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下雪,中午的时候陆陆续续飘了零星半点的雪花,眼睛以为是错觉了,想要看真切些竟没了。天还是那个天,只是多了一点灰蒙的味道。
中午兴致勃勃地炒一盘豆苗,这原本是母亲喜欢的菜,小时候的我总是不以为然,不喜欢吃豆苗。长大了口味就越来越接近母亲的口味,喜欢清淡、盐少、不上火的菜肴,一桌菜必定得搭配点青菜,才觉得顺意完美。小时候母亲用豆苗鸡杂做汤,豆苗不吸油,汤上层飘着油亮放光的鸡油,喝一口特别滋润鲜甜。筷子再举汤里的豆苗,咬到一口叶茎处爆出一口清爽的嫰汁,汁里鲜甜和肉味简直是完美融合,吃到最上头的嫩梢处不用嚼,直接顺着舌头卷进肚里,心满意足至极。这道菜汤只有过年宰鸡的时候吃得最多。
长大了,母亲不在身边,有一次去菜市场买菜,无意间看见这这豆苗,银川这边的菜市场比较单调,永远就是西红柿、茄子、土豆、白菜。看到这壮壮的豆苗,深绿色弯弯的嫩须和淡黄色的小叶,立刻就有一股买下来的冲动,幸幸地买了一堆,回家洗净,上锅就炒。可是出锅,刚放嘴里的时候会有一股豆腥味传来,吃一口噎住了,菜叶梗在喉中,难以下咽。这那是嫩苗,明明就是牛板筋。我很纳闷,炒菜的时候方法错了,菜煮老了?可有明明没错呀。回头看到豆苗,我是不是得摘菜啊,把老根摘掉才好吃呢。暗暗记在心里,下一次一定要摘菜啊。
又一回,我从超市买回豆苗,懒得摘,直接用刀把长长的尾茎拦腰切了一半,再开始炒,结果呢,依然和上次一样,抱着不能浪费的心理硬着头皮吃完了。每每说下一次不买了,结果每一次只要看见还是会买,买回来炒菜和做汤都不好,可是我依旧喜欢豆苗,接受了它的豆腥味,慢慢地嚼起来,但咬不动的梗咽还在。
后来有几次跟母亲聊天,这豆苗就是从豌豆里横生出来的芽,先长出来细豆芽芽,再抽丝,这抽丝的细芽就跟爪子一样到处爬,基本上都是顺势而上的,很少向下长的。这丝越来越粗茎,像小树苗一样,越来越长,越长下面的茎越粗,粗杆子就跟老人一样,竭尽全力地给子孙供给营养,主茎的两端冒处越来越密的小叶,跟乱插的高尔夫铁杆一样。可是现在的养豆苗就跟泡豆芽的培植方法没多大区别,密集速成法,把豌豆放在水里泡一下,再拿出来先盖一层薄土,再用带气孔的塑料布盖住,像给豌豆盖上一层被子,然后静待发出嫩芽。发芽的豌豆苗像吃了大力丸,报团生长,但哪根芽身高又相差不大,大概长到高于一巴掌的高度就会人揪起头发齐齐切掉。被切割的豌豆下面早已经破皮裂开,成为一颗种子嵌入到薄薄的土层里,豆苗的生命虽切割了,却不会停止,继续不断地吸水,膨胀,变大,大到足以孕育一茬又一茬的绿苗儿,一层叶子托着一层叶子并排式不断向上生长。为了在薄土层里扎根生长,苗茎就越来越粗,可是人为地给它添加营养液,也无法补充先天薄土层的不足,茎还是干干的杆子,小须只能不断延长去找它适宜的养分,这样种出来的豌豆苗哪能好吃呢?
我们教师这职业、我们教育这行业是不是和豌豆苗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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