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岁月妥协
文/石岩磊
上世纪九十年代，白岩松作为新闻人参与了我国加入世贸组织的谈判，有一次在日内瓦湖畔，时任中国代表团团长的龙永图问他“什么叫谈判”，白岩松说：“不就是跟对手拍桌子吵架吗？”龙永图的回答令他倍感意外：“不，谈判是双方妥协的艺术！”这给了白岩松很大的启示，后来他在许多演讲场合说道：“人生就是一场跟岁月的谈判，要学会向它妥协。”这话听起来不可思议，但的确大有深意。
生命是有重量的，一如司马迁所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同样的，时间也有分量，有时它似千斤重担压在人们的肩上，让人喘不过气来度日如年，有时又给人以白驹过隙般的轻快迅捷之感，究其原因就在于人们的心境不同。开心快乐无忧无虑时，日子自然过得轻松欢快，痛苦烦恼时，光景便会沉重难捱，这同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有相仿之处。
1911年的一天，爱因斯坦在布拉格大学向学生们阐释自己的理论时说：“如果你在一个漂亮的姑娘旁边坐了两个小时，就会觉得只过了一分钟；而你若在一个火炉旁边坐着，即使只坐一分钟，也会感觉到已过了两个小时。这就是相对论。”时间具有相对性，说明时光不是在等速前行，而是依据每个人的心情各有疾缓，并且往往是同人们的意愿背道而驰的。
越是一门心思想长生不老的人越是不容易长寿，多少帝王将相因为服用仙丹而早衰，越是意欲享尽天下美事的人越容易过早地耗尽元气，正所谓“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人们在恣意的享乐中，正把时间吹成了气球，随时可能被仙人掌的硬刺扎破。可最令人痛惜的是，许多栋梁之材英年早逝。
大败匈奴“封狼居胥”的汉代名将霍去病23岁时因病去世，写下千古名篇《滕王阁序》的王勃27岁时渡海溺水惊悸而亡，一代功夫巨星李小龙32岁便撒手人寰，用心血写就鸿篇巨著《平凡的世界》的路遥43岁抱恨离世，是天妒英才吗？非也。看似是由于各种客观因素导致了他们的夭亡，而实质上都是因为他们在与岁月的谈判中过于着急，想要掌控主动权，反倒谈崩陷入了僵局。
他们有的是日夜操劳积劳成疾，有的是殚精竭虑埋下健康隐患，有的是在与时间赛跑中榨干了自己的最后一滴血，他们的人生可称得上是“重于泰山”，但对于家庭和对于家人来讲就得不偿失了。我们从中应该汲取的教训是“莫欺岁月轻”。时光的确有时会轻如鸿毛，它会追随一阵轻风倏忽间飘远，但它同样能有千钧之重，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如何才能不让悲剧重演呢？其中的秘籍便是妥协。
时光并不是冷酷无情的，你敬它一尺，它会还你一丈，在礼让间博得互惠互利的双赢，适当地放慢奔波的脚步，适时地收起攫取的手臂，别把年华逼到墙角，莫要向它吹胡子瞪眼，你就能欣赏到无限的风光美景，愉悦心情的同时还能给命运增添砝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延展了生命的长度，还愁没有机会施展自己的抱负和雄心吗？多活一岁不就什么都有了！
已过知天命之年的白岩松，愈加显得沉稳干练，这应该归功于他深谙“向岁月妥协”的精髓，没了火急火燎的迫切，没了急功近利的焦灼，没了咄咄逼人的锋芒，剩下的尽是淡定间的从容、淡泊里的安然、淡雅中的恬静，于是他终会铺就脚下的长路，向世人呈现绵绵不绝的精彩。由此我们也应该深思一个问题：既然“难以承受生命之轻”，何不在向时光的退让中收获风平浪静与海阔天空呢？
2020.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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