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战国故事220
楚灵王灭了陈国，带着已故世子偃师的儿子公孙吴回楚国。休兵一年后，于周景王十四年（前531），率兵伐蔡。
伍举献计说：“蔡般杀父继位，作恶已久，忘记了自己的罪孽。如果前去征讨，他一定会振振有词地辩解，不如设法诱杀他。”楚灵王听从了他的建议，声称巡视地方，将军队驻扎在申地，派人送礼物给蔡国，请蔡侯到申地会面。
蔡灵公收到使者呈上的国书，打开来阅读，只见上面写着：
寡人盼望见到君侯之面，请君侯屈尊驾临申地。微薄之礼，预先犒劳随从人员。
蔡侯坐上战车，就要启程。大夫公孙归生劝阻说：“楚王为人贪婪残暴，毫无信用，现在派使者前来，礼物丰厚而言辞卑微，一定是在诱骗我们。您万万不可前往！”
蔡侯说：“蔡国的土地还抵不上楚国的一个郡县，如果他召我而我不去，一旦他对蔡国出兵，我们怎能抵挡？”
归生说：“既然这样，那就先立下世子，再出发。”蔡侯同意了，立儿子公子有为世子，让归生辅佐世子并担任监国。安排完毕，当天驾车赶赴申地，拜见楚灵王。
楚灵王见到蔡侯，笑着说：“时间过得真快呀！在此地一别，已经八年了。让人高兴的是，您的风采依旧。”
蔡侯回答说：“承蒙贵国承认我的国君之位，托君王之福，我能够镇守敝国，真是感恩匪浅。听说君王开拓土地，兼并了殷商故地的陈县，正要前去道贺，您却屈尊驾临，我怎敢不日夜兼程而来。”
楚灵王在申地的行宫设宴款待蔡侯，美酒佳肴，莺歌燕舞，宾主痛饮一番，酒席间十分欢乐。接着又在宾馆设宴，派伍举犒劳蔡侯的随从。蔡侯心情舒畅，一杯接一杯，不觉酩酊大醉。楚灵王把酒杯摔到地上，埋伏在墙壁后面的武士见到信号，突然一拥而上，将葵侯捆绑起来。蔡侯喝得醉醺醺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楚灵王派人对众人宣布说：“蔡般谋杀父亲，篡夺君位，我替天行道，实施征讨。凡是愿意归顺楚国的人，跟随者无罪，投降者有赏。”
蔡侯对待下属礼遇有加，极有恩惠，跟随他出行的人没有一个肯投降。楚灵王一声号令，楚军将众人包围起来，全部抓获。
蔡侯这时才酒醒，看到自己被绑了起来，张目结舌，瞪着楚灵王问：“我犯了什么罪？”
楚灵王说：“你杀害父亲，违逆天理，你早就应该死了。”
蔡侯叹息说：“我真后悔，没有听归生的话呀！”
楚灵王命人将蔡侯施以车裂之刑，将七十名随行的士人也全部杀死，连仆从在内，没有留一个活口。又把蔡侯弑君谋逆的罪行写在竹版上，向蔡国民众宣布，命公子弃疾统领大军，长驱直入，进攻蔡国。
蔡国的世子有，自从父亲启驾出发后，派探子早晚打听消息。忽然收到急报，说蔡侯于三月十五日被杀，楚兵很快就要来到蔡国，世子有立刻集合士兵，发放武器，登上城墙。
楚兵一到，便将蔡国都城重重包围。公孙归生说：“蔡国虽长久依附于楚国，但晋、楚会盟时，我到会参与，蔡国也签署了盟书。不如派人向晋国求救，如果晋国不背弃以前的盟约，也许愿意来救援蔡国。”
世子有采纳了他的提议，在国内招募能出使晋国的使者。蔡洧的父亲蔡略跟随蔡侯到申地，在被杀的七十人之中。蔡洧想要替父报仇，主动请缨，领了国书，乘着夜色从城墙缒绳而下，一直往北走，到了晋国。见到晋昭公，他就哭诉楚国对蔡国做的这些事。
晋昭公把群臣叫来商量。荀吴上奏说：“晋国作为盟主，诸侯依赖我们，为的是国家安宁。如果既不救陈国，又不救蔡国，那么诸侯会对晋国失望，盟主的霸业也会随之衰落。”
晋昭公问：“楚王残暴蛮横，我们的兵力比不上他，怎么办？”
韩起答道：“虽然比不上，但怎能坐视不理？为什么不把诸侯们叫过来一起商量呢？”
昭公就命韩起约诸侯各国在厥慭（卫地，今河南新乡市境内）会面。宋、齐、鲁、卫、郑、曹，都派大夫到会场听命。
各国大夫一听韩起提出营救蔡国的事，人人摇首叹气，露出为难的表情，没有一个肯答应。
韩起说：“你们如此畏惧楚国，难道想被它蚕食吗？倘若楚兵由陈、蔡开始，再依次攻打其他国家，我们国君也不忍心听到这种消息。”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回话。这时，韩起见宋国右师华亥也在会场，就单独对他说：“在宋国的盟会，是你们已故右师华元主导的，约定南北双方消除战争，如果谁先用兵，各国就共同讨伐。现在，楚国首先毁约，向陈、蔡两国出兵，你袖手旁观，一言不发。不是楚国没有信用，而是你们宋国欺骗大家。”
华亥惊恐不已，回答说：“鄙国哪敢欺骗诸侯，得罪盟主？只是蛮夷楚国不讲信义，鄙国无可奈何罢了！如今，各国很久没有发生战争，武力荒废，装备不齐，一旦用兵，胜负未卜。不如遵守弭兵的约定，派一名使者去为蔡国说情，恳求赦免，楚国就没话说了。”
韩起见各国大夫都害怕楚国，已经料到营救蔡国一事，光靠鼓动是没有用的，便写了一封信，派大夫狐父送去交给楚灵王。蔡洧见各国不肯发兵救蔡国，嚎啕大哭，伤心离去。
狐父到申城将书信呈上，楚灵王拆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昔日在宋国会盟，南北诸侯见面，会议主旨为息兵停战。虢地会盟，重申前次盟约，鬼神见证。晋君率诸侯恪守盟约，不敢出兵一次。现在陈、蔡有罪，贵国震怒，兴师讨伐，义愤所激，权且不予追究。但罪人既已诛杀，军队仍未退兵，贵国还有什么理由？各国执政大夫，纷纷来到晋国，谴责我们国君，要求其履行拯救危难，扶助弱小，解决纠纷的责任，我们国君惭愧之至！晋国仍害怕主动出兵会违反盟约，派下臣韩起与诸位大夫共同拟定此书信，为蔡国请命。倘若贵国顾念过去的友好，存续蔡国的宗庙祭祀，不光是蔡国，连我们国君及同盟各国，都将蒙受您的恩赐。
书信的末尾，宋、齐等各国大夫都签署了名字。楚灵王看完后，大笑道：“蔡国都城早晚都要攻克，你们凭借几句空话来解围，难道把我当成几岁的孩童了吗？你去回复你们国君，陈、蔡是我们楚国的属国，和你们北方毫无关系，不劳晋国关照。”
狐父还想恳求，楚灵王一挥袖子，站起身就走了，连一封回信都没给。狐父郁闷至极，只得怏怏不乐地回去了。晋国君臣虽然痛恨楚国，但也无可奈何。
本故事基于《东周列国志》《左传》进行编写，原创作品，持续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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