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飞石异闻录 (三)

作者: 古池笑月 | 来源:发表于2014-06-03 23:23 被阅读67次

    “鬼怪们呐,专爱找那些不信邪之人,尤其,是假意不信邪的。”

    方端来的荞面热气尚腾,边上小碟内静滩着清褐酱汁,衬得瓷白的碟如一吹即碎,瞬时,撩得左隐便将邪乎鬼怪搁至了九霄蓬莱之外,立拾起了筷,凤目中,玄秘神思腾地一扫转为喜。

    “我看,那些鬼啊怪的,是更爱惹那些牙缝中尽乱蹦谣言的家伙吧?”对坐的紫衣客商冷嘲着,淡扫着几上美食,真好似连荞面亦是造谣罪魁了。

    左隐自顾细嚼着,不忘啧啧,“多年过去,不变的唯有天上的日月,还有这一家酱汁的味儿啊。”于此,再丢不下筷来。

    仅余客商自沉于方才的话头间,支起颚,挑眉道:“那鬼玉祠中的血字,谁料见不是些无所事事之徒唯恐生不出事端,拿了鸡血偷偷往上画呢?”

    “那字迹,确是和玉公主生前手笔同出一辙啊。”冷不丁,此一语正自背后幽幽甩来,惊得商客暗抽口气,待回头,只见不知何时,背后已立着个白发食客,掌中轻握酒杯,游魂一般为召引至此桌的谈兴中。

    “那玉公主的手迹,您老可真是亲眼见过?”客商抬眼不耐。

    “阿玉的手书,夕颜一样地柔,可与她的刀法之凌厉并称双绝,”白发食客径自几旁盘坐下,偏过头,定然望向门帘,自言般娓娓,“那二样单瞧着皆非出挑,然而,至柔至刚之物竟出自同一女子,真是堪奇了。”于此,面上深纹亦如绵软了起来,“可惜了,至终却是命丧在了自己狠厉的一绝上了,死后,亡魂还为执念痴缠无以安息啊。”

    “行了,若真有亡魂,真不明白,她又能有何种执念?”

    紫衣人大口饮尽碗中茶水,抬面便是咄咄,“当年那夜里,九尾送来的质子南狐,还不是她亲手刺伤?怨恨的,也该是南狐啊。”

    白发老者浅饮口杯中酒,酒已半凉,随而摇头:“可怜之处,正是连她自己,恐怕也不知执念于何处上了。您不知,阿玉刀下,从来无人可留半命的。然独独那夜,质子的伤分明是偏离了要害。”

    “如果,刺杀质子,正是为她父亲景贤所逼呢?”

    左隐已抬起饭饱后的面容,那盛过酱汁的瓷碟,已是光滑无垢,俨然轮满月了。

    “哎,这想来,也非无道理。”

    门帘摇荡着,老人畏冷般,朝几边缩起身,眸中却泛起亮来,又振作道,“毕竟,当年,景贤那野狼早已不甘于前城主之下了,于是三年前以刺杀质子之事来挑动九尾敌意,随而作内应一同杀灭前主公,是啊,怪道那时,前城主一班军马覆灭后,九尾便立时令景贤看管这儿飞石城了,那条老诈狗……”

    “后来不过一年,景贤壮大起来,九尾他们一族便反被驱逐到极北近荒海边了,”左隐忙接续,“自此景贤可以真正在飞石城与邻近城这儿作为大名扎下老根了。嘻,亏在当夜,质子房内,玉公主的尸身处理得好生及时,若不然……想如今,好在仅是牺牲个女儿,于他,一切也值了。”

    忽而,“答”地声,粗重茶碗砸上几,紫衣人再难静默,开口:“真岂有此理,那景贤这一番活该遭报应。”

    “什么报应?”左隐歪过头,细眸微挑,闲看向紫衣骤怒之容。

    “就是……”紫衣客商指尖轻弹起茶碗,面上,陡漫上股不安,随而笃然道,“城中这番谣言把戏,足令他心虚至死了吧。”

    “告诉你了那些偏不是谣传。”

    紫衣人忙皱眉摆手,仿佛眼前人说起怪谈时惯常生起得神叨之色,正为挥之又来的蝇虫了。

    “又是那这些鬼怪作祟之事吓唬谁呢?这样把戏,还去哄小孩吧。”如此讽然嘲着,便立身,转而自门帘迈出。

    待途径鬼玉祠前,阵裹来茉莉香,紫衣客不禁缓下步,时值傍晚。

    祠内,可见挤拥着排排烛火,幽光交织。

    檐下,挂着缕不知何人的黑发,尾端已枯黄,风中零舞。

    倏地,风大,烛忽灭,尖脆银铃声下,来客怔然瞧见,径上,一白衣少女飘将来,及地漆发翻飞,怀中,正捧着株茉莉。

    斜阳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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