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习酒镇•赵半仙儿)
题记:最好的日子——那便是嫁给爱情。在天道循环中,有些缘份在继续,有些缘份还没萌芽就胎死腹中。2017年08月07日 晴
1.
每一次看《志明与春娇》,我都想到黎生。
黎生说他来自湖南益阳。我没去湖南益阳,从他口里说出来,想来应该是不错的地方。
只是或多或少,我的心底上像触了礁。
那隐隐的,像失血过多要昏厥前酥麻的疼痛。
我坐在田坎上,望着远山,夕阳,蛐蛐和蟋蟀的吵闹。眼睛装着的整个世界,最终膨胀,把眼珠子撑破,痛出泪来。
“再坐下去,更深露重,蛇虫也要出来了。”突然一个声音吓我一个激灵。慌忙抹了把脸。
“是不是只差一帘幽梦了!”我沙哑着嗓子问道。装作什么事都没有。
“别哭了!”黎生晃了晃手中狗尾巴草。另一只手从背后递出一只水杯,“呐,给你,祖传专治哭丧。”
要不是看在喉咙已经干得冒烟的份上,我一定要追着他打,“你才需要治哭丧!”
“大小姐,我说的是哭伤!哭……”他用拳头做势揉了揉眼睛作哭状,“伤……shang ……不是奔丧的丧。”
“……”我有点尴尬。把水一饮而尽。“甜的?”
“枇杷蜜,润喉止咳的。”他一脸嫌弃地说道,然后得意的问,“好喝吧!”
“好喝!”
“那当然,绝对纯正,没掺白糖的。你不知道那些市场上多少挂羊头卖狗肉的蜂蜜,都是白糖熬制的。”
“哦!”我漫不经心,一点也不关心这个话题。
“看见了吗? 那边的山坡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小箱子全是蜂箱。我家的。”他说着拍拍胸口不无得意。
“疯子……”
“对,蜂子!你来晚了一步,往前几个月还有五贝子蜜,也很好喝。”
“嗯,疯子……哈哈哈……”我重复了一遍,心情大好,不由大笑。而喉咙的确舒坦了很多。
“笑了就对了,回头回去再冲点喝,治好嗓子,继续哭丧!”话还没说完,人已经一灰溜烟跑了老远。
“黎小虎……”我作势假装去追赶,然尔跑了两步后却虚脱般的停下来。
我站在夕阳的暗影,远处奔跑的老男孩……
只是黎小虎,我哭泣的人还未亡,而我的心却不再复活,是否也可以名为丧?
2
我遇见黎小虎,是我人生最窘迫的场景。
而今天早上,我还站在长沙街头的马路边憔悴着一张脸,一直留意微信,手机已经提示了两遍电量低,我的心揪成一块儿,生怕错过这唯一的稻草。
忽然一辆白色的车一个急刹车,停在我面前,摇下了车窗,“姑娘,是你要回贵阳吧?”
“啊!”我点点头,又摇摇头,生怕遇见骗子。
对方把墨镜摘下,露出颗小虎牙,“是我,黎小虎,你不是在网上求一顺风车吗?赶紧上车吧!”
“我……”我一边犹疑着,一边又不自信的看眼手机。那挨千刀的破烂玩意儿,像是得了心肌梗塞,突的一声,自动关机了。
“来,箱子给我。”他下车来,160的小身板,一下子就窜到我跟前。
“我……”我最后看了一眼车上贵G的牌照。一咬牙上了车。
黎小虎年纪不大,约二十八九的样子。瘦胳膊瘦腿的。
像他在网页上备注的那样,车上就他一人。思来想去,我最终选择坐在前排副驾。
要真有个什么不测,大不了鱼死网破。我这样想。
“车上充电器,你充下电吧!”他上车边系完全带边对我说。然后轰了油门。
“谢谢”我说。
“不谢,不过你胆儿真肥,一个女娃娃居然坐陌生人的车从长沙回贵州。”
“咳咳……”我苦笑了笑。
“这样吧,你用我手机打个电话给你家里,告诉他们我的车牌号,把我照片,和身份证也拍一个发去……”他说着就把手机递给我,“省得你这一路都坐立不安。”
我迟疑了下,并没有拒绝,按照他的指示操作了一切,终于心里一块大石稍微落了下地。
就这样,我上了黎小虎的车。奔赴往贵阳,那是离长沙最近的朋友。
路途的前面段没什么话说,直到汽车上了高速上路,我的心才开始没那么紧张。我开始控制不住的睡意朦胧。等我醒来不觉大吃一惊,已经到了银白高速的服务区。这意味着到贵阳已经很近了。
“挺能睡的你。下车吃点东西吧。”
我尴尬的笑笑。有点为难。
后来我们一起吃了个面,他一边吃一边说,“其实你不用为难,我知道你应该是钱包银行卡身份证之类的全丢了,才冒险坐顺风车。”
“谢谢。”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无法否认在上车之前,我已经在路边坐了一宿的窘境自然是囊中羞涩。
“有个事我得和你说下,等下我要去趟都匀取点东西。然后再送你去贵阳。”他吃完面抹着嘴说,“或者我拦个车你坐到贵阳?”
3.
从都匀回贵阳的途中我问他。“你是专门卖蜂蜜的?”
“算是!”
“算是?”
他看了我一眼 ,解释道,“刚才我喊爸爸的是我岳父,他之前在益阳老家那边养蜂,我和我老婆来紫云开店创业后 ,就把他也叫来都匀,那里的环境比益阳好 ,能产出上乘质量的蜂蜜,波密度高。”
我不理解他的说波蜜度是什么鬼玩意,总之大概是种参数吧。我这样想。
“生意似乎很红火?”我找了个话题先开聊,其实是从他车尾箱的几只大桶猜测出的。
“嗯,几乎供不应求。”
“因为产量小?”
“对。”
“为什么不增加产量?”
“用白糖熬制的假蜂蜜产量就大,不过那是犯法的事,我不敢干。”他讪笑道。
“那倒是,群众眼睛都是雪亮的。”我也笑。
此时他电话响了,他接起来,“嘿……儿子,爸爸就快到了……爸爸也想你们……嗯呐……替爸爸亲妈妈一下……嗯,拜拜……”
等他挂完电话,我有些好奇的问道,“你小孩叫什么名字?”
“黎西诺”
“好听!”
“还有个小的,随她妈姓,叫伍子臻 ”
“吉祥四宝!”我说,“你与你老婆怎么认识的?”
他干咳了两声,有点不好意思,“网恋……加QQ……”
“啊……”我有点吃惊。
“确切地说,是朋友介绍的,她当时在深圳上班,我在老家,加上QQ挺聊得来,就一直聊,一直聊,到了春节,她回老家来,见了一面,不到一个月见了家长,就订婚了……”
“不错的结局……”我说,然后低头绞弄着手指,掩饰我心中的暗然。
“我那次第一次见我妻子,就一眼认定她是我这辈子唯一要找的人。”他说,“可以说是费尽了各种套路的死缠烂打。”
说着把手机递给我示意我看照片儿。
我接过来。
手机屏幕上,一个芳华的女子臂弯里搂着两个帅气的小男孩,在格桑花的花丛中笑得笑脸如花。
我所有的表情都僵持在那个刹那。
那是张多幸福的脸啊。
不幸的人会被残酷的生活剥削得只剩下一副尖酸刻薄的嘴像。人们的脸上额头中,皱纹里,眼角都将是沟沟壑壑的愁苦。
而照片上的她,幸福撑拱得她的脸充盈得弹指可破。仿佛发丝拂过,都能将幸福拨动得溢出来,将世间所有的嫉妒点燃,也能将世间所有的不幸淹埋。
那一天,我终于明白,原来好的爱情,是能将人眼睛灼伤,泪流满面的。
我没在继续打探下去,因为那么充足的证据摆在那里。
“我感觉你人不错,你应该嫁到我们湖南去……”他看了下后视镜,确定后面没车超车后换了车道说。
“差点……”我说。
“莫非……难道……所以才整得像个落水狗一样的狼狈到要搭陌生人的车?”他不解地望我一眼,又飞快的正视前方好好看路。
“呵呵……”我笑,嘴角,眼里,抬头纹里,甚至整个胸腔,都是苦苦的味道。
好在话题适可而止。否则我该如何撒谎,在见到之前的十二个小时里,我是带着如何破碎的心肠,在长沙的街道上蹲了一宿。
黎生住紫云,却还是绕道把我送到贵阳。朋友在约定的地点接到我,我和黎生告别,临行我把车费钱塞给他,他拒绝又塞回给我,他说他曾经在被帮助的时候,也没有被要求回报。
我没有一味坚持,留下地址让他以日后路过可支会一声好。然后各自归自己的家。
我想着这世界的善意大概就是这样的因果,有人帮过黎生,后来黎生帮我。
在天道循环中,有些缘份在继续,有些缘份还没萌芽就胎死腹中。
而我和黎生……不属于以上的两种中和任何一种。
突然有一天,我收到一个包裹,寄件人伍春娇,地址紫云县堰塘边娇娇美妆
没人看见我抱着那个快递包裹痛哭成什么样……
4.
有的事那么远,那么近。而有的人,那么近,那么远。
黎生,你真的今生都不会再记得么?不会记得很多年前,很小很小的你举着风车奔跑在铁路上,有个小女孩在你身后一直追一直撵,声声脆脆,喊着……黎生哥哥……黎生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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