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久没见过安赫了,上次见他还是五年前,在他的毕业典礼上,他穿着宽松的学士服,粉色的布条子印着淡红色的牡丹花,黑色的大袍子衬得他脸小小的,白白的,包着他瘦小的身体,人人穿得一派书生气的衣服披在他178的身上,像挂在一个衣架上,合身却空荡。
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正抱着一件牛仔褂子,站在图书馆门前不住地踮着脚伸着细细的,白白的脖子看着那幢灰蓝色的教学楼,那天他穿着双粉色的环球高帮帆布鞋,一起一落鞋沿儿摩擦着踝骨,磨出红红的一块。
“安赫!”我冲他喊了一声,朝他走了过去。他愣了一下,定定地看着我:“你,你怎么来了!”抓着牛仔服的手紧了紧,眼睛又开始往别处瞟。
“啧!”我有些失笑,真不知道闻洛是怎么形容这群朋友的,让他忌惮成这样子。
我往前走一步,看着他:“怎么?不欢迎我?”说着张开怀抱。他似乎有些诧异,却还是抱着牛仔服,嚅诺地说:“别,别这样,他会看到。”这倒是让我有些尴尬,愣了片刻,无奈地垂下手,偏着头:“等闻洛呢?”
“是,”他垂着眼,低低地说。
“行吧,既然碰到你,和你说也一样,今晚上我们几个发小在小军家酒店摆了一桌,庆祝闻洛毕业,因为上次那事他把我们手机号全加黑名单了,打不通电话,我就亲自来了。你记得给他说一声。”没说让他去,也不能说不让他去,以他的聪明劲儿也会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好!”他点点头,抬起头看着我“再见。”
“好,再见。”我无奈地摇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走出去几步,又冲着他喊了声“赫赫!”
“怎么?”他忽地转过头,大大的眼睛看着我,湿漉漉的深褐色,让我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决定说“你要知道”我顿了顿,不知该不该继续说。
“嗯”他看着我,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你和闻洛之间隔着的,不止是他的这群发小。”我一字一句地说给他听。
“嗯,”他垂下头,整了整手里的牛仔服,我这才看清那是闻洛去年生日穿的那件。
“走了!安赫,毕业快乐!”我挥了挥手,微笑着冲他说。他也冲我笑,背后是夕阳照耀下的图书馆,给他染上了绚丽的光彩。那之后,我总是听说他在哭,和闻洛分手时他在哭,闻洛结婚他在哭,闻洛离婚他还是哭,那几年仿佛眼泪成了他的代名词,小军总是说:“赫赫是个好孩子,跟了闻洛……可惜了!”哪里就可惜他了,只是可惜了那感情。
“边瑾!”我听到一个如大提琴般的声音从我面前走来,逆着光我也认出了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直到他在我面前三步远的地方站定,我才听到他又说:“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我呆了片刻,回应道。他有些瘦了,高了些,看起来更削弱。皮肤还是一如既往的白,在这肃穆的环境中更显得有种惨白的意味,身上是得体的西装,踩着双看起来很是舒适的软皮鞋,还是往日清爽的模样,多了分干练和精神。
“来这里是?”他歪了歪头,看着我语气中多了丝疑惑。让我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从我手里接过满身酒气的闻洛,一边费力地支撑着他,一边问我:“你是?”一样的动作,一样的语气。
“边瑾?”他看我不做声,伸出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啊?哦!没什么。”我有些尴尬地拢了拢耳边的头发,手里落了空,突然想起已经剪成了短发。
“哈哈”他低声笑了笑,又沉下笑意“你来这里……是家里人出事了吗?”
“啊!不是,是来给家里的老人买个百年后的归宿。”我略笑了笑,有些尴尬“你呢?”
“啊!”见我反问,他呆了呆“我在这儿工作。”
“工作?什么时候?我听说你在美国,闻洛他……”我一下情急,出口才明白有些唐突。
“我知道,今年初来到这里,他在这儿,我也不想往远走。”他缓缓地说,又冲我笑了笑“抱歉,我得走了,上班要迟到了。”
“嗯”我怔了怔,回过神才发现,他已经走远了。
我们都不曾告诉他,他却记得最清楚。
恋上那少年‖不忍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