命的结束,就这点而言,我远不如落叶,在落叶一生中,它们用自己的坦荡给足了自然美丽,在离去的时候也依然留给自然坦荡。

  诚然,我也曾坦荡过,我在成功的自豪里坦荡如绿叶,将全身的自然和豪情展示给红尘。我与芹相识在QQ里,她自称是某软件开发公司的执行经理,她善解人意的真情和我对事业成功的希望,让我与她的心紧紧相联,我抛弃那些追逐的纯情少女们,少年时代孤独性格的煎熬和早熟的心态,将她的爱情与我联结,每当疲惫的心伴着那清谈窗月,我的热情就会在她的撩拨下孳生,不到一星期,我与她见面在平生从未踏入的豪华大酒店,美妙的音乐让我感受到了一见钟情的快感,从那以后,我将她视为我生命和事业成功的全部……

  面对坦荡的落叶,等待过程的大脑是清醒的,双腿却开始麻木,我只好蹬下来,这时眼睛离落叶更近了,它们中间,不乏半青半黄者,也许在感受青春的耀华时,横招飞祸,鸟啄、风扫、雨打,如果有灵感的话,这些落叶一定感受到我还在期待着它们的遗言,是否“凄凉怀抱向谁开”?可是它们已经瞌然眠目了,或者即使一息尚存,依然心甘情愿地碾乱成泥,或者即使与其亲朋有过诉讼、有过纠纷,也不会想着倾诉,也会带着它们的怨恨、孤独,拥着洒脱走向生命的结束;如果此时的我也象它们一样走向生命的结束,我的亲朋尽管听不到我的怨恨或孤独,但我肯定,我绝对没有它们宁静。落叶自然的身躯依附着大地,会有大地神奇的力量将它们的躯体化为尘埃,瞧,那些蝼蚁们已经爬上落叶的躯体饕餐,我并不想学着黛玉葬花的傻性将它们聚众而葬,也许仰天化尘是它们最好或者是自然的归属,而当我学着它们坦荡学着它们洒脱瞌逝的时候,我的躯体也能仰天化尘么?也能忍受蝼蚁饕餐?我的亲朋会登则寻人启事、或者报告公安立案侦查、或者被山里的食肉动物们横撕咬拖……

  我到有些羡慕落叶的无畏了,落叶瞌目而逝,躯体能够随意消亡化腐为尘,而我,一个有思想有灵魂的人,在活着的时候不能如死着的落叶坦荡、宁静,死着后亦不能如落叶宁静、坦荡。正如演戏,落叶耀华时,有着旁观者,死后那些旁观者依然陪着它们,直到化为尘埃;而人,有着思想的人,等到你的戏演完,不管你是悲剧还是喜剧,观众却都走了,留下的,只是独自地脱下戏装,这正是人的悲哀。

  当我一无所有的时候,我才感悟到,我就是在她设计的游戏里演就的一个悲剧。大四快毕业的时候,我的同学用着他们父辈的权力和关系开始了就业竞赛,而我却仍沉浸在她编织的爱情里,我的灵感和快感达到了空前的高涨,我沉浸在她的甜蜜里,演就了游戏软件《白雪公主》的设计,在学校软件比赛中荣获特等奖,超过了我的指导老师和教授们。当校方提出与我共同开发《白雪公主》的时候,她依然提出辞职,她声称将用她在社会上的管理经验、资源和我的智慧铸就中国比尔盖茨,我被她的爱情感动,谢绝了所有公司的聘信,拒绝了父母和亲朋的眼泪,拒绝了校方的联合开发和留校权,将《白雪公主》的版权和所有资金一并奉献给她,我在未毕业时就成了挂名公司的董事……

  我是在黄昏的时候离开亲朋的,天色的灰暗已经告诉我等待的时段,我知道,落叶已经不会告诉我离去的原因,我只能得出结论:正是因为我推门的吱呀声音提前结束它们的生命。但我,一个有思想的人在此时想结束生命,受爱人欺骗是我提前的原因,面对落叶,我不敢往下想,尽管有些羞愧,但对一个爱在激情里快乐生命的我而言,面对停歇电话、停歇甜蜜私语、停歇抗争的寂静,又怎能放弃一丝丝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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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木屋幽痕

  小木屋座落在海拔400多米的山半腰,面积不足6平方米,它有30年的历史了,它诞生在那个疯狂的“红色”年代,建设它的主人,是一位上海有名的教授,来到这里接受不识斗大字的父辈们的再教育,当他的同伴们陆续返回上海时,他恳请我父亲的帮助,在我家后山半山腰,筑造了这座小木屋。从此,他成了小木屋的生活主人,在这里享受着“采果满山中,悠然见炊烟”、“曲径通幽处,木屋花草深”的隐居生活,由于他的超然脱世,父辈们似乎渐渐忘却他曾经是位教授。

  在我五六岁的时候,我与这位“怪人”朝夕相处过一些快乐时光:当我傻笑着吃他采集的“百果”时,他坐在他称之为“榻”的小木板上发呆;当我愉快地玩斗他抓的蟋蟀时,他站在那棵松树下倾听树叶的交谈;当我追赶扯弄他花白的胡须时,他摆着老山羊的姿势啃着片片竹叶。每当这个时候,他的眼睛总会一动不动,我好奇地问他,他总会念出不懂的话:“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休物而不可遗”,当然我不会懂,也懒得去懂,但那些“桃源”、“南山”的诗句仍在我的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与我呆在一起时,尽管他多数时间不言不笑,我却喜欢溜到小木屋与他为伍,为这事,我挨过不少父辈的训斥和巴掌。在我上学后,我就再也没有去过那里,父亲说:“怪人”死了。再大些时候,就知道他是躺在他“榻”上死的,当父亲发现他的时候,他的尸体已经四分五裂,父亲说是被村民的狗分吃的,后来父亲将他埋在小木屋的后面,小木屋挡住他的视线,他再也不能感受“悠然见炊烟”,这也许是他没想到的,我的父亲不懂“悠然见炊烟”的意境……但芹却懂。

  在我还没有成为公司董事之前,她以女朋友身份到过这间小木屋,我曾答应过老教授,“将来你媳妇承认你,就应该承认你居住的大山,更应该承认这座小屋”,那时我是不懂得这话有什么深意的。当我看到她在小木屋前欢快雀跃时,当她呤出“暖暖远人村,依依墟里烟”时,我更加注定她将成为我的终身伴侣,也正因为“悠然见炊烟”的意境体验,在没有履行任何凭据手续、在我不全了解她的真实身份的情况下,将我的一切奉献给她……

  我蹬在木屋门前的土地上,我深知听不懂或者听不见落叶亲朋送葬的哀乐了,如果小木屋的主人健在,他一定能用他的“之乎者也”将落叶亲朋的哀乐解释给我听,但此时,我权当落叶没有这种人世间拥有的“亲情”,我只能将落叶介定为没有思想的孤独者,或者落叶对死亡有着特殊的定义,正如那位老教授,我断定他是醒着笑容睡着笑容沉静离去的,我终于真正领会了“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体物而不可遗”的涵义。然而,老教授摆着老山羊姿势任我扯弄胡须的情境,时时侵入我的脑海,我全然疑惑了,他是一个比我更有思想的人,他能象落叶一样不带思想但带微笑的离开尘寰人世?他能在越过天堂与人间界碑的瞬间没有想过倾听亲朋送别的声音?我无法说释自己此时的感受,只能将它作为一桩嫌案留待明天。

  明天?此时一无所有的我竟然还想着明天。芹也说过:“明天,我们就可以领取结婚证了。”芹在公司成立三个月后,也就是我毕业离校的那天,她望着室内特制的烛影摇红,深情地告诉我。我想我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了,刚刚毕业,我就成了一名百万公司的董事长,拥有温柔浪慢、知我心底、助我事业的妻子,尽管我的亲朋对我不理解,特别是将百万资产全权交给一个网上恋人,父母骂我不孝,老师、朋友骂我不义,同学骂我轻狂,我依然做了,就象老教授顶着家人的漫骂不回上海一样,我懂得了老教授的“听之而弗闻”。那一夜的私语、一夜的相拥、一夜的颠风倒鸾,至今惊心荡魂。然而,正是那一夜的明天,她在我们相拥的城市遁然失踪,我抱着她的痴情,顶着亲朋报案的建议,痴痴的等待……

  正如我此时等待落叶葬礼的希望一样,也许那时在我内心,还真正潜伏着一种期望,期望她一夜之间回到我身边。但此时的期望是什么,我无法说出,也许是孩提时代想象的老教授的孤独吧。尽管在今天以前的红尘歌声里,我绝不会思索这个问题,可脱离红尘时的现在,才真正是感知“为赋亲词强说愁”的孤独了。有人说过:“在孤独中,人的内心生长着兽性;在孤独中,人失掉了爱、温暖和友情;在孤独中,人经历着向兽的演变……”。

  那位教授离开人世的时候,已是兽了,教授在瞌然而逝时,是不是也曾拥有过这种感受,是不是已经感觉到自己已经业已成兽,是不是已经感知到“人变兽”的尸体会被异类“兽”分尸……。只有人和兽才会拥有“孤独”的感受,落叶自然不属兽和人的范畴,难怪落叶死得那么安祥,那么自然。老教授弥留之际,如果想到倾听亲朋的送别声音,那么他还是一个人,因为他还没有越过孤独的界碑;如果他没有想到曾有过的亲情,那他必然已经是“兽”了,或者是没了思想的“落叶”。此时我只希望老教授离逝时,并不是什么人和兽,还是落叶,我更羡慕落叶的离逝……我的心豁然开朗,我找到了“也许老教授笑容死去”的依据……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已经过了蝉嗓的季节,鸟也不知躲在那儿沉睡了,周围寂静得可怕。小木屋的光线渐渐暗淡,小木屋的陈设却更加清晰,儿时与老教授交往的场面在眼前展示,老教授的“榻”、椅、灶……依然沉睡在那里,小木屋的后侧,有一个小窗,可以瞧见老教授的坟墓,坟上有根落叶松,华盖遮墓,有一种清阴感受,窗户透过淡淡的线光,陶渊明有“倚南窗以寄傲”,这扇南窗成了老教授与世相联的唯一通道,缪斯在《少女做的是什么》这首歌剧里,有句妙语,“父亲开了门,请进了物质上的丈夫;但理想的爱人,总是从窗子里出进的”。老教授生时自豪的南山炊烟,只能从窗子里进入他的眼帘,应该是他“理想的爱人”吧,然如今却已不得见了,“暗牖悬蛛网,空梁落燕泥”。一只硕大的蜘蛛将她的丝线织成一张魔网,挡住了他的视线。

  正如芹,她从我心灵之门坦然进来,用她的情织就一张“情网”,拦住了心灵之门,从我眼窗里溜出去,溜得自然,溜得让我至今傻傻的等待,对于她来而言,我是她的“物质丈夫”了;对于我而言,至今还认为她是我的“理想妻子”,这正是她的高明。我用力将蛛网挥去,有如挥去芹的“情网”一样,蜘蛛受到攻击,讯疾顺着落下的网,爬到窗边,用它敏感的触角探寻攻击的方向,立即顺着相反的方向,又牵出了一根根柔软的丝,不到一分钟,一张网的雏形基本挂成,我惊叹它的快捷、顽强,大有“咬定结网不放松,任尔东南西北风”之势,尽管网的结成,有窗檐的附助,但在小木屋里,只有一只蜘蛛,在这张网上,只有一只蜘蛛,它却能摒除孤独,顽强地抗争,而我……诚然,在此之前,我不也是为拥有一张自己的网抗争么?蜘蛛拥有丝的资源抗争,而我却是在一穷二白里抗争,抗争的结果又是什么?蜘蛛网被我斩去,我的软件和财富被芹掳去。难道抗争的目的就是为了给人掳夺?有用手摸了摸“榻”上的灰尘,厚厚的,记得我与芹来时,试净了这里的灰尘,如今依然灰积尺厚,正如人生,反反复复地抗争、拥有、残破,留下来的是戏装,留下来的是丕黄土,……

  胡乱地想着这些奥深的问题,在生的轮回里徘徊,找不到出口。

  黄昏已经畏缩,拥抱着小木屋,沉沉的树枝,逝去的叶痕,悠闲的蜘蛛,一切一切都渐渐的黑,渐渐的灭,始终镇压在黑暗中,幸喜树的缝隙,透出天空,折射出灰云的淡光,虽然看不见星,却也有种“人间世外有青天”的感受,这种感受有胜于红灯酒绿,有胜于佳丽纤手,有胜于天伦亲情……

  “山空松子落,幽人应未眠”,如今松子也不落下,躺在“榻”上,期待着一丝声响,在无眠的状态下,“幽人”的思想在流动,犹若一逝东去的流水,整个空间似乎响彻着一首泊泊东逝的空灵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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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夜雨涤思

  感觉到饿了。让我感觉饿的,是孤独的夜黑,夜黑压迫着我,喘不过气来。

  沉默。只有思想丰满着。强迫自己想些荒诞无稽的事,为的是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回避开出现在面前的可怕黑暗。

  然而,沉浸在脑海里并不是鬼魔大战。芹的纠缠始终战胜蝼蚁的饕餐。

  经过父亲的允许,我与芹在这座小木屋里待过一夜。天待有情人,我们相拥松树下,忘我的情思,在淡雅的清辉里,恣意流畅,真有一种“天上宫阙”的缥缈幻景。那夜的天色很美,一丸鹅蛋似的月,被纤柔的云丝们簇拥上了一碧遥天,冉冉的行来,似乎为我们的陶醉感染,全然没有“流云无心悠自闲”,云丝们在鸟、虫、松子的和弦鸣奏曲里,在天街霓虹星灯里,浪慢而舞,“亲爱的,感谢你将我带入这人间胜地,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我多么想与你永远相聚在这里,抛却险恶的抗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誓言是多么柔弱。誓言又是那么顽固。誓言的致伤力和感动力在抗争,尤若孤独的夜黑与丰满的思想,撕咬着我的躯体。

  我只能走出小木屋,脚步踏碎落叶的宁静,鼻子感触滕草的呼吸,双手触摸树木的体温。融入自然的海洋,世界似乎变得宽广起来。还是有思想的好,我的思想可以让自然物象与我作伴:我并不比那根攀过小木屋而垂下头的紫藤和一朵散完花蕊的蒲公英寂寞;不比一枝摇曳的野豆叶,一根枯萎的马尾草,一只无助的蜘蛛,一只不眠的黄蜂更孤独;不比想透出光线而被黑云压覆的星月,或尹人逝去的小木屋,或山下的孤潭压抑。它们成年在这儿立着、躺着、爬行着,接受日月星辰、风雷雨雪的凝炼,承受天灾人祸、生老病死的规律,它们将“顺其自然”视为己类灵魂、思想,比起我自寻的抗争公平得多……

  也许,我该顺其自然了……

  原来,走出小木屋比躺在榻上强得多。走离老教授坟墓一百多米,有片小小空旷之地,抬头可以看见灰暗的天空,成片成片的灰云黑云滚动着,有些下雨的迹象。树的暗影舞动,感觉起风了,大山的夜风凉凉的,穿透身体,穿透灵魂,穿透思想。我索性坐在旷地上,坐着润碧潮翠、苍苍交叠的山影、树影和山雨前万籁始动,树香沁鼻,此时,感受到了秋天的成熟韵味,有些渴望树上落下一枚成熟的野石榴……

  父亲曾让我背上熟食与芹一起上山,芹拒绝了,微笑着说:“大伯,我做梦就想饱食大山的自然食物枕山而眠呢”。我们在父亲“孩子气”的嘟哝声里,欢快雀跃地上山了。我们在山中追赶嬉闹,累了,和衣相拥;饿了,爬上野石榴树,吃那甜甜的石榴……“亲爱的,你要答应我,今后每年来这小木屋里居住一夜,好吗?”

  天空的云开始淡了,树林间的光线比前明亮了一些,蓊郁的水汽从半空中冉冉升起,时稠时稀,蒸腾多姿,幻化无定,从那雾开云破的空处,感觉到了风的魅力,自然就是这样神奇,一股无形弱风,一抹无定黑云,可以创造让人知凉感冷、知悲感喜的雨。自然巨匠用它看不见的神手,塑造着一切美丑的艺术作品,这些作品有时让人穷困潦倒,有时让人身价亿万。以思想、灵魂自傲的人类,有时也无可奈何的仰望着它,顶礼膜拜。它不可描写的纯洁和恩惠,永远更多的提供让人愉悦的艺术作品、物品和心情。它能过多地对经常摧残它的人类同情,如果有人为了正当的原因悲痛,它仍会感动,太阳黯淡了,风也象活人一样悲叹,云端里落下泪雨……而此时的我,面对颤颤的风似乎有些“时有微凉不是风”或“千里快哉风”的感触,是自然依附我的心情变化而度化风的和熙吧,还是因我心情的好转认同风的相通?

  终于有雨了。点点滴滴,淅淅沥沥,一切云情雨意,囊括其中,落在我的发捎,碎在我的脸上,清清爽爽新新,竟有些野石榴的清凉气味,恰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清纯,它全不因为我的失败、我的颓废凄凉,给我美丽的视觉、美感的听觉、美好的触觉。“雨至深秋易作霖,萧萧难会此时心”。雨的感悟,全凭人心,难怪周作人名其书斋“苦雨”,而苏东坡名其书斋“喜雨亭”。对雨的不同感悟,勾画出不同的人生态度。

  芹离我而去的那夜,酩酊大醉的我,抱着我们曾相依甜蜜私语的枫树,雨悲壮地拍打着我的身体,和着泪水,滴嗒、哗喇,滴嗒、哗喇,尤若巴黎圣母院的钟声,为了一个记忆,催促走进我梦的“隼山”——老教授的小木屋……

  雨气空蒙而迷幻,我翻开的却是另一本雨感书页:雨是人性的,给着我新生的感性;雨是女性的,给着我美丽的幻想;雨是多情的,空蒙落下的雨,源不知何处,归不知何地,依然依附着人的心情,为心伤的人哭泣,为幸福的人甜蜜;雨更是无畏的,晶圆的雨,生命如此短暂,落在树叶上,碎得壮烈;落入江河中,一碧汪洋;落到大地里,无影无踪……

  面对这多情无畏的丝雨,我似乎失去了爱恨芹的一切心素,世界真的美好居多,要不这动人的雨为何在今夜洞彻我的灵俯。我想起了旷野的落叶,那些被提前摧残生命的落叶,那些下肢零乱成泥而上肢依然绿青的落叶,依然感受雨的柔婉,舞动着残缺的身肢,根本看不出它们的痛苦和仇恨;还有那无助的蜘蛛,当我挥去它的网时,它完全可以顺着我手上的丝向我扑来,叮住我的手,而它却采取了创造的态度,一无反顾地延窗另结一网,我借着雨光,走向小木屋的窗,那只蜘蛛盘着丝悠闲,感受着时不时的雨丝的凄凉。

  雨打在树上、木屋顶上、碎石上……韵律清脆可闻。尤其是晶圆的雨,滴叮滴叮地敲在高低不同的树枝上,敲在窄圆青黄的树叶上,由远而近,轻轻重重轻轻,点点滴滴点点,夹杂着木屋檐上泊泊潺潺泻下的细流,各种碎滴音和滑音密织成一张和奏曲的音网,折射出温柔和亲切的旋律,似幻似真,若孩提时在摇蓝里,一曲耳熟的的音谣摇摇欲睡,母亲迷幻的吟哦,迷漫整个山林,包围我的躯体,包围我的思想,我不由自主地张开焦渴的嘴唇,砥舔潮潮润润的丝雨,尤若母亲润滑的纤纤手指,轻轻摩娑我的神经,此时的雨,已是滴滴湿漓漓的灵魂,游离到小木屋的“榻”上,殷殷切切地呼唤。

  我的视觉渐渐地迷离,我的思想渐渐的宁静,那张密织的雨网渐渐地拓宽,在夜风的流光里,轻漫而舞,雨光皱仄处,凝成点点光圈,殷殷地,润润的,似亲朋们双双殷切期待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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