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艾丽丝（五）

你好，艾丽丝！说好尽量每个工作日给你写一封信，当时我还想不加“尽量”这个词的。一方面，觉得工作日我有的是时间，也有欲望，另一方面，如果加了这个词，好像对你不尊重，不卑微，态度没有做到毫无保留。但是你看，还是加这个词为好，我们的生活，即使没有结婚生子，逍遥一人，估计也不可能做到每天能给你写一封信，这不是态度问题，也不是无话可写，只是我对自己太宠了，你想，得不到的怎么可能无以倾诉呢！

所以，还是随时间之波逐流吧，说到底，给你写信，也是一种奢侈，而对于普通的我来说，已经有体面地活着了，给你写信，是非分之想，如果我还要更多，例如能每天给你写信，这就像吃了饱饭的乞丐忽而要做皇帝一样，还真是皮厚胆大。

今天第二节课下，我从后面往办公室去，在三楼拐角处，看到你拿着书去教室上课。我往上去，你往后走，我忙转过身去，就看到你穿着一件雪纺衬衫，粉红上落着黑色的圆点，下面穿着牛仔裙，正好到膝盖处，脚上穿着咖啡色的球鞋，调皮清新，可是你已经三十三了呀。我现在很后悔没有尾随你走几步，把你细细地看清，看你的短发，看你裸露的脚踝，看你像模特一样走着的猫步，袅袅婷婷，目不斜视，面带微笑，春风骀荡。或者赶快从上面奔过去，下来，迎头碰面，鼓足勇气，跟你打个招呼，就可以看见你是不是涂着口红，化着眉毛，脸上淡淡地一层细腻粉底，那就更幸运了。但我就是一眼而过，去上课了。下一次，我不会这么怯懦了，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知道的，在一个学校，偶尔碰见，也很正常，何况我们在一个年级，且大部分时候，我还是一个尾随者呢！

最近看了几篇小说，巧合的是，都有一个词叫“舔狗”，意思想必你也知道。我问自己，如果再年轻十五岁，我会不会为你做舔狗呢。其实这个问题，很好回答：我不会！为什么？舔狗而舔出东西来的，几乎没有，即使有，大多也是小说影视剧里用来骗人的。你我差距太大，我为何要浪费那么多的尊严和宝贵的时间去做一件滑稽的事，弄得自己像窝囊废。另外，舔狗是要有资本的，哪怕你起码要是个“骑士”，一匹马，一把剑，一副铠甲，一个健壮的身子，才能为你的女王献祭。而我，一无所有，除了你嗤之以鼻的东西。其实，你，以及任何人，都不值得我拾起这个可笑的词，而最好的，就是这样，走在四五月份的香樟树下，清风送香，而不必搬到树上去住。路过，就微笑，然后继续逛自己的野路。

有时我想，如果我是你理想的所谓“男神”，结婚生子的你，会不会也像我一样呢？当然，你不会舔狗的，我是说像我一样打算每天写点东西来抒发对老天的感激。估计你也不会，这也是我爱慕你的原因之一，如果你也像我这样做，那就很可怕了，我会落荒而逃的。所以，你看，我看重你的，少得可怜，不过也足够了，剩下来的，我箱子里都有。你生气了？你说你有其他的办法，比我高级一万倍，而我的这种行为，在你看来，低级，猥琐，恶心，一文不值。好吧，你说得对，我何必跟你计较呢？你我都有爱慕的人，这已经很幸运的了。我想了想，如果这个单位没有你，我是不可能找到让我能每天尽量写点东西的人——这样的日子，多萧条呀。当然，如果你爱慕的对象就是你，那更好，但你是一般的美人，或者你还没有遇到让你倾心的，但愿你像我一样，有，且活在他的周围，活在芬芳中，至于表达心意的招式，不必较真——殊途同归罢了。

昨天讲到那个女孩，她让我帮她忙，轻飘飘的一句，殊不知于我，却是泰山压顶。她对我太不了解了，以为我是单位的一个角色，或者一个面团，但她能看出来呀。要不是溺水胡乱一抓，抓到我这根枯枝救命？也不是呀，她的选择可多了，只要她愿意，弄个救生圈毫无问题。况且，她已经在小艇上过得好好的，有点心有冷饮，阳光海风正好，溺水离她远着呢。

明天再聊吧，艾丽丝，但愿明天遇不到你，这样我就可以专心讲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