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马原、格非、孙甘露、残雪、苏童、余华、刘索拉、徐星等作家纷纷登上文坛,继起的有莫言、叶兆言、潘军、韩少功、陈村、扎西达娃、洪峰等著名作家也纷纷加入先锋文学的阵营。
这些任何家,因其独特的话语方式、对小说文体形式的实验,被评论界冠以“先锋派”的称号。残雪是目前仍然保留着先锋姿态的作家,并以一种独立不羁的方式立身行道,颇有文坛上独行大侠的范儿。
正是这些作家的文学实验,在当时的文学界引起了巨大反响。
这些先锋作家的作品为自己打开了精神感受力和语言的新天地,形成了一笔非常可观的文学财富,使当时和后来的很多作家,都或多或少受惠于那一代作家的探索和创造。
讲先锋小说不能跟当时的历史背景脱离开来,在先锋文学之前已经出现了“伤痕文学”等类别,其实仍然处于文学凋零时期的延伸带上。那时候,每个人都希望中国发生变化。而先锋小说既与之前的文学有联系,对之后的作家也有影响:它是对中国文学传统文学的一次撕裂式的革命。
先锋文学的历史突破,体现在对文学常规的一种挑战。先锋文学借鉴了西方现实主义和后现代主义的文学经验,是一种在精神气质、话语立场来挑战和突围的写作,当代中国思想文化突破、艺术突破,很多方面都是由先锋文学发起、承担起来的。从这个角度讲,先锋文学的意义其实是非常重大的。
先锋文学,说到底是一次让文学回到文学的伟大的革命。
当下,先锋文学的那一拨人还在,但先锋文学已经成为一笔丰厚的文学遗产。
先锋文学最重要的特征,在于其语言上的极致性的探索。可以说,没有先锋时期的语言探索,中国当下很多作家的作品都将不足道也。
先锋文学具有很强的辨识度,首先是从语言上表现出来的。
而这其中,苏童与孙甘露的语言探索,可以说达到了一种极致的状态。例如苏童,那种绚丽的、意象纷呈的语言,使小说质地显得非常华丽而感伤。人们应该不会忘记他的《妻妾成群》以及这部中篇被张艺谋改编成《大红灯笼高高挂》的那个文学绚烂的时代。
先锋文学改造着我们的文学语言。它们在文字上具有很大的视觉性,更强调叙事,所以很少使用口语、对白,几乎都是精致的书面语。
当然,先锋文学时期所呈现出来的文学语言,有着一种语言的狂欢的质地。直到现在,我们仍然能够感受到一些作家如莫言、毕飞宇等人从那个时代过来的那种语言上的鲜活、跳跃与不羁。特别是莫言,有如泥沙俱下、银河落九天般的血气,在他的语言中一直具有着这样的风格。
中国小说学会主编的《1978-2008:中国小说30年》里,有对这一段时期先锋文学语言的介绍与评价:
马原与孙甘露,是最极端的两个技术主义者,出道较早的马原以不厌其烦的“叙述圈套”冲破了所罗门的瓶塞,而到稍晚的孙甘露那里,落实到了“语言奇观”之内,由于艺术元素的越来越缩略化,技术主义几乎走到了绝境。
其后,格非,则以叙事空缺形成了自己的先锋文学的印记。从《敌人》到其后《江南三部曲》,仍然保留着鲜明的先锋文学的胎记与印记。当然,格非在这个时期写下了诸多杰出的小说,成为先锋文学的重要成果,如《迷舟》《青黄》《褐色鸟群》《凉州词》等,都是非常杰出的作品,即使在当下阅读,也仍然能够感受到那种迷人的文学品质。格非以小说《迷舟》声斐文坛,成为“先锋小说的三驾马车”之一,其中篇小说《褐色鸟群》更被认为当代中国最玄奥的小说之一。
余华则不同。
余华在《现实一种》、《一九八六年》和《河边的错误》这几篇小说里,语言呈现出一种冷酷的暴力美学特征。但是,到《活着》、《许三观卖血记》,便有了创作的前后期巨大的艺术反差,语言变昨质朴、直接。对余华的语言,有的人极为喜爱,有的人则认为其粗糙,连粗砺的质地都够不上。
先锋作家中,将语言视如生命的作家有苏童、格非,孙甘露等人。
其后的毕飞宇,是中国作家中难得一见的语言天才。
先锋派作家回归文学自身,关注“我的语感、我的语式、我的情绪”。马原发表于1985年的小说《冈底斯的诱惑》也极能体现出先锋文学的语言质地,小说的“内容”变得扑朔迷离,语言、叙事结构等“形式”却成为最具魅力的部分。
苏童用了一个比喻,来形容先锋作家的语言:“我始终觉得我们当年的那个亮相,我们的那个姿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种‘裸奔’,文字的裸奔、句子的裸奔。”这种“裸奔”可以说是一种血气方刚的先锋姿态,“是破坏欲、颠覆欲,或者仅仅是向他喜欢的一位作家的致敬态度。这种态度必定是年轻的。”
当然,也可以解释成抛却一切束缚,回归文学本身的纯粹信念。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考虑一个问题:“先锋文学穿不穿衣服?如要穿,怎么穿、穿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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