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山

【九洲芳文】

文/南山刍荛

骊山，秦岭山脉的一个支脉，山并不高，却有着它独特的魅力。《古迹志》云：骊山“崇峻不如太华，绵亘不如终南，幽异不如太白，奇险不如龙门，然而三皇传为旧居，娲圣既其出冶，周、秦、汉、唐以来，多游幸离宫别馆，绣岭温汤皆成佳境。”

对于骊山，我知之已久，此前却不曾去过，一来是自从上大学之后回去的频次和时间越来越少；二来是因为总想着离家近，机会很多。一来二去，直到前些日子机缘巧合我才得以过去溜达一圈。

这座看上去并不是特别出众的山，却有着说不完的故事，甚至可以追溯到上古时期。传闻那个时候，女娲在此“炼石补天”，只是这个已无法考证，只能听听而已。正如郭沫若的诗所说：“骊山云树郁苍苍，历尽周秦与汉唐。一脉温汤流日夜，几抔荒冢掩皇王。”

骊山西绣岭有一座后人所建的烽火台，当年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在此上演“烽火戏诸侯，一笑失天下”，生生断送了西周王朝。

站在烽火台上，我脑海中有两道身影飘然而出。其一是褒姒，她抚掌而笑，只是不知她是在笑山下那群心急如焚而来、垂头丧气而走的将士，还是笑这无知的周幽王。其二自然是周幽王，他恨意滔天，目光死死地盯着骊山的烽火台，不知是恨诸侯见死不救，还是恨自己不该儿戏，不过这一切随着他死于骊山之下而风飘云散。

骊山脚下，似乎深受君王的喜爱，周幽王建骊宫，秦始皇改骊山汤，汉武帝扩建为离宫，唐太宗更名汤泉宫，唐玄宗扩建更名华清宫。唐玄宗时期，此处盛极一时，俨然成了新的行政中心，只是历经安史之乱以后便萧条败落。

华清宫外还有断断续续的城墙遗址，夯土结构，层次依稀可见。我记得很小的时候，还有人用这种方式建房子。他们用两块宽约二十公分的长木板，横着放在两边，两块木板之间的距离二十公分左右（这个距离就是以后墙的厚度），两头用木板固定，里面用泥土不断地夯实，木板的宽度，就是每一层夯土的高度。

华清宫内，不论是杨贵妃身姿妖娆的雕塑，还是她曾经沐浴的华清池遗址，已然无法让人想起曾经的辉煌，无法想象曾经她与唐玄宗如何在这里发扬光大梨园艺术。意犹未尽之余，我只能期待晚上的演出——《长恨歌》。这场演出以骊山为背景，以华清宫的建筑为衬托，几个舞台同时表演。

“杨家有女初长成……一朝选在君王侧”，随着杨玉环的觐见，整个演出徐徐拉开。而唐玄宗自从得到杨玉环之后（虽然得来有些不光彩），“骊宫高处入青云，仙乐风飘处处闻。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杨玉环更是春风满面，笑傲六宫。

可惜好景不长，“渔阳鼙鼓动地来”，而唐玄宗西出长安不足百里便“六军不发无奈何”，逼不得已之下“宛转蛾眉马前死”，杨玉环最终落得“马嵬坡下泥土中，不见玉颜空死处”，而独活的唐玄宗亦是“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演到此处，舞台上的“唐玄宗”更是捶足顿胸，悲痛欲绝。

安史之乱平叛，玄宗“归来池苑皆依旧，太液芙蓉未央柳”，只是“梨园弟子白发新，椒房阿监青娥老”，更不见那“回眸一笑”，他“对此如何不泪垂”？

此时的玄宗已是太上皇，心中还念着杨玉环，以至于“夕殿萤飞思悄然，孤灯挑尽未成眠”，他忍不住长叹“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或许他在埋怨玉环，埋怨她为何不与自己梦中相见。或许他更恨自己，恨自己保护不了心爱之人，恨自己不理朝政以致于战乱四起，恨自己那时毫无担当，仓皇而逃的无能。

骊山，有笑有恨，见识过繁荣，也见识过破败；知帝王之奢靡，亦知百姓之困苦；见证了王朝的崛起，亦见证了其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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