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若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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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信，啊……”306病房里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没错，在医院里哭诉的人就是我，我叫杨桃，那是2016年冬天在一次意外流产后的情绪爆发。
那天刚刚做完刮宫手术后的我，闻着扑鼻而来的消毒水气味，周身感到凉凉的痛心，怀了五个月的孩子说没就没了。
耳边还传来了医生的话语:“恐怕以后是再也不能生育了，你们家人朋友还是需要做做病人思想工作的，毕竟……”
大家都以为我还未苏醒，其实只是一直不敢睁眼面对而已，可是听到那些话，我再也不无法控制住心中的那最后一丝压抑。
那时候的我，发了疯一样的不能冷静，我只知道心碎成了玻璃渣，一片一片的刺向身躯，乃至血肉模糊。
可是，刘铖却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那个说最爱我的人，给的全是伤害。
如果不是撞见他出轨，孩子就不会失去，如果不是他将我推倒在地就扬长而去，也不至于因为时间拖久了导致最终无法生育。
八年的感情就这样，在一次又一次的伤害面前逐渐走向了陌路，记忆就这样被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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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刘铖是始于校园时期的心动，仍然记得第一次见面是在高一新学期开学典礼上。
因为中考我们以并列第一的成绩进入了市里最好的高中，于是我们也就双双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发言人。
在后台，他说:“你好，我是高一三班刘铖。”
看着他浓厚的书香气息，暖暖的笑容，还有这突如其来的自我介绍，爱笑的天性让我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他看我笑，他也笑，两个人就这么一拍即合的默契的在后台里念着演讲稿，偶尔说说笑话。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有了学业上的更多交流，就在隔壁班，经常也会来我们班找我探讨一些难解的题，有时候会相约着图书馆看书。
他是班上的班长，成绩好，人又是很阳光帅气的那种，所以作为青春期里神一样的存在，自然也是特别受女孩子欢迎的男孩子。
包括我，也在不知不觉中沉浸于他的各种优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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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处的多了，我才知道他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他告诉我很努力很用功读书就是不想给他妈妈丢脸。
那天在柔软的少女心中突然有了异样的心疼感，我才知道自己那是对自己喜欢的人才会有的感觉。
可是，那时候单纯的我们只是偷偷把这种情愫埋下了，直到罗凌的出现才打破了我们之间的沉静。
高二刚开学，刘铖班级就来了一位被大家称之为女神的女孩，她就是罗凌，在我们大多数女孩子都还素面朝天时，罗凌每天总是画着精致的妆容。
大家私底下都说她是富二代，家里有多雄厚的家底，我是那种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女孩子，自然也没在意她的出现。
可是，有一天晚自习罗凌在教室的楼底下用蜡烛摆了一个大圈的爱心，她大声喊着对刘铖的喜欢，惊动了所有人，也包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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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来不爱看热闹的我，突然心里特别难受，也特别害怕，假装很淡定的坐在教室里不去理会，可是根本看不进去任何文字。
我担心刘铖答应了她的喜欢，就这么和她在一起了，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他，可是这一切我不会告诉刘铖。
是的，我承认我没有罗凌的勇敢，从小就乖乖女的我，活成了别人家的孩子的模样，我不敢如此轻易妄为。
那天后来大家都仓惶而逃的回到教室里，学校制止了这场告白，可是我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
下了晚自习的我，并没有如往常一样等刘铖就自己直接回家了，刚到家手机里便响起了他的电话，想都没想的直接挂断了，那时候真的只想安静的睡一觉。
第二天，一大早刚下楼就看到骑着单车提着热乎乎早餐的刘铖，看到他的如约而至，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暖暖的。
还没等我开口，刘铖就抢先了话语权:“桃，你不要因为昨天的事情生气，一整晚我都在教室没出去，我喜欢你只有你，其她人都无法再进入我的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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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清晨阳光洒在他的身上，金闪闪的显得特别美好，我笑了，就这样无声胜有声的面对着他的表白。
我们就是这样顶着学业的压力和家长的反对开始了静悄悄的恋情，因为有了双方的鼓励，更加不敢松懈自己的学习。
不管是周末还是平常我们总是相约着新华书店看书，或者在学校的阅览室做作业，每次考试都相互比拼排名。
后来高二分了文理，他选择了理科，我毫无疑问选择了文科，可能学的东西有所不同，但是依然每天一起上下学，一起努力着。
高考的压力让每个人都很紧张，所以开始时还不断搅局的罗凌也消停了，那时候在我们眼里高考就是人生里最重大的事情。
而我和刘铖也在为同一所目标大学刻苦着，和很多无疾而终的高中恋爱不一样的是，我们去了同一所大学，再次成为了校友，继续着我们的恋爱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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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大学的第一年，我们的关系便被双方家里知道了，因为高中时没有耽误学业，也都没反对。
我们都属于比较独立的人，也为了锻炼自我，在大学的时候都会做兼职，包括拿的奖学金已经足够基本所有的开销，自从上大二开始就没拿过家里一分钱。
那时候的日子过得云淡风轻，两个人没事干就学摄影，拿着相机拍遍整个校园，仍然记得刘铖说:“我希望能把你每份笑容都定格下来。”
前面的三年我们过了最美好的日子，没有那么多束缚，也有了更为成熟的规划将来，我以为往后的幸福也应该是顺利成章的。
可是我错了，当大学毕业面临着选择时，我们第一次出现了分歧，他想回家里的小城稳定的发展，而我觉得年轻应该在外面闯荡闯荡。
那次争吵，他甩门走了，一整夜我就坐在出租屋的地板上，等到了天亮也没等到他。因为工作还在实习期，还是顶着强大的疲倦去上了班。
令我没想到的是，等晚上回到家出租屋里只要是他的东西都没了，桌上一张便条写着:“杨桃，我回去了，如果你真的想和我在一起你就回来，如果你觉得你的城市梦很重要那祝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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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攥着纸条的手心出了汗，那时候的我哭的狼狈极了，突然不知道如何是好，一边是所爱之人，一边是前程，手心手背都是肉，割了哪个都觉得疼。
我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无法接通，给他短信也没回，对这段感情我第一次感到绝望和恐慌，人在害怕的时候总希望抓住点什么。
于是，那时候我感觉鱼和熊不可兼得，既然非得放弃一个，我选择了跟他回去。
那时没想过为什么他要执意的回老家，在我心中的他应该顽强拼搏才对，应该比我更加渴望在这座城市生存下来才是。
可是当人惊慌失措害怕失去一个人的时候，哪有那么多的想法，一心只担心那个人会走。
我以为这些让步，会让我们之间回到之前，后来我才知道只不过错的更彻底而已。
那天提溜着大袋小袋的东西下了车，刘铖说自己打个车或者坐公交过去，他比较忙就不来接我了。
我以为刚吵了架好久不见，至少应该见面很开心的才对，可是他却好像很冷淡，但是那时候我还是安慰自己说估计他真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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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越来越忙，从每天见一次到后来的一周，或者一个月，总之到最后我都不知道他每天在做些什么。
开始还会主动打电话给他，问及在干嘛，但一次又一次冷漠和不耐烦的言语都让我害怕于与其沟通，所以我也选择了沉默。
双方父母并不知道我们当下的尴尬和处境，仍然为我们的婚事在不断的张罗着，可是那时候我真的不明白我们之间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
有一天我突然接到了久违的电话，好久不联系的刘铖主动的电话，欣喜若狂的接了起来:“怎么啦？”
“我妈说今晚回去吃个饭吧，下班我过去找你。”没等我发问已经传来了嘟嘟嘟声，留下我一个人发呆中。
那时候可能女孩子天生敏感，我感觉那不是一顿普通的饭局，可是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那也是我第一次对我们之间产生了很大的质疑。
后来也验证了我的预感，赶到他家时不仅有他妈妈，还有我爸妈，席间不断说着哪天日子比较好的话，而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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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我本来想和爸妈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可是当看到他们洋溢着喜悦的神情，我突然迟疑了。
我在想这时候说自己还不想结婚，说他对自己冷淡，是不是太残忍了，也许这样结婚，未来也就好了呢，毕竟我们当初也是很好的。
后来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多简单，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爱搭不理，哪怕婚姻筹备也是看不到人影，我经常都在恐惧中度过。
后来，也就这么结了婚，以为婚后生活应该充满了柴米油盐酱醋茶式的甜蜜，却没有想到只不过有了个名分而已，经常他也不回家。
我们之间的矛盾在半年内爆发了，那天我很愤怒，自己打电话说要回家吃饭，我以为他突然醒悟了，马不停蹄的准备一桌子他爱吃的。
结果等到了凌晨也不见他回来，打电话关机了，我突然心被扯的生疼，自己拿着冷冷的饭菜边吃边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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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倒是回来了，我们之间吵了架。
“哟，蛮悠闲的，去给我做饭吃。”他说完直接躺在沙发上，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我看了听了特别不舒服:“要吃自己做去！”说完就回了房间，天知道我有多难过，躲在门后哭了一整个晚上。
也是那天我发现自己怀孕了，不知道是母爱的驱动，我最后还是原谅了他。
我好像习惯了他的不存在，开始死心塌地的经营自己，不再有幻想，一心只想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
直到有一天下班回家，我看到门口的鞋子还有一双女人的高跟鞋，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走进屋子里，就看到了刘铖和一个女人卿卿我我的画面。
“啊……”惊叫声打断了他们，女人回过头才知道那不是罗凌吗？那个高中向刘铖表白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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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就懂得了，为什么后来的刘铖对我那么冷淡，为什么执意要回来了，可是我想不通既然如此为何要和我结婚。
我傻傻的站着，突然就开口说不了话，刘铖让罗凌先走了。
“既然都看见了，我也不需要再瞒着你了。”他云淡风轻的说着。
我只是重复的问着:“为什么？”
“因为她能给我带来物质，她家有钱，只要答应和她在一起就什么都有了。至于和你结婚无非就是因为她也结婚了，打个掩护罢了，反正能有两个女人我又何乐不为？”他一直说着。
他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直到他站起来要走，我立刻上去抓住他的胳膊:“我们离婚吧！”
“做梦！”他恶狠狠的推了我一下，扬长而去，全然不顾我还怀着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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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倒在地上的我，腹部传来了疼痛感，一种不详预感蔓延全身，最后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医院，听着医生如同判了死刑的话语，我第一次那么厌恶他，感到恶心。
在那些赤裸裸的伤害面前，我再也不能够爱他了。那些年的美好就像过眼云烟一般在脑子里，在心里一闪而过。
开始爱你，忍耐你，都是因为心里还留有希望，可是现在的痛恨全是失望堆成了绝望。
曾经的梦碎了一地，捡起，全力拼凑，而后又碎了，再捡，再湊，直到有一天再也拼凑不起来。
当初说爱你是真的，现在说不爱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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