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葱不吃，梨涡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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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添一抹岚

昨天，岚神使鬼差地买回两个洋葱，到家，她浑浑噩噩地把洋葱切片然后剁碎。岚不知道为何要剁碎它，也没想过要将它煮成什么菜式，她只知道这样剁剁剁地，会辣眼睛，她的眼泪就不用忍得那么的辛苦。

当洋葱剁得不能再剁时，岚早已泪流满面，她把手在洋葱碎里搅，又给自己抹眼泪。

眼睛更觉辣了，岚捂着脸哭起来，最后顺势坐在厨房里，哭个稀里哗啦，泪水滑落，落在嘴角酒窝里。

岚笑或哭，左边嘴角都会现梨涡一浅，岚不笑不哭，梨涡不现。

1

岚是一家餐馆的服务生，她暗暗喜欢着大厨阿明。岚觉得阿明性格多样，有时跳脱，有时阴郁，有时如火，有时是冰，可岚就是爱慕着他。

工作忙碌时，岚嘴角仍带笑，笑出一个梨涡浅浅，不管客人有多刁难。经理看得，对岚大赞。每每开例会，经理总把岚当活招牌，让她出列展示她的笑容。

每次，岚都觉得别扭，可她只需把视线放在阿明身上，准能甜甜轻笑。

他们不知，岚在忙碌中，在客人的低气压范围内，心中只一想想阿明，她，笑由心生。

一天，阿明从厨房出来转悠，刚好遇见岚走过。

阿明：“小妹妹，你笑一个给我看看，我总觉得你的笑是特别的。”

岚觉得突兀，阿明活活地站在她面前，她紧张，继而小鹿乱撞，随即觉得耳后根在烧。她给阿明一个假假的笑，便逃离。

阿明：“哎，干嘛，逃跑了！我大厨，不是老虎。”

岚逃至大厅入口处，脸已经发热，她知道她的脸红透，像苹果那般诱人。

有时候，两个人好好聊，会无趣，在一地，气场却融合不了。但，若是某一方总想着逃离，另一方却可能被它带动，想要追随。岚与阿明就是这样，岚的回避，让阿明有了探究竟之心。

快收市了，阿明坐在餐厅椅子上。岚从他身旁施施然走过，风轻云淡。阿明一把扯住岚的衣摆，出力把她拉回。

阿明：“笑一个给我看，我要看看有什么特别！”

岚：“你松手！”

阿明：“你笑！”

岚：“你……”

阿明：“我，我什么！”

岚想，这样怎笑得出。她急红了脸。最后，她唯有想着心里阿明的样子，梨涡轻笑。

阿明：“我知道了，觉得你笑得特别，原是你笑会现酒窝，还只得一浅梨涡！”

岚又快快跑掉。

阿明：“你怎么又跑啊，都说了，我是大厨，不是老虎！”

2

岚，如她的名字般，总在阿明面前如山风般飘过。而这阵风，吹起了阿明的热爱。他们之间没万水千山，只有桌桌椅椅，岚终于不会一对上阿明就脸红红，阿明也不用自诩老虎。

阿明收了许多的快递，他让岚帮忙，拿回他家里。岚若有所思，没点头。

阿明：“我是大厨，不是老虎，不会吃你的，况且，我还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

岚嘟着嘴，又脸红红。阿明扔给她一个箱子，先走了。走至门口，回头看岚还杵在那，便朝岚吹了一记长长口哨。口哨是阿明的召唤，岚的脚，不自觉跟上他。

阿明的住处，一厅一卧。男生的屋能干净到那，岚进屋前已想好要深深损他一番，词都想好了，狠词。

门打开后，一股光亮直逼岚的眼睛。不可能，窗明几净啊，有田螺姑娘帮他，还是里头住了女孩子。阿明看岚一脸错愕，嘿嘿几声笑，侧身退后，让岚先进屋。

岚走进客厅，阿明随后。她把箱子摆在玻璃桌面，手指一划拉，没灰尘。她绕进厨房，整洁，简约。她借口上洗手间，其实想看看里头有没女士用品，倒没有，但有一双牙刷，还有一条粉色面巾。

岚绕回厅中，拉开冰箱门。冰箱放满啤酒，有两个洋葱，楞楞地立在里头。

岚：“明哥，你爱吃洋葱，炒洋葱下啤酒，难怪口臭！”

阿明：“不爱吃，洋葱备着，自有它的用途，小姑娘，你不懂。”

岚：“明哥，你有女朋友的。”

阿明：“现在有，快没了。”

阿明神色暗淡了，岚很自觉地止住问话。

3

阿明又让岚帮忙，还是捧整箱的快递。阿明大步走在前，岚跟在后，箱子很沉，她仍努力跟上阿明的步伐。

门开了，光亮仍闪入岚的眼睛，阿明没让她先进，径直走进屋里。

岚跟着进屋，屋里没了窗明几净，也不算蒙尘，可总觉少了些生气。几本杂志随意扔在玻璃桌底下。玻璃桌上空着几瓶瓶酒，易拉环散落在旁边。藤椅边，耷拉着阿明的外套，灰灰的。窗帘拉在一旁，西斜太阳毫无情面地扫视着一室，昏沉闷热。

岚打开窗扉，热浪逼人，带着喧嚣，涌入室内，这样也好，多少让人觉得生活在继续。

岚：“明哥，把窗帘拉上？”

阿明不吭声，躺在长藤椅上。岚把窗帘拉上，转过身，却发现阿明已然入睡。岚站着不动，在想，他该有多累呢，拉个窗帘的时间都能睡着。

岚走到玻璃桌边。几件快递开着口，是阿明打开的，露出衣衫一角。岚好奇，拿起快递箱子看了几眼，多是女生衣物饰品。阿明说过女朋友快没了，岚估计他们现在已经分手，女生在跟阿明划清界线。

岚想煮点吃的。她打开冰箱，仍只得两个洋葱楞在里头。岚拿上钥匙，出去了。

阿明醒来，他是闻香而醒，饿醒了。他看看周围，收拾过，干净舒适。他听得厨房里，锅碗瓢盆叮叮当当。

阿明：“田螺姑娘，哦，梨涡姑娘，你会收拾还会煮菜啊！”

岚：“明哥，梨涡姑娘还陪酒！”

出菜时，一打啤酒已经稳坐玻璃桌上。阿明把啤酒罐晃悠几回，远远放着，一揭拉环，滋一声，泡沫喷涌。岚忙找来纸巾，默默擦拭。

阿明：“爱本是泡沫，如果能看破，有什么难过，哈哈哈哈，全都是泡沫，只一刹那花火，你所有承诺，全部都太脆弱。”

岚也打开一罐啤酒，只有滋一声，不见泡沫。她托着腮，偷偷看一眼明哥，又吃口菜，再偷偷看一眼，又呷一啖啤酒。啤酒入嘴，岚皱眉，她不晓得人们怎会爱它。

阿明把桌上的啤酒喝完，摇晃着，要起身出去买啤酒。岚一把抓起钥匙，跑到楼下小卖部，买了几瓶啤酒。上楼时，岚不能跑，觉得头有点晕，她想，大概要醉酒了。

阿明把瓶盖咬来，呼一下，把它吐出老远。岚拿来两个杯子，斟满，和阿明碰杯。阿明一干而尽，岚轻呷则止。阿明酒尽，岚给他再斟。

桌上的酒再次被饮尽，阿明醉了，岚也醉了。

阿明摇晃着，去到冰箱旁，打开冰箱门，拿出楞在里头许久的洋葱。他跌跌撞撞去了厨房，岚跟上。阿明把两个洋葱放锅中加热，然后将它们放在砧板上一阵乱剁。

一旁的岚哭了，洋葱飘洒的汁弄的。阿明更是泪流满面，他捣几把碎洋葱，随后抹泪，最后放声大哭，终于趴在厨房地板睡去。

岚也困也累，但她至少得把阿明拖到藤椅上。最终，阿明躺在藤椅上，岚拖得精疲力尽，趴着藤椅边缘睡着。

岚咋醒，看窗外，天色已微明。她拍拍昏沉的头，给阿明盖了件衣服，轻轻脚地走了。

4

阿明很快有了新欢，他会在岚面前叨叨，岚看着他，梨涡浅笑，内心失落。阿明仍会让岚帮他拎东西回家，每每，岚都得看看他的冰箱，没有楞头洋葱，岚心中更失落，

终于，岚在阿明冰箱中看到久违的洋葱，她竟开心傻笑。

岚：“哈哈，又备上洋葱了，煮它下酒？”

阿明：“你懂的！”

终于，阿明约岚一起喝酒，去他家里。走至楼下小卖部，岚进去买了几支啤酒，又跟上阿明的脚步。

一坐下，阿明就喝起来，岚也跟着喝。买的喝光，冰箱里的喝完，俩人醉熏熏。阿明又拿出洋葱，加热，剁碎，流泪，大哭。

岚没哭，但她唱着歌，契合情景的歌：如果你愿意一层一层一层地剥开我的心，你会鼻酸，你会流泪。

阿明哭得更响。岚不明白，在厨房中指点江山说一不二的大厨，在爱情面前，竟像极孩子，会哭鼻子。岚更不明白的是，她竟会对他深深爱慕，看他哭，她心痛。

岚想抱抱他，只拥着后背。阿明不哭了，他想挣脱岚双手，可岚抓得更紧。

岚：“明哥，还有我啊，你看不到我？”

阿明：“哥只当你是妹妹。”

阿明终究挣脱岚的双手，摸墙扶凳，回房睡觉。被撇下的岚，呆站了一会后，去龙头那，洗了把脸，清醒了。她走到房门前，敲敲门，说一声我走了，离开阿明的家。

之后，阿明见着岚依旧如前，岚也不觉扭捏。岚的梨涡浅笑仍时时出现在大家晚上，客人满意，经理赞叹，可阿明不会特意看她的笑。

5

阿明又有新欢了，并且这次他爱得不一样，投入，期待，憧憬，这些都能从他的眼他的笑看出来。岚见过他的新欢几次，无甚好感，但人真的是漂亮。

同事们会不时地议论阿明和新欢，一致认为，他俩能修成正果。听至此，岚都会走开。因为，岚不想他们修成正果，她在等，等哪天阿明再让她帮忙拎快递，等哪天他的冰箱又楞着两颗洋葱，那时，岚要认真跟他说她喜欢他，不在酒醉后，而在清醒时。

岚在等，却始终不见阿明让她帮忙拎东西回家，更无法看他冰箱。

岚正犹疑是等时机还是不顾后果地向阿明告白，阿明给了她一张请帖，上面写着阿明跟新欢的名字，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岚努力对着阿明笑，梨涡浅浅，他说过的，她这笑容很特别，梨涡也特别。一整天，梨涡都开在岚左边嘴角上。

下班后，岚特意去了菜市场，挑了两颗大大的洋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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