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兵我无尚荣光,有人说我傻其实我好模样,能文能武正直刚强还有身体棒,有我才有和谐幸福平安吉祥。
2018年12月17日 星期一 晴
文/杨小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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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有些故事不想提及,现在是时候了。
这一系列篇章,将较为仔细写我和战友在锦屏的生活,还有那里发生的故事。
终于要写了,突然有点忐忑,那可是活生生的现实,欢喜、哀伤、肆意、无奈、知足、愤怒、恐惧、洒脱、惊喜、惊吓,岁月静好也怒马江湖......
太太太复杂了,我脑子不够用了,快傻掉了,啊啊啊!我还是个孩子啊。
怎么开头?可愁死个人。
思来想去决定按人名写、按哨位写,人名是化名,哨位顺序颠倒。
啥?你问我用意是啥?
好将往事细细打捞,将故事全面展开,讲述一个不被人熟知的世界的起起伏伏。
好吧,还有一个最最最重要目的,我怕写的太真实,暴露个别人“肮脏”行为和那方小江湖的风云。
天呐!好害怕,我要被人大卸八块了!
故事给你,微笑、感动和勇气给我,好吗?好的。
新年篝火2
2013年底,我从新兵转为上等兵(第二年兵),少了许多老兵地呼来喝去,那个心情大好,那个春光灿烂,有种从牢笼里释放出来的感觉,堂堂正正吸允阳光雨露新鲜空气了。
妈呀,我也有今天?我也可以硬气地抬头挺胸了?我可以对那些蛮横无理倚老卖老的老兵说NO了?!
看他们尴尬又无奈的表情,我心里乐开了花,爽歪歪ing,叫你们再欺负人。
彼时我还在成都茶店子当警卫员,面临分流下基层,薛阿姨问我:小杨,你想留在成都还是去武汉呢?
我那时想法很奇怪,许多人拼了命想留在大都市,我只想往山旮瘩里拱,野猪一样。
大概是从小就种了个西藏梦,每年春节看着CCTV7播放的“送温暖下基层”特别节目,都感动得稀里糊涂。
军旅歌手一个哨位一个哨位为驻守高原边疆的战士唱歌演小品,没有音响话筒、没有灯光、也没有大舞台,随时随地亲口亲唱,几个人拍手当伴奏。
战士淌下两行热泪,眼泪划过裂开了皮、黑里透红的脸颊,依旧岿然不动,肩枪直挺挺定在哨位上。
其中军事记者拍下的一个镜头最让我动容,至今难忘。
记者和歌手来到边疆某个铁路执勤点,只有一个班长和一个列兵驻守。
哨卡环境极其恶劣,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山野岭,住的是简陋板房,大风一刮,屋顶落满黄沙,需要定期清扫,而且是自己生火烧菜做饭,半个月洗一次澡。
记者问班长:您觉得辛苦吗?
班长憨憨地笑,邹起黝黑干涩的脸,铿锵地说:辛苦,但值得!
记者对班长说:对着镜头唱一首你最喜欢的军歌吧。
班长大声唱到:
虽说这首歌还不知给谁唱
那就当唱给天下所有的好姑娘
歌声告诉你我是一个兵
有情有义也有爱还有好思想
其实这首歌就是给你唱
唱给天南海北所有的好姑娘
有人说我傻其实我好模样
能文能武正直刚强还有身体棒
......
我是一个兵我无尚荣光
有我才有和谐幸福平安吉祥
总会有一天我到你身旁
送你一支玫瑰闻闻香不香
好姑娘等着我为祖国站好岗
荣归故里风风光光回到家乡
好姑娘等着我那时我也谈对象
也许就是今天的你来做我新娘
一曲听完,坐在电视机前的我也红润着眼眶,从此念念不忘的老想去西藏。
新兵下连时没争取到,指导员把我推荐去了总队,后面才有的去茶店子给李总当警卫员,李总的爱人是薛阿姨。
(此处省略他们的故事,在薛老兵一文中,已经附上近三万字较为详细的描写。)
那次分流依然没有去西藏的机会,但我打听到有一个警消中队驻守在大凉山深处。
不去武汉了,也不留在成都,去大凉山吧。
彼时大凉山对我来说,是一方神秘的国度,那遥远的地界死死勾住我无限向往的魂魄。
世界装进所有美好3
初到锦屏警消中队那会儿,我认识一个叫木桶的同年兵,也是新兵连同班战友,浙江金华人。
我在成都的时候就在QQ上和他取得联系,并从成都千里迢迢给他带了一个烘鞋器,25块钱买的,大山里晚上阴冷潮湿用得上。
他见到此物,喜出望外世界颠覆,热泪盈眶握着我的手不肯放:蟹哥你太好了太懂我了,我要嫁给你!
......这这这话可不能乱说,莫莫莫毁我清誉!我我我不喜欢男的......
我怕有淘气又可爱的朋友对我嚷嚷:小螃蟹你骗人!你不是说初到锦屏那会儿一个人也不认识吗?怎么又冒出来个木桶啊?啊啊啊!我要清蒸了你!
啊啊啊!来呀来呀你来呀!夹哭你信不信?
嗯哼!年轻人总是猴急猴急的,稍安勿躁哈,待我细细道来。
介个介个......要从威武霸气的警消中队说起了。
警消中队,顾名思义,警卫和消防中队,也就是负责锦屏施工管辖区的警备守卫和消防安全。
施工区里住着水利水电技术工作者和各个施工单位人员,葛洲坝一二三四五六七等等局,水利一二三四五六七等等局,中铁一二三四五六七等等局......还有许许多多民工。
他们克服种种困难,攻关种种世界级技术难题,开山钻洞,劈山建房,垮河搭桥,拦河建坝,在雅砻江上建起了世界第一高拱坝,坝高305米。
施工区人数最多的时候达到两万多人,因此施工区的警备守卫和消防安全由我们单位负责。
各个局人员住房的消防安全检查,通过各个哨卡车辆的违禁物品清查。
进入施工区的驾驶员必须持有三证,行驶证、驾驶证、施工区通行证,通行证分为临时通行证,和长期通行证。
最讨厌办临时通行证了,最多一天办了两百多张,写到手抽筋。
每天敬礼、检查、办证、开杆、关杆,重复上千次。
整个锦屏施工区是一个大范围,分为三个驻勤点,按照距离西昌市区由近及远的顺序排序:漫水湾、东端的4号营地、西端的3号营地。
漫水湾驻勤点在安宁河边上,上京昆高速公路半个多小时车程就可以到达西昌市区。
往山里走二十来公里便是西昌卫星发射基地,那里有解放军兄弟驻守。
每当夜晚有卫星发射,整个夜空亮堂堂,地动山摇,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地震。
再往施工区深山处挺进近一百公里,就是第二个执勤点,我们叫4号营地,在锦屏山AB隧洞的B洞,也称东端,也就是隧洞的东边。
AB两条隧洞分开,且单向通行,洞长17.5㎞,据说是当时亚洲第二长汽车隧洞。
隧洞里的路一段干一段湿,一段平坦一段坑坑洼洼,通风机器一路嗡嗡响,昏黄的路灯挂在高高洞壁上,一部分亮着灯,一部分已经坏掉。
经常跑动的司机都不敢开快车,恰是那些第一次来的年轻司机自认为车技好不听劝,幸运的也就车子打滑受了惊吓,个别倒霉的陀螺一般三百六十度旋转甩向坚硬如铁的洞岩,一头包满脸血。
哎呀我的妈呀,终于大致介绍完了,脑仁儿疼!
或许淘气又可爱的朋友更不淡定了,要摔手机了:啊啊啊小螃蟹!你嘚啵嘚半天,完全没讲到重点上啊,你不是说一个人不认识吗?啊啊啊!我要油炸了你。
嗯哼!急个串串!帝王蟹不急太监急!往下看。
世界装满温暖4
木桶当时在东端的4号营地当炊事员,我们在我刚到的那天下午见了一面,第二天一早他就调去了漫水湾驻勤点。
那天下午我们拉开小马扎坐在炊事班里唠嗑,他抽出烟盒点了根烟,问我:要不要来一根?
我摆手说:不会。
他又掏出一包槟榔:来一个?你们湖南产的。
我向来不解风情,摸出绿箭口香糖,在他面前摇了摇:这个好,你要不要来一片?
他眯起眼睛笑了笑说:真羡慕不抽烟不吃槟榔的人,你省了不少钱吧?
我打趣到:哈哈,槟榔加烟法力无边,这些我初一时就体验过了,没乐趣,撂了。
他叹了口气:我是戒不掉了,老烟枪咯。
说到烟,我们不约而同相视一笑,笑谈起了新兵团的那些囧事儿。
新兵时所有财物都上交连队统一保管,而且新兵没经过班长允许,禁止抽烟。
班里几个有烟瘾的战友忍了半个多月后,实在憋得慌,在木桶的怂恿及带领下,他们几个半夜趁班长熟睡后,悄悄咪咪偷班长的烟,五六个人躲在厕所里你一口我一口分着抽,抽完了还赶紧用手扑腾散味儿。
好巧不巧,第一次作案就被起夜上厕所的其他班班长逮住,然后转告我们班长。
他们吓得脸都白了,三令五申情况下还顶风作案,肯定没有好果子吃,连队里可有先例了,后果是被毒打了一顿,屁股开了花,比紫葡萄还紫。
说来也奇怪,班长并不生气,不打也不骂,反倒是乐呵呵地说他能理解,念在他们是初犯的份上,给个小小惩罚这事儿就过了。
把他们感动坏了,感谢天感谢地感谢班长宰相肚子能撑船。
班长的小惩罚是把烟剥开,烟丝弄进水杯里搅浑,屎黄屎黄色的一整杯,每人一杯。
他们惊呆了,瑟瑟发抖,一副怀疑人生的表情捏着鼻子龇牙咧嘴艰难吞咽。
事后我偷偷问木桶什么味道,他说又苦又涩又辛辣,气味还难闻,不过还真管用,闻到烟味儿都想绕着走,直想吐。
好了伤疤忘了疼,半个多月后烟瘾复出,饥渴难耐又开始偷,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又被逮个正着。
班长这次阴沉着脸,却还是没有想象中的暴力画面,他就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他说要整点新鲜的刺激的玩意儿来玩玩。
他叫人拿来空水桶,边笑边说:喜欢抽烟是吧?来来来满足你们,好好抽,抽个够。
往他们脑袋上一人扣一个水桶,嘴里塞满点燃的烟,腾起的浓浓烟雾被倒扣的桶底挡住,烟熏火燎往下沉,不停往眼睛鼻孔嘴巴里钻,个个呛得死去活来,哭着求饶。
抽开水桶后,眼泪鼻涕交织乱入,糊满整张脸,湿了一小片地板砖。
班长得意洋洋:还敢不敢偷我烟偷偷摸摸地抽了?
众人瘪着嘴叽叽喳喳说: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他说:偷鸡摸狗的事儿咱干不得!小崽子们记住了,凡事要付出代价的,你们想抽烟可以,表现好了每天每人发一根,表现不好,哼哼......
想知道表现不好的后果吗?
鸭子步、三个一百(升蹲、俯卧撑、仰卧起坐各一百)、披上大衣裹着被子跑三公里,我赶脚都是轻的,皮肉之苦撑撑就过去了。
好了,不卖关子了。
是人手一抹布,跪着擦厕所地板、清洁粪坑,擦楼道、擦宿舍、擦栏杆、擦窗槽、钻进床底下擦床缝缝......擦擦擦,摩擦起火。
走出去的生活,才有人情味儿5
除了抽烟,还有吃饭问题,分量不够不说,时间也不够。
常日里,班长往桌子中间一坐,大喝一声:坐下!
班员闻声齐刷刷“砰”地坐下,偶有杂音便一直循环
坐下起立动作,什么时候整齐了什么时候开饭。
大多数时候必须三分钟解决战斗,几乎顿顿汤泡饭往嘴里灌,往洗碗池走去的几步路还不忘往嘴里扒饭。
个别班长个别饭点的口令是:坐下!起立!带回!鸭子步预备~走!
一群鸭子嘎嘎嘎喝300米西北风回宿舍......这样一比,我们班长简直是菩萨在世。
素日里吃不饱怎么办?
办法总比困难多,趁班长不注意,偷偷往裤兜里揣鸡蛋、馒头、花生米......一切能揣的都揣走。
特别喜欢当小值日和去炊事班帮厨(帮忙洗菜切菜搞卫生),累归累,但能吃得饱饱的,特别幸福。
也偶有“法外开恩”,比如过年过节。
春节放假三天,连队特批战士买零食,这一消息传到我们耳朵里后整整沸腾一上午,欣喜若狂各种买买买,人均花掉100元。
好吧,如今回首,我感觉那时已经是羊癫疯状态了。
班长站在一旁看我们罗列在纸上乱七八糟一大堆吃的,善意提醒:小崽子们别买那么多,吃不完浪费钱。
没人听劝,最后都自食其果。
几大箱泡面几大箱绿豆饼,花生瓜子开心果,凤爪可乐巧克力......堆满一墙角。
班长冷哼两声,狡黠一笑,没人在意他。
春节三天,天天不去食堂吃饭,班长默不吭声,其实他憋着一肚子气,等着最后收拾我们。
假期的最后一晚,排长和班长们把我们召集到一起,各班剩下的零食搬到一起还剩吓人的一大堆。
排长看了下手表,乐呵呵地说:这个嘛,不要浪费粮食哦,今晚零点前你们不把这些零食消灭掉,就不要睡觉了哦。
班长们一圈一圈地转着监督:不要私藏哦,什么鞋子袜子柜子床底角角落落,我们门清儿,当年我们也是这么过来的啊。
藏是不可能了,梗着脖子挺着肚子硬干。
恨死人了,谁买了一大箱汽水没喝,剩了半箱早餐饼干,还有几大袋瓜子花生......
叽叽喳喳互相埋怨又互相鼓励分着吃,一口汽水一口饼干,一把鼻涕一把泪,肚子撑成大南瓜,上了N趟厕所。
比如新训结束新兵下连前几天,那次连队做了近一千个大包子。
那顿饭我自己把自己往死里喂,吃了十一个包子、喝了两碗菜汤,直接撑到嗓子眼,打个隔还可以吐出来一点渣渣。
吓人吧,不过纪录不是我,十个以上的大有人在,最多的吃了十六大包子、喝了三碗菜汤,那战友下完食堂楼梯就撑吐了,从此得“十六包”之美名。
PS:奇怪了,最近有点傻了,哈哈。
想把故事讲好,可惜没能救赎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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