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

文 | 范傒子 图源自网络

“今天是建好地下室的第三十一天，参与设计与建造的核心团队中的六个工程师全都死了，目前只剩下我一个人……”

一个身穿工装的中年男子，坐在镜子前，面对着镜中的“自己”按了按西装的肩部、整了整领带、理了理头发。镜子旁的桌子上放着一部手机，开着录音功能，随着他声音的抑扬顿挫，屏幕上的声波线跳动着，似带着沉郁的感情记录着男子的语音。

这时，对面的“自己”起身离开了，转而踱到一面白板前，上面张贴着许多便贴纸，纸上贴着照片，下面缀着名字，男子凝望着那些纸片。

“造价工程师李德斌死于投资失败、建筑工程师蒋全忠死于建筑物倒塌、电气工程师赵勇雷死于电击、岩土工程师王磊坠入黄山崖下、给排水工程师陆霖溺于自家浴缸、地质工程师杨志光死于路面塌方……”工装男子继续说话，录音机仍在运行着。

李德斌是前天死的，极其冷静地找了一根干净柔韧的绳索，踩在一架人字梯上，将绳索一头系在悬挂吊灯的金属钩上，一头挽了个活扣套在自己脖子上，吸了一口气，抬头望望那盏巨大华丽的吊灯，果断踢翻了脚下的人字梯，一阵挣扎之后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事实上，谁也不会认为李德斌会死，更别说自杀。这听起来简直是个大笑话。作为国内知名的造价工程师，多年来赚得盆满钵满，目前正是春风得意、踌躇满志的辉煌时刻。

可谁也不知道，大约在二十天前，一位同样国内知名的投资分析专家找到了李德斌，通过其掌握的内幕消息，说服他买入某支股票，这股票必赚不赔，而且赢量翻倍。李德斌头脑一热竟然同意了，把所有的钱财都投了进去。买入的前几天里，行情果然看涨，谁知十天后该股却跌停了，李德斌慌了，打给投资分析专家，专家劝他忍一忍，给他的解释为：短暂的下跌，是种策略，要诱使更多的散户补仓。

之后连续十天里，与李德斌的期望相反，该股出现了三个跌停，总计蒸发掉700亿，李德斌血本无归，投资专家也莫名其妙地人间蒸发了。在万念俱灰之下，李德斌选择了自杀。

蒋全忠死于五天前，当时他驱车前往“汇新国际大厦”参加建筑业组织的交流研讨会。这座大厦是他的杰作，是他心血的结晶，曾给他带来巨大的荣耀。那天，当他将车停在楼下，靠近楼层向上仰望，正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时，突然楼顶炸响了，一大片钢筋混凝土如一大片乌云般砸下来，把他砸成了肉饼。

赵勇雷一辈子跟电打交道，是电领域的行家，某一天在家里检修电线时，妻子从外面回来要急于使用电锅做饭，就随手合上了电闸。刹那间，只听一声惨叫从卧室里传出来，妻子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个蠢事。赵勇雷就这样被电死了，幸好妻子及时断开了电闸，保留了他一个全尸。后来有人检查漏电保护器发现，漏电保护器是失灵的。

这件事妻子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自己的丈夫每个月都要检查漏电保护器的有效性的！

王磊、陆霖基本上跟赵勇雷类似，死得稀奇古怪。王磊在攀爬黄山的天都峰最险处时，突然兴奋异常，攀上连接铁锁的石柱，站在上面摆各种POSE，让人帮忙拍照，结果一下子坠入了万丈深崖。陆霖在家泡澡，半个多小时仍不见出来，家人过去查看，发现他早已死在水里多时了。

杨志光的死亡最具偶然性，他自驾去西藏路上遇雨，路中间突然塌方出现一个巨坑，杨志光就这样掉了进去，然后车毁人亡。

“只剩了我一人，我是刘承乾，一名弱电工程师，我会以什么方式死去呢？”坐在桌前的工装男子低沉地自语着，“会不会电梯突然从高层掉落，将困在电梯间的我全然震碎？”

这时，他发现对面的西装男抬起左手，将张贴在白板上的便签纸一一撕掉扔在脚下，最后只剩了一张：上面贴着一张中年男子的照片，下面缀着一行文字：弱电工程师，刘承乾。

“下一个就轮到我了。”工装男人想，“李德斌等人的死看似意外，却相当诡异……李德斌在自杀前，曾给我来过电话，说起一些稀奇古怪的话，他说人生并无意义，都被命运所掌控，由不得自己，命运让你五更死，你就活不到天明……在提到‘命运’二字时，他的语气仿佛加了着重号……

“所以在李德斌自杀的当天，我便躲进了自己亲手参与建造的地下室，并封了门，外人通过任何方式都不能进入，而我，却被此刻站在我对面的房主，也就是委托我们建造地下室的那个西装男人封锁了，只要他不离开这座房子，我就无法离开，而且我也不敢离开，所以地下室对我而言，是座坟墓……我亲手为自己建造的坟墓……

“隔着一面镜子，我正在盯着他，当然，他看不到我，而且一个多月以来，他并未使用这个地下室，暂时没有发现我藏在地下室里。我们所有参与建造地下室的人，没人知道他建造一座地下室用来做什么。他叫陈能尔，一个隐形富豪，天知道他是如何获得那么多钱财的。地下室建好后，他一直没有使用，或许，他是在等我们参与设计建造的所有人一一死光后，才会启用吧……

“现将此录音留存，以备后续作为证据使用，在地下室里，我会启动对外隐性摄像头，随时观察陈能尔的动作，试图找出之前六位工程师“意外”死亡的秘密，找出陈能尔获得财富、建造密室的秘密。倘若我刘承乾不幸遇难，在死之前，我会将此录音传送到警察的电子邮箱。2019年5月15日。”

这时，工装男刘承乾结束了录音，保存后放下了手机。他拉开抽屉，在抽屉的侧壁上先后按了两个按钮，打开了桌面上的屏幕。不一会儿，屏幕上显出16个清晰的画面，有房前房后的，也有各个室内的，其中一个画面上正站着透过墙面上的镜子就能看到的陈能尔。

刘承乾轻触该画面放大，整张屏幕上显示着完整的陈能尔，甚至连桌上放置的文件都看得很清晰。一摞厚厚的资料堆叠在桌角，最上面的一张竟然贴着李德斌的照片，下面印着他的年龄、住址、学历等各项信息，在底下的空白处写着四个字：逼其自杀！

刘承乾操纵镜头对准了白板上的最后一张便签，在自己照片的下面看到了四个字：电梯事故。

果然是这样。

陈能尔走向桌子，背对着刘承乾打开了电脑，解压了一个文件，屏幕上显示的内容令刘承乾吃了一惊，原来记录着他要在2019-5-22去“川云智能大厦”调试“电梯智能监控系统”的日程。这个日程安排只有他和“川云智能大厦”的联系人知道，陈能尔是怎么知道的？

在刘承乾的疑惑中，陈能尔又打开了一份图片文件，上面展示着“川云智能大厦”的内部结构设计图、弱电系统设计图，研究半天后，开始在纸上点点划划。刘承乾调整摄像头，对准了那张纸，只见上面有时间规划，有简单的计划步骤：

“首先黑进“川云智能大厦”的监控系统，再黑进“电梯智能监控系统”，夺取两个系统的控制权，在获知刘承乾进入电梯后，操控电梯直达顶层，悬在两层楼之间，然后锁住电梯。自己假扮成电梯维修人员乘坐另一部电梯到达顶层，操控电梯门打开，在刘承乾试图向外攀爬时，将其推入电梯井，伪造意外死亡。”

刘承乾将这些录像信息保存了下来。转身离开电脑，连日来的恐惧和逃亡让他疲惫不堪，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后，刘承乾看看手表，已是晚上9点了，透过镜子望向刘能尔的房间，房间里亮着灯，刘能尔仍伏在桌上忙碌着，应该还在规划着谋杀自己的事。

“这个偏执的疯子！”刘承乾骂着，打开电脑，翻看自己睡觉时对陈能尔的监控，发现陈能尔大部分时间都伏在桌前，有一两个钟头的时间，他转去了厨房做饭，之后靠在沙发上抽烟喝茶，闭着眼睛享受着。

此时陈能尔起身，在屋子里慢慢踱着步，在白板上画着图，分明是从他家到“川云智能大厦”的路线图，以及估计多个红绿灯所花费的时间，他仔细地计算着，在路线图上标记着数字。

之后，陈能尔转入了厨房，不一会儿端了杯咖啡过来，乘着热气细细品着。品完后回厨房清洗咖啡杯，继续回转到房间来。当墙上的钟表指向12点时，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挺直了腰板向电脑走去。

只见他熟练地操控着电脑，手指“啪啪啪”敲响键盘，屏幕上字母飞闪，令人眼花缭乱。刚开始不明所以，后来刘承乾终于明白了：这家伙正在入侵国内知名企业、政府部门的内网，筛选部分信息进行下载。

刘承乾望着全神贯注“工作”着的陈能尔，蓦然生出了惺惺相惜的感觉，因为刘承乾虽是弱电工程师，却在父亲的影响下，十岁时便酷爱编程，在他父亲的研究所内搞恶作剧，编程攻击其他的工作人员，三十年如痴如醉，不曾放弃过。只是因20岁时因攻破研究所的服务器，施放了恶作剧病毒，却将某个变量设置不当导致病毒无限繁殖，最后阻塞网络并销毁了部分资料，给研究所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因此被公安部门缉拿归案。

出狱后，父亲坚决不允许他从事编程工作，在无奈之下他才选择了弱电行业。

他发现在黑客方面，陈能尔对他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从他操作熟练的程度、使用工具的独特性、足以睥睨世人的那份高傲与专注可以看出，他是个中高手，强者中的强者。刘承乾的心痒起来，手指动起来，一种与陈能尔誓比高低的情感强烈燃烧起来，全然使他忘掉了自己的处境。

他操作起电脑来，通过从摄像头中获得的陈能尔施行攻击的目标网站的网址，打开自己的黑客软件工具，展开了对目标网站的维护工作。两人一攻一守，一人在盖墙，一人在拆墙，这样僵持了一个小时，未分胜负，只见陈能尔的额角泌出了细细的汗珠。

“怎么了，”陈能尔怒道，“明明打开门口进入仓库了，怎么莫名其妙被赶出来了呢！”

刘承乾却在暗室里冷笑着。陈能尔停了下来，转身跑去厨房倒了杯咖啡，盯着屏幕细细地思索着。

趁这个时间，刘承乾黑进了网站，自在地浏览着那些资料，他发现那都是绝密资料，要么是商业机密，要么是政府计划机要，不能轻易外传的。看到这里，刘承乾突然得到了陈能尔巨富的秘密：窃取商业机密外售，获取黑钱。

他的巨额财富就是这么来的。

“黑客中的败类啊！”刘承乾因陈能尔的所作所为怒斥道。要知道，黑客是有原则的，可以攻破，绝不泄密；可以涉密，绝不赢利。否则，就是污辱了黑客，而陈能尔所做的，最为黑客所不耻。

想到这，刘承乾立刻为网站加了一层保护措施，转而侵入了陈能尔的电脑，在他埋头沉思时，神不知鬼不觉地下载了他敏感文件夹中的多个文件到自己的电脑。

他打开一份疑似收入报表，上面清晰地记载着年月日、攻破网站地址、所获信息种类、雇主名称、所获钱财等信息。仅一个季度，陈能尔便所获非法资金150万。看到这里，刘承乾倒吸了一口冷气。

在众多文件中，令刘承乾欣喜的是，他找到了一份“暗室建造计划书”，在这份计划书中明确地写着：随着业务的增多、风险的加大，我必须找一个安全的容身之处，既可以满足业务的开展和发展，又可以全身而退，并且可以储藏所交换的宝物或现金。该处住所，最理想的就是自建暗室：实现智能通信、安全屋的效能、所需储备可供长期生活。

“这就是这座地下室的由来！”刘承乾思忖道。

夜深了，已是凌晨三点多钟，陈能尔显得疲惫已极，起身关掉了电脑到卧室睡觉了。刘承乾又浏览了一阵文件，也倒头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用过早饭后陈能尔出门了，从暗室的监视器中发现，陈能尔驱车离开了他的家宅走远了。刘承乾立刻通过他的手机号黑进了他的手机，通过手机的GPS功能将他的定位显示在屏幕的地图上。只见陈能尔驱车沿着公路驶向“川云智能大厦”，最终在这座高大的建筑下停住了。

地图上的位置在不断移动着，进入了大厦内部，突然停止了，应该在电梯门前。几分钟内，位置没有移动，猜测是陈能尔乘坐电梯到达了顶层。

只见陈能尔稳稳当当站在电梯里，看着手表，随着电梯的上升计算着从底层到顶层的时间。他在顶层停留了好长时间，观察步行梯口与电梯口的距离，依次敲着楼层的各个房门，大家似乎都不太喜欢顶层，所以这层并没有人员入住，陈能尔脸上浮动着不易察觉的笑容，最后乘坐电梯下到底层大厅。

回到家后，陈能尔立刻打开电脑，实施入侵“川云智能大厦”两个系统的企图，他很快沉浸在入侵的努力中，对外围的世界再无理会。刘承乾知道，这是黑客们的通病，以入侵为快乐，享受其中、毫不疲惫。

在这个当口，刘承乾迅速进入陈能尔的电脑，将他的其他文件继续下载着。快要下载完成时，他看到陈能尔怔了几秒钟，呆呆地望着任务栏上打出的提示：不明网络程序运行中。

陈能尔盯了几眼那个程序，打开了自己开发的独特扫描软件，意图查明不明网络程序的来源。刘承乾焦急万分地看着文件下载的进度条。

陈能尔的杀毒扫描软件可在30秒内定位到不明程序的来源，刘承乾下载的文件也恰恰是30秒！一场时间的对赌，赌谁的手快，赌谁的运气更好。

10秒、8秒、6秒、5秒、4、3、2、1，当陈承乾数到1，下载的页面消失后，迅速关掉了他的入侵工具，此时陈能尔电脑屏幕上的杀毒扫描软件也弹出一个对话框：没有查找到可疑程序。

陈能尔看看任务栏上的侦测软件，再没有提示跳出来，陈能尔松了一口气，继续将精力集中到入侵“川云智能大厦”的系统中。

刘承乾打开下载的文件，发面里面全是谋杀六位工程师的计划和设计，包括地形图、建筑图等。他略约翻了翻，发现这些计划周密程度使他惊骇，设计的详细精确令人震撼，陈能尔这家伙，真是个冷酷精细的天才。

望着所有的证据，刘承乾长久地陷入了沉思。

几天后，当陈能尔回来时，拿起白板笔，在白板上张贴的刘承乾的便签旁打了个大大的问号！写了一个英文单词：Where？

看到这些，刘承乾明白，陈能尔一定意识到他躲起来了，或许从其他工程师的死亡中嗅到了什么，然后藏了起来。刘承乾同时明白，目前来看，陈能尔并不知道他藏在地下室里，而且就在陈能尔他自家的地下室。

此时的刘承乾，完全可以把到手的资料发给警察，在警察根据掌握的证据逮捕陈能尔，然后自己逃出生天，作为证人揭露陈能尔的犯罪事实，将他置于死地。但这个念头闪了一瞬就消失了，他改变了想法，他突然有种在地下室多呆一阵的意愿，他记起他从小时候，就喜欢隔着透明的玻璃，观察缸内的金鱼。

现在，他正坐在“缸”前，盯着“缸”里的陈能尔，看他毫无察觉地暴露自己的隐私和秘密。他能看到他，他却意识不到他，多么让人兴奋的游戏。

晚上，通过墙面的镜子，陈能尔暴露在刘承乾的目光下，神情落寞，靠在沙发上沉思。许久之后，他提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说了几句话之后挂断了电话。半个小时后，在刘承乾的监视器上，陈能尔的大门前出现了一个妖冶的女子，不耐烦地摁着门铃。

陈能尔望向监视器，手按遥控打开了大门和房门，那名妖冶的女子甩动着手包走了进来。陈能尔从吧台上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了那名女子。女子呡了一口酒，放下酒杯开始脱衣服，然后骑在了陈能尔的身上……

刘承乾感到腻歪，不再看这个场面，躺在床上假寐，半个小时后，他再次回到屏幕前。这时，只见陈能尔坐起身来，抱着女子来到镜子前，两人对着镜子撞击着，几乎跟刘承乾面对面，刘承乾望着脸色狰狞的陈能尔感到好笑，转回脸来。

人这个东西，在无人时总会暴露出掩饰的兽性！

一声大喊过后，两人停了下来，刘承乾再次转过脸去，发现疲惫不堪的陈能尔渐渐恢复正常，把抓在手里的女子的头发放开，对着镜子观察着自己的脸。刘承乾正在望着他，两人面对面，他能看到他，他看不到他。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气息。

陈能尔忽然渐渐严肃起来，他的目光由盯向镜子转而向前延伸，似乎要穿过镜子，窥探到镜子背后的画面。刘承乾紧张起来，止住了呼吸。只见陈能尔突然转身跑向内室，从密码柜里取出一只奇特的钥匙，转回来扑向镜子旁边的小型衣架，向右猛力一拉，衣架闪开，露出了里面一道隐形的钢门。陈能尔将钥匙快速插入钢门上的锁孔内，暴躁地旋转着。

没用，根本开不了。因为密门早被刘承乾从内部锁住了，他不解锁，地下室就是座坚固的坟墓。

陈能尔变得疯狂了，拔出钥匙，猛力拉动门环，飞起一脚踢向钢门。无济于事。

“你怎么了，先生？”在吧台旁边穿衣的女子疑惑地望着他问。

陈能尔猛回过头来，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一个致命的错误，他一生中几乎不会犯的错误：他冲动了，于冲动之中暴露了自己的地下室！

他迅速反应过来，几步迈向吧台，一手揪起女子的头发，一手抓起一把尖刀，把她推到了镜子面前，把她的头摁在妆台上，举起了手中的尖刀，他的眼光并未看那女子，却落在镜子上，正对着镜子后面刘承乾的目光，然后尖刀猛然落下了，刺入了女子的后心。

刘承乾被陈能尔再次震撼了，他不明白陈能尔为何具有那么敏锐的第六感，虽然看不到他，但会猜到他就躲在密室里。这个对手，太可怕了。

但他并不过分担心，因为他明白自己经手建造的密室，比安全屋还要安全，无法被攻破。他知道陈能尔暂时无能为力。

陈能尔也知道，他的确对密室里的刘承乾无能为力！

陈能尔冷静地处理了那名女子，然后回到屋子里，坐在沙发上，以目光跟刘承乾对峙。过了一会儿，陈能尔起身，找出一只轻便“一字镐”，踩着人字形梯，对准了墙面上隐形的摄像头，狠狠敲了下去，随着“扑扑”几声，刘承乾的监视屏幕上灭掉了两个画面。接着陈能尔进入另外的房间，不一会儿，屏幕上又灭掉了几个画面。

目前，屏幕上只剩室外的画面了，室外的摄像头是跟地下室公用的，所以陈能尔暂时并未破坏，他需要随时监控室外的动态。

看着忙碌的陈能尔，刘承乾冷笑了几声，打开了备用摄像头，屏幕上灭掉的画面重新恢复了。刘承乾是国内知名的弱电工程师，安装几个隐形摄像头根本不在话下，而且这事做得隐秘，这事不仅陈能尔不知道，就连其他工程师也一概不知。

望着恢复好的画面，刘承乾突然感到自己很阴险，他在想：当时我是基于什么目的，要偷偷安装这些隐秘的摄像头呢？

通过隐秘摄像头，刘承乾看到陈能尔躺在卧室的床上沉思着。陈能尔突然想到他的一切秘密都已经暴露了，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他的电脑上会突然弹出“不明网络程序运行”的消息，看来他的资料都已被窃取了，再加上自己盛怒之下杀了一名女子，也被他摄录下来了。

目前他是死路一条！可是他又想到：警察为什么一直没来呢？难道？

他又想：“为什么刘承乾仍未将资料发给警方呢？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陈能尔来到房间，将白板拖到镜子前，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刘承乾，你想要什么？

刘承乾想了想，通过电脑侵入了陈能尔的电脑，在他的屏幕上弹出一只信息框：“将你所有的钱转给我，我就会放了你！”

陈能尔听到电脑旁发出的“嘀”声后，回到电脑旁看到了刘承乾发给他的信息，他考虑了一下，摆了摆手，回道：“好的，我答应你，但请你不要食言！”

接着，陈能尔快速操纵电脑，通过与刘承乾的信息连接侵入了他的电脑，双方在信息交流的过程中，仿佛波涛暗涌般，陈能尔将存储在刘承乾电脑上关于自己的资料全部清先掉了。接着他得意地发了一条信息：“刘承乾，你窃取的资料已经被我清洗了，因此，关于转钱给你的事情，你别想了。”

刘承乾迅速翻了翻自己的资料夹，果然，那些资料统统消失了。他吃了一惊，额头上渗出汗来，他没想到对方是如此厉害的对手。

他发信息给陈能尔说：“你以为我会傻到没有留存备份？我已经将资料分别拷贝到不同的八个地方，只要我按下手机的按钮，那些资料会瞬间发给警方，你还是乖乖听话的好。”

陈能尔看到后并未吃惊，显然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他发信息道：“既然我们都是个中高手，不如我们联合吧，互相合作赚大钱，这样对双方都有好处。”

“你以为我会傻到相信你，”刘承乾回答说，“在你如此残忍地杀掉其他六位工程师之后。”

“那么，将钱转给你后，你会不会杀掉我呢？”陈能尔问。

“你了解我的，以我的能力，我杀不了你。”

陈能尔终于同意了，他动了动手指，将800万划到了刘承乾提供的帐户上。刘承乾打开帐户确认无误会，满意地笑了。目前，他的手上有无数的筹码，而陈能尔一败涂地。

“现在好了，咱们扯平了，你走吧，最好我们永远不再见面。”陈能尔说。

“好，我现在出去，你先找一只手铐把自己铐在楼梯上，我才能出来。”

陈能尔摇摇头，从其他房间找来一只手铐，果断将自己铐在了楼梯的钢制扶手上，然后对着镜子抬了抬手。刘承乾得到了确认。不一会儿，刘承乾关掉监控，从身上掏出一把钥匙，打开密门走了出来。

那把钥匙，同样是他偷偷制作的。

刘承乾直接走到电脑旁，首先关掉了所有监控，然后打开文档，制做了一份“房产转让协议书”，打印了两份出来。然后捏着走到陈能尔面前。

“签字吧，”刘承乾说，“签完字，你就自由了。我绝不会杀你，我没有你那么残忍。”

陈能尔无法，签字则有一成活命的几率，于是在上面签了字，按了手印。刘承乾满意地看了看协议，然后从口袋中掏出一只电棒，向陈能尔猛力一捅，然后迅速拿开，陈能尔躺倒在地，虽有意识，却起不来了。

“你想干什么？你不是不杀我吗？”陈能尔怒道。

“我不会杀你，我要将你活埋！”说着，刘承乾拖起陈能尔，把他扔进了地下室。关上密门，转动钥匙将门锁死。回头将电脑上关于自己的资料进行了清洗，然后将陈能尔的所有密室的钥匙带在身上，从容不迫地离开了。

过了好久，密室中的陈能尔挣扎着冲向门口，试图打开密门，但门上的密码锁早被刘承乾换掉了，他也没有钥匙。回头扑向电脑，电脑主机上的芯片也已被刘承乾带走了。

就这样，他被永久地被封存在由自己主持、刘承乾为他建造的密室里。

（End）--------------------------

范傒子——专注短篇、每周一部、坚持不懈、与君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